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人的时候,开心得简直要扑上去,却还是用理智控制住了欲望,毕竟……不想找死。
我眉开眼笑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言歌抬手,用内力将冷宫的大门关上,笑着说:“这次任务比较严峻,关系到日后沧澜国的归属,所以,连我也不得不被派了出来。”
我撇了撇嘴,说:“岚又国的野心可真是有些大了,如此做法,难道是想吞并沧澜国吗?”
言歌摇了摇头,笑着说:“在岚又国,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只需要听从命令去做,不需要知道这命令背后的目的。从地狱里出来的你应该明白,地狱的杀手,不需要感情,不需要思想,只需要服从。你要时刻牢记这一点,才能免了一些无妄的灾祸。”
我鼓了鼓嘴巴,说:“可是沈随风看起来就很有思想的样子。”
听了我的话,言歌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那个孩子,是有些不一样的,也难得你们能相处得来。”
随后,他环顾一圈后,说:“这个白殇之对你也算是用心了,原本冷宫都是凄凄惨惨,缺东少西的地方,他还特意暗地里叫人收拾了一下,你在这里住着,也不算太委屈。”
听了他的话,我四下环顾,果然,这里是被人收拾过的。
吃穿用度一应俱全,白殇之这家伙,原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是要将我打入冷宫的。
见我露出赞许的眼神,言歌笑了笑说:“我还有别的任务,要离开一段时间,顺路来看看你,如今见你生龙活虎,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那我便先走了,等大事得成之日,一起回去。”
言歌说着,走上前来,将我一把揽入怀中。
如此倒是把我吓了一跳,都说他是洁癖,向来不让人碰,如今这场景,我真害怕他再一掌将我打出去。
片刻后,他放开我,说了句“保重,这个,宫变之日再看。”便在我眼前消失了。
可笑的是,在他小时候,我的内心涌过一丝暖流,当然,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抬起手,发现手心里已经被他塞入了一个小巧的卷轴。
我很想立马打开看看,只是,这是言歌的命令,我必须要等到宫变之日才能看。
早上被冯雪这么一闹,忽然就感觉有些累了,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睁眼,发现天黑了,旁边还有个人捧着脸在看我。
我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说:“茯、茯苓,你怎么在这里?”
见我睡醒了,茯苓连忙双手奉上点心,笑着说:“是奴婢去求了君王,这才得以进来侍奉娘娘,这冷宫寒冷,有茯苓做伴,也希望娘娘能稍微暖一暖。”
看着她纯洁,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想着这个毫无关联的陌生女孩,居然会愿意为了我来这种地方做伴,内心忍不住涌上了一股暖流。
我拿开点心,握住她的手,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到这里来陪我。”
茯苓不知所措,便只呆呆地站在那里。
也许对这样的一个宫人来说,我只是在她危机关头帮了她一把,就值得她生死相随吧。
这样的感情,干净的让我忍不住满心欢喜,原来这世界还有美好,还有人能如此单纯。
自此以后,日子过得倒也算清净。
虽然在冷宫之内,可这冷宫并不冷,白殇之会差人送最好的吃食进来,太后的打赏和补品也络绎不绝。
对外都说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但明眼人都知道,到底还是惧怕将军府的实力。
毕竟若是真的亏待了我,李义分分钟倒戈相向。
时不时我还能听到些外面的风吹草动,比如,司棋的月份渐渐大了,便不愿意再出门了,直接闭宫任何人都不见;再比如,冯雪受到独宠,称霸后宫,外加她本身就嚣张跋扈的性格,经常随意打骂惩罚宫人,惹得众人怨声载道。
可是,想去告状却没有门路。
白殇之不管后宫之事,外加大家都知道他宠着冯雪,就算去告状,可能也只是自讨没趣;王后闭宫,谁都见不到,更别说出来管事了;太后岁数大了,更是直接推脱身体不好,索性当做看不见。
一时间整个后宫一片混乱,但与此同时,前朝也不安定,尤其是相国。
原本在得知我被打入冷宫之后,以为白殇之已经失去了将军府这边的势力,稍微放下戒心,可另一边,自己的女儿就受到冷落。
同时,宫里还出了个嚣张跋扈的冯雪,眼看着白殇之对她的宠爱程度,超越王后的地位那只是时间问题。
由此,相国得出了一个结论:“是时候了,不能再等了。”
于是,仅仅一月后的一个晚上,忽然王宫内火光一片,杀声四起。
我半夜被惊醒,一跃跳上屋顶,正看见有两对人马在不远处对峙。
茯苓吓坏了,在下面着急的喊道:“娘娘危险,快下来。”
我冲她摆了摆手,说:“无妨,你在这里躲着,想必他们也打不到这里,我去看看热闹。”
说完,也不顾茯苓在身后的呼喊,纵身一跃,便赶往今晚的主场了。
事情进展很顺利,当相国带着大部队杀进来的时候,白殇之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几乎是端坐在大殿之内,等待相国的到来。
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搞定这个老东西。
可最后,还是失算了。
