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小船？”
卫君面色自然，看不出喜怒。
小厮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除了小少爷外，会有其他三人同乘此船渡河！”
“他们人在何处？”
卫君心想自己应当是第一个走进这商行，另外三人能比他先一步，怕是极有可能是商行内部人。 不过方才他发现这商行的人并不多，而且不出意外，大都回去保护巨型船。
小厮思索了一番，似乎是在回忆那几位。
没多久，他想了起来，回答道：“三人之中，一人为我商行的船工，一直在船上歇息；一人为小镇有名的书生，此刻怕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一人似乎是外来之人，一直穿着黑衣，带着面具，所以小的也不太清楚！”
船工……书生……面具人……
似乎很有趣……
卫君嘴角微微上扬，随着小厮的步伐，一路走到了小船所在的地方。
到了港口的边缘，看着眼前的轻舟，小厮犹豫了几下，掐了掐手臂，方才蹲下来，伸手敲了敲船板，朝里面喊道：“船工，该起了，有客人来了！”
小厮敲击的声音不大，看得出来是在努力控制手中的力度。
卫君忍不住笑道：“你是怕把这小船敲碎吗？”
小厮回过头，弓着身子说道：“让您见笑了，小少爷。因为这船工性格孤僻，十几年一直呆在船上未曾下来过，已经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旁人若是伤害到小船，会被这船工拿船桨敲上三天三夜！”
说话时，小厮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上打了一个冷战。
“你被他敲过？”卫君问道。
小厮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说话变得结巴了起来。
“呃……敲……敲过一次！”
卫君见他表情实在不太好，便没有追问，而是对这船工来了兴趣。
恰好此时，小舟中的一只灰黄，暴着青筋的老手伸了出来，拨开了竹帘。
卫君和小厮同时看向了船里面，相比小厮那极其不自然的脸色，卫君显得淡定地多。
“就是这位小少爷吗？”
船工嘶哑的声音从船舱传到了港口。
小厮咽了口吐沫，点头道：“正是！”
船工没有说话，缓缓将竹帘都卷到船舱顶端，方才对卫君说道：“进来吧，小少爷！”
他身披蓑衣，头顶着一个宽大泛黑的斗笠，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说话时看也不看小厮。
卫君对他点了点头，又转身对小厮说道：“你先回去吧！”
说话便一个轻盈的步伐从港口来到了小舟上。
不比巨型船那高大的甲板需要木梯来搭着，小船与甲板之间没有多少间隔，卫君很容易就来到了船上。之所以在上船之前让小厮先离开，也是看到对方脸色一直不太好，卫君觉得还是不要难为他。
卫君说完话，小厮朝他递来一个感谢的目光。
“那小少爷先在船上休息片刻，待时候到了，便会开始渡河！”
小厮最后朝卫君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卫君看到他‘一往无前’的背影不由得觉得好笑。
笑完卫君又把目光放在了船工的身上。
“小少爷可先行去船舱里面休息。”
船工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卫君笑了笑，说道：“谢谢！”随后走进船舱，船工待卫君走进去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卫君发现船舱比他想象中的要整洁。
原本他以为船工刚起床，没有收拾里面怕是有些脏乱，道进来之后，发现除了靠近竹帘的那个铺着褐色麻布的凳子上有些褶皱外，其他的地方都十分干净整洁，一下子，卫君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为此，他忍不住对刚进来的船工说道：“老人家还真是爱护这艘小船，明明这船看起来有些年头，里面却和新的一般，看不出丝毫的划痕和杂尘！”
船工听到卫君的称赞，若有所思地看了卫君一眼，随后他一边走到船舱中间，举起两边的竹帘，一边说道：“小老儿早就把这里当家了，自然舍不得去破坏它。”
卫君反问道：“乘客也是？”
船工将竹帘系上棉绳，伸手从旁边拿出一根鱼竿，擦拭了一下，回答道：“乘客中有礼数的人进来之后，看到船里面自然不好乱来；无理之人有的小老儿惹不起便算了，只能事后修一下；有的已经沉入了星河底，葬身在鱼腹！”
船工说这话时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波动，但这句话已经带着威胁的意味了。
