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看着我,疑惑道:“对呀,当时我追着你出来,结果你轻功实在是太好了,我没追上,连阿隐都没有追上,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后来,就只能派兵去搜查,这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我茫然的看着岚又国国都的方向,泪水再一次无声的泛滥。
一个月的时间,那就是说,沈随风的大婚,已经结束了。
我喃喃道:“他……还好吧。”
慕青再一次将我揽在怀中,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叹息道:“鱼归,都怪我,怪我当初不该怂恿你去找他,你不要难过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慕青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再次拉回了当初在天璃国见到他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言一行,无一不像利刃一般刺痛我的内心。
可是,这样的他,曾经对我承诺的他,到底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此之后,我又住进了太子宫,刚开始,我以为是慕青不放心我一个人,或者害怕我一怒之下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后来才明白,她只是想让某些人不要来干扰我的生活。
只可惜,纵然躲进了太子宫,也还是阻止不了别人想将我拉入漩涡的心。
第二日清早,我便听到前院吵吵嚷嚷的声音。
我起身推门走出去,想到前院看看情况,却被一个宫女拦住,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说:“太子妃娘娘说了,让您好生休息,不要到前院去。”
我疑惑地看了看前院的方向,依稀还是能听到有人在争执什么。
我释放灵力去查探,发现的确多了一行陌生人,而且他们似乎和慕青起了争执。
我连忙推开宫女想要过去,那宫女自知无法阻拦我,便迅速跪在我面前,叩头请罪道:“请您千万别过去,这是太子妃娘娘交代的,若是您去了,奴婢……奴婢会被责罚的。”
我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轻声说:“放心吧,不会责罚你的,慕青是想保护我,但我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我就去看看。”
宫女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大步流星走开了。
在前院,我看到慕青正跟一行人对峙着,气氛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对面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长发及腰,面上端庄沉静,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但反倒是她的贴身侍女有些越了规矩。
大概意思就是,这女子想借着来太子宫请安的由头来见我,但却被慕青直接下了逐客令,于是,这小丫头便乱了规矩,为自己主子发言,顶撞了慕青。
只见那丫头双手叉腰,好不气派道:“堂堂沈家少夫人来拜会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如此不给面子是何意思?不给我们沈家面子吗?连君王对家主都是毕恭毕敬的,娘娘此举,怕是不合规矩吧。”
慕青正要开口反驳,我却先她一步,走到丫头面前。
丫头大约是不认识我,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接着说:“哟,这是哪位啊?这么不懂规矩,敢挡在太子妃的身前,你们太子宫还有没有规矩了,来人,拉下去掌嘴,告诉她什么是规矩。”
两侧的人知道是我,自然都不敢轻举妄动,还很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她怒极,同时,满眼的惊慌失措。怕是没想到,连太子妃都不能奈她如何,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竟敢直接动手。
她张口想要驳斥我,我抬手,又甩出一巴掌,接着,一连甩了约莫七八个。
虽然都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那声音轻脆响亮,她的脸上逐渐高高肿起,旁边的人也都看呆了,忘了来阻止。
我觉得手掌有些痛了,便停下来。
学着她双手叉腰的样子,懒洋洋说道:“既然你满嘴的规矩,那我今日,便也教你些规矩。”
这丫头一看就是贴身侍女,平时也相当于半个主子,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挨了巴掌后,便哭哭啼啼对着那个为首的人说:“小姐,我被人如此羞辱,您怎么也不管管啊。”
女子笑了笑,说:“鱼归大人,久仰大名,你得罪了她,如今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属实不易,不过是挨几个巴掌罢了,你受教吧。”
我冷笑道:“你倒是乖觉,只可惜,连手下的狗都看不好,要放出来乱咬。”
我极尽侮辱的话语传入侍女的耳朵,可她在听到我的名字后,便吓得面如死灰,此刻只敢捂着脸站在一旁,再也不敢放肆了。
慕青拉了拉我,说:“罢了,鱼归,和这种人生气丢了身份,我们走吧。”而后招呼左右说:“送客。”
可是,为首那女子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拖着长音说:“看来传言不错,鱼归大人当真是不受规矩约束的人,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太子妃如今也变得如此……”
我回头看着此女,虽然话不多,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比起丫头这种心直口快的人,似乎她这样的人才更可怕。
她接着说:“我作为沈家新妇,按照规矩,拜会完君王之后,是要来太子宫拜会的,只可惜啊,居然吃了闭门羹,太子妃娘娘也太过不懂规矩了。”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沈随风的夫人,罗醉月。
慕青正要发怒,我抬手将她拦住,笑着说:“不懂规矩……这说的是你们沈家人吧。”
罗醉月浅笑两声说:“大人称呼‘你们沈家人’,哈哈,怕是大人忘了,曾经两度要成为沈家人的,可惜啊,终究是没能进门。”
她这么说,意思太过明确了。
第一次是君王设局,想让我假装沈家人混进去。第二次便是和沈随风……
她说的倒是也没错,当真是两次都没能进门。
可现在毕竟不是悲伤的时候,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笑着说:“也幸好没有进啊,不然,还真是受不了这种不正的家风。”
听我这么说沈家,罗醉月作为沈家的新妇,必定是不能忍受的。
她神色一变,口气也变得冰冷,“你怎敢如此诋毁?”