相国几乎是在走进大殿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左右的暗卫擒住了。
我坐在房顶上无声地看着这场闹剧,原以为能有什么看点,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结束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我想错了。
就在暗卫将相国压在地上,白殇之准备对他给予处罚的时候,他的一个随从忽然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仅仅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擒住白殇之。
如此快的速度,连我都惊得愣在原地。
接着,他迅速发出一枚暗器,将控制住相国的人瞬间击毙。
这种暗器我见过,就是当初司棋暗杀我的时候,在将军府内,弹开我银针的那个。
我惊得站了起来,原来我们一直都想错了。
原以为相国才是当初那个弹开我银针的人,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发现他并没有那么强的实力,才渐渐放松了警惕。
原来,那个和江无涯拥有几乎同等实力的人,不是相国,而是他的侍卫。
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想起言歌曾经留给我的卷轴,说是让我在宫变之日看。
我赶忙打开小卷轴,发现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杀死白殇之的,只能是沈随风。”
原本我是打算看热闹的,觉得这样的变故和我并没有太大关系。
比起白殇之杀了相国,然后将军府再取而代之,我甚至觉得,让相国杀了白殇之,将军府再以拨乱反正的名义出兵,更加理所当然。
可是,这个命令却打乱了我全盘的计划。
如果杀了白殇之的,只能是沈随风,那现在,我就必须要想办法救白殇之。
将军府的兵力已经从四周包围上来了,但因为白殇之被擒,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我想到了司棋。
她是相国的女儿,虽然比起儿子来说是有那么一些逊色的,但是,就凭相国曾经为了她甘愿一跪,就说明还是有些真情在的。
此时此刻,我只能赌一把,赌相国愿意用白殇之的命来和司棋交换。
我一跃去了王后寝宫,这里依旧是大门紧闭,但阻止不了我。
转眼间,我就已经进到了她的房间,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静的可怕。
司棋出门向来都是前呼后拥的,身边随时都有人在伺候着,而此时此刻,房间里安安静静。
不,应该说,整个宫殿里都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见司棋正站在镜子面前,穿一身白色的衣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是诡异。
听到有动静,头也不回,轻声问道:“你来了。”
我并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一根银针刺入她的穴道,封住行动力,轻声说:“虽然我对你没有什么仇,可是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她并没有说话,当然,她也说不出话。
我携着她直奔大殿,彼时,那个武艺高强的侍卫正押着白殇之,让他写退位诏书,而相国则已经很开心的坐在了君王的宝座上,一脸兴奋。
看到我走进来,相国的神色才从刚才的得意,变成了惊慌。
他一拍案几,大怒道:“妖女,你想做什么?”
我笑着说:“相国别慌,我没别的想法,只是用你女儿的命,换白殇之一命。”
相国调侃道:“他为了新欢如此对待你,将你打入冷宫,你怎么反而要救他了?”
我也顺嘴编道:“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要是死了,我岂不是变成寡妇了?所以,相国,行个方便吧,不然……”
我将银针凑近司棋的咽喉,笑着说:“不然,就让她和白殇之一起走了。”
司棋似乎是自己冲开了我封锁的穴道,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冷笑一声,轻声说:“李鱼归,你笨啊。”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她这句话的意思,接着,一枚飞刀就已经切断了她的心脉。
速度快得连我都来不及反应,是那个侍卫出的手。
再看相国,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死掉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与此同时,我也趁他收手的瞬间,不着痕迹地飞出一枚银针。
我并没有瞄准命脉,他也没有注意到,但这枚银针就是这样轻轻松松刺在了他的手臂上,正中麻经。
手臂的酸麻感让他有片刻的迟疑,白殇之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连忙趁这个时间脱身出来,发出一枚信号弹。
外面将军府的人得知了白殇之脱困,便一股脑地冲了进来。
李义披重甲而入,没有理会白殇之,反而转身问我:“怎么样?孙女,伤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