一般人听到这话怕是已经吓得连忙离开，卫君却没有，不仅如此，他还面带微笑地说道：“那么老人家觉得我算哪种？”
“惹不起的人！”
船工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卫君的话。
说话时，他将鱼竿已经擦了个遍，身形转了转，开始朝着船舱的另一头走起。
“何以见得？”
卫君好奇地说着，眼神随着船工的位置移动。
船工站在船舱那头的门口，回道：“凭几十年的感觉！”
“老人家似乎对自己的感觉很有信心？”
卫君看着船工的背影说道。
船工走到了那头的甲板上，似乎没有听到卫君的话，直到卫君感觉没了兴趣，准备修魂时，船工嘶哑的声音才传来。
“所以，小老儿才能在这星河上活这么多年！”
卫君哑然一笑。
摇了摇头，找到一个蒲团，在靠近船工的那头船舱边寻摸到一个空处，摆在地上，便在上面盘坐着开始修魂。
甲板上的船工见卫君没有再询问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就这般，港口，轻舟，星河，垂钓老翁，打坐少年，于晨光渐渐兴起时形成一幅极美的画卷。
约莫一刻钟后，另一位卫君没有见过的小厮带着一位羽扇纶巾，灰白长衫，背着行囊，浑身看不出丝毫魂力波动的二十来岁少年走到了船板上。
卫君睁开双眼，见小厮朝他鞠了个躬，便对着船板上垂钓的船工说道：“船工，来客人了！”
小厮生怕船工没有听见，站得离他很近。相比之前的那个小厮，这位更加年轻，也大胆许多。
没多久，船工头也不回地说道：“知道了，让客人在里面找地方先坐一会儿。”
小厮无奈地看了船工一眼，充满歉意地对书生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少爷，我们船工性格比较孤僻，不过行舟还是极稳的，还请您先在里面坐一会儿，待时候到了，船便会出发！”
书生脾气不错，并没有在意船工爱理不理的态度，儒雅地朝小厮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嗯嗯，没事，我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坐着，你想去忙你的吧！”
小厮又感谢了一番，随后才离开船舱。
而那书生，先是惊讶地看着卫君几眼，接着看到卫君睁开双眼没多久又闭上，似乎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淡淡地笑了笑，也找了一个蒲团，坐在卫君斜对面，靠近窗口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书籍，依着窗口，认真地翻阅起来。
此刻，船上虽有三人，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之中。
就这般，从卫君来到现在快半个时辰，船也马上就要开始渡河。
船工看了看远处逐渐升起的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时候到了，也没有管客人有没有到，收起鱼竿，穿过船舱走到靠近港口的一头，伸手放开锁链，随后，他拿着船顶上横放着的一只木质船桨，放在水中，看架势似乎就要离开。
书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卫君则是把目光放在港口，想看看那最后一位客人能否感到。
船开始动了！
在水中稳稳地前行。
船工一言不发地在船板上划着船桨，从背影看不出他的脸色。
“来了！”
卫君看到迅速出现在港口的两个影子，轻声说道。
“什么来了？”
书生看着卫君，疑惑地问道。
“剩下的两位客人！”
卫君说完闭上双眼，继续修魂，而书生因为卫君的话也将目光放在了港口，这一下，他也看到了两个黑影。
就在他可惜两人晚了一脚，要上不了船时，两个黑影便当着他的面跳入水中，如同两个飞鸟，一瞬越过百余步距离，一先一后踩到了甲板上。
“原来如此，修魂者吗……”
书生复杂地看着两个身着黑袍，带着面具，看不出性别年纪的人，向往的同时，眼角还有一丝……恨意。
船工则是淡定地多。
即便两人来到他身边，也没有因此停下手中的船桨。
“你倒是划得一手好船！”
二人中，那位身形高大，带着虎脸面具的人对船工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不屑。
船工依旧没有说话，那人觉得没意思，朝着船舱走去。
另一位，身材娇小的黑衣，带着狐狸面具的人上来后就没有说话，也没有管虎面黑衣人，径直走到船舱中。
进来后，他随意看了书生一眼，又在卫君身上停滞了一会目光，便坐到中间最宽的那个椅子上，盘坐起，看其身边开始涌动的魂力，不出意外，是在修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