我笑道:“这需要我诋毁吗?不是你们沈家人一直在做的吗?上到家主,下到家仆,没有一个是有规矩的,我说错了?”
她冷哼一声说道:“原本沈家便是这岚又国的王,何须向别人讲什么规矩。”
她这话脱口而出,随后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虽然沈家先祖沈傲风是开国君主不假,可如今,岚又国早已改了姓氏,这时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无疑是在将沈家推向谋反的一端。
虽然沈冰本身也有些狂王不羁,但隔着一层窗户纸的挑衅,和她这种脱口而出,还是差了许多。
我没有言语,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她自知说错了话,便也不敢再造次,毕竟一不小心被定性为谋反,不光是沈家,连她的罗家也脱不了干系。
见我没有追究,连忙说了告退,便带人匆匆离开。
慕青叹了口气,说:“我都让人拦住你了,你又何苦出来受她的气。”
我尴尬得笑了笑,说:“可最后到底是谁受气,你也看到了啊。”
慕青拉着我的手,说:“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想去把沈随风揍一顿,可惜我打不过他。对了,我去问问阿隐。”
她说着,便真的就转身要出门,并嘟囔道:“阿隐今日一早便出去了,我去找他。”
我连忙将她拉住,笑着说:“算了算了,别瞎闹了,这件事就过去吧,日后都不要提了,本姑娘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内心还是针扎一般的疼痛,可是这些话,我必须要说。
我不想慕青为了我去做傻事,我想好好保护他们,就像他们保护我一样。
入夜,我实在无心睡眠,翻身从宫墙跳了出去,静静躺在河边,悠哉的喝酒。
许久后,忽然一个人在我身后落地,而后渐渐走到我身边,坐下。
“大半夜你不陪妻儿,来我这里做什么?”
司徒隐笑着说:“察觉到有只小猫半夜溜出去了,害怕出问题,便跟了出来。”
我笑着推了她一把,说:“猫你个头啊,我又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已经冷静了吗?”
“嗯……也许吧。”
“其实,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一直猜测,沈随风和罗醉月,应该是政治联姻。”
我回头,看着他,笑道:“我知道,从今天一早见到罗醉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沈随风在骗我,他,并不爱她。”
司徒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我可是认真分析了好久,而且还调查了许多事情,才得出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结论,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
我笑着将头放在脑后,躺在草地上,偏头看着司徒隐,问道:“当初,慕青嫁给你的第二天,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虽然不知道我这么问有什么目的,但司徒隐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吧,总不过是拜会了父王之后,又一起甜腻了几日。父王知道慕青的性子,还破天荒的准了我几天假。”
看着他略微害羞的样子,我笑着说:“这就对了嘛,外臣嫁娶,向来只有拜会君王的规矩,从来可没听说过要拜会太子宫,不仅如此,还刻意来找我的麻烦,这像是一个倍受夫君宠爱的女子的做派吗?左不过是做完在沈随风那里受了气,想来找我撒撒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