李掌柜,不,现在要叫骆老爷了。骆老爷赶着马车去了牛大家。
牛大见东家来了,急忙唤婆子端茶做饭。
骆老爷摆摆手:“不必客气,今天来,一是看看庄稼长势,二想买个烧水烧饭的婆子,不知你这儿是否有合适的。”
牛大沉吟了半天,想不起来这附近是否有合适的会烧饭的婆子。
他婆子端着茶水进来,说道:“怎没有?那前庄上新近死了汉子的田家婆子,问问她是否愿意。”
牛大牛眼一瞪:“新近死了汉子!那不吉利!”
骆老爷叹息道:“也是个苦命人!没那么多讲究的,劳烦你去问问,看她是否愿意?”
牛大低声应道:“是!老爷!”打发婆子去问话。
不过片刻时光,牛家婆子带着那田家婆子回来了。
见了骆老爷倒头便拜,口里叫道:“老爷,老奴愿意!”
骆老爷仔细打量了那婆子一番,中等身材,五官倒也周正,衣服虽打着补丁,收拾得干净整齐,一看就是个利落人。心里已十分满意。
“牛家婶子和你都说过了吗?你当真愿意?”
“回老爷,都说过了。老奴愿意!”
“这签的可是卖身契,你家里人愿意吗?”
“回老爷,我家汉子不在了,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早已出嫁,求老爷赏口饭吃!”
“那族里呢?也没人吗?”
“我自己给自己找条活路,他们可管不着!”
骆老爷摇摇头:“那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还是找了族里的人出来说话吧。”
牛大自告奋勇地去了,很快带着族长回来。
那族长倒也不是刁蛮无知之人,只是在身价上抬了抬,并再三申明,这银子是要充公给族里学堂的,可不是他私人落下。
骆老爷听得那族长如此说,倒也不再压价,随着那族长的意思去。
几人当下谈妥,牛大作了证人,那田家婆子自愿卖与骆家为奴,生老病死再与田家无关。所卖银辆归于族学,资助族里子弟读书。
骆老爷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这婆子再合适不过。当即签了卖身契,交付银两,辞别了族长和牛大夫妇,带着田家婆子回到庄子。
婆子丫鬟都齐了,骆老爷又讲了一些规矩。
隔天,牛大送来一些时令瓜果蔬菜,骆老爷叫田家婆子出面收了,也没多留牛大。
牛大连天宇天思的面都没见着。
在庄子里住了两天,骆老爷吩咐青莲和田婆子收拾了一些粮食,装到马车上,带着天宇天思绕到城西进了城。
他这一趟出城再进城,不过也是为了慎重起见。在城西柳树胡同,他们一家是从乡下田庄里搬来的土财主,骆老爷一直在外做点小生意,家里老婆最近死了,只好带着儿子姑娘搬到城里来。
青莲和田婆子原本也不知情,骆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骆老爷带着天宇和天思,算是和李家彻底断了联系,在柳树胡同开始了新生活。
再次进城,最开心的是天思,只要还有长安城,总有办法找到王重明和小乔。想起她曾经还在那李老爷面前提起过要把她当诱饵来钓出王重明和小乔,她就觉得对不起他们。
“我那也是为了活命,你们不要怪我啊!”她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从王一梦到王小思,从王小思到小乔,从小乔到骆天思,她这一路走来,容易吗?没被吓死已经是菩萨保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愿她的苦难危险都已过去,以后不求多有福,只要不被人追杀没有性命之忧就阿弥陀佛了!
骆天思双手合十,虔诚地念着“菩萨保佑!阿弥陀佛!保佑王老爷和小乔平平安安的吧!”
很快便从洛阳传来新皇登基的消息。
自从新朝定都洛阳以后,长安城里的腥风血雨少多了。皇位的更替,从来只是少数人的事,天下的老百姓,无论谁当皇帝,饭总是要吃的,日子总是要过的。
市井上议论了几天,便平息了下来。
骆老爷时常去街市上转转,听听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真怕听到新皇登基以后,会对李将军下手。李将军不保,他家家主必被牵连。
可是他也不敢多打听,只听不说。
有几次,他真想去城东的李府看看,可是不敢。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天宇和天思,天宇是家主的血脉,天思是前蜀的血脉,哪一个都比他的命金贵。
他只是没想清楚,那王重明怎敢把天宇留下来,他就能断定他和家主不会将天宇交给李将军?交给皇上?只怕是两者相较取其轻。
世事就这样难以预料,还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老鼠了!也是这丫头命大,赶巧朝庭发生巨变,万分惊险中捡回一条命。
天思估摸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王重明还没有找她,她是不是应该去朱雀大街凤翔银饰探听一下呢?
嗯,等骆老爷,不现在应该叫骆老爷父亲,可是她叫不出口。唉!叫就叫吧,他是天宇的父亲,她叫天宇哥哥,等同于天宇的父亲也是她的父亲,不吃亏。
想通了这个道理,她不再拧巴,安静的等骆老爷回来。
对了,她还要先和天宇沟通好,骆老爷必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要天宇也一起去才行。
天宇听说她想去朱雀大街,马上赞成:“好啊好啊!朱雀大街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你还没去过吧?”
天思说:“还没呢!你和老爷说说,田妈和青莲到我们家来,这一年四季的衣服也要添起了,正好一起去看看。”
天宇点头:“还有你,也要添一些好看的衣服,你长得好看,真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骆老爷回来,天宇就说了要带天思青莲田妈去添衣服的事情。骆老爷颔首,心下大慰,这小子也开始学会看事管事了!以后,他是不是可以多交给他一些事呢?还有,现在安定下来了,请先生的事也要开始留意,李家的族学是断不敢去的,还是请先生在家教吧,虽说家主有交待,不入朝为官,不拜将带兵,就跟着他学做生意,做一个本分的生意人,但书还是要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