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世已经无法像往常那般冷静,望着天边的那人,失神地喃喃道:“世间竟有这般人……”随后,他摇了摇头,改口道:“不……应是这般仙!”
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萧安世一边抬眼望着,一边回忆着自己的过去。
想了很久,一直没有什么思绪,直到依稀可见那人的面容,他才陡然想起了六年前,那断一直被自己尘封的记忆。
……
残阳如血,大漠荒凉。
一位同样身着青衣的少女,手持纯白的长剑,于寒风中披散着长发,面无表情地朝他缓缓走来。
这一路上,有着数不尽的绝世天骄,他们都在试图让少女的脚步停上片刻,却在不经意间,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生机已然泯灭,唯剩最后一缕执念,惊恐地看着那少女继续前行。
最终,不可一世的少年少女尽皆化为她脚底的尘埃,而她也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玄国萧家人?”
少女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吓得他浑身一颤,连握剑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哐当!
长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
他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少女皱眉,冷冷看了他一眼,寒声说道:“暂且饶你一命!”
说完她继续前行,没有回头。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少女的背影,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良久,终于看不见她,自己方才敢擦拭额间的冷汗,这时,他发现整个大漠的战场,除了寥寥几位与自己一般一脸劫后余生表情的少年少女外,其他近千位,尽皆永远倒在了这片漠土之中。
这些人中,有权势滔天,天生皇气的霸道帝子;也有背景骇人,自幼不凡的宗门少主;有出生贫庸,一飞冲天的不屈勇士;还有杀人如麻,淡漠人性的绝世凶人。
他曾在百步外感受过那些人身上骇人的气势,心知自己远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然而,他们却终究敌不过那纯白的一剑,甚至无法让少女的步伐停上半息。
呵呵,围杀……号称穷极一代人天赋的千人少年团……不消片刻,只留下了几个对方不想提剑的废物……呵呵……真讽刺……
……
从战场中回来后,面对那些他眼中巨头的盘问,他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没管他们是否相信,自顾自地在家人的保护下回到了萧家,并开始了几年闭关生活,用尽秘法试图忘记这一件事。在这期间,除了父母,他没有见过任何人。
直到一个月前,因为父亲的极力要求,他自己也感觉差不多了,方才出现在外人的面前,并接下家族的任务,来到这卫国办一件重要的事。
却没想到,他才刚准备回到玄国,便看到了他最不愿想起的那位。
顿时,原本深藏心底的恐惧瞬间炸裂,让他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他已完全不敢在去看天空,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直到那人来到船上,他也只能忍着恐惧,试图用脸上的面具掩盖身份,期待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玄国萧家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吓得他连连后退,急忙反驳道:“不是……不是……”
“嗯?”
少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既不是,那便杀了你吧!”
说完抬手就要攻击,萧安世浑身一哆嗦,吓得朝少女深深鞠了一个躬,老实回答道:“萧家萧安世,拜见月暇剑仙,方才有些太过震惊,有些胡言乱语,还望剑仙不要怪罪!”
萧安世这一鞠躬简直要把头低到胯下了,其态度的陈恳让卫君都有些看不下去,出言帮衬道:“算了吧姐姐,还是不要无故杀戮!”
少女正是云若。
听了卫君的话,云若走过来捏了下他的脸,笑道:“既然小卫君都说话了,那便饶他一命,自己滚回船舱吧!”
“是……是……是!”
萧安世听到连忙不顾形象,连滚带爬跑回船舱。原本眯着眼睛要睡着的虎面黑衣人看到这一幕,瞬间抽出怀中的大刀,但还未起身便被萧安世一巴掌拍了回去。
“安静坐着不要动,不要说话,敢看船外一眼我宰了你!”
萧安世原本柔软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尖锐,虎面黑衣人头一次看到自己少爷用这般语气说话,一时间也是吓得不轻,坐在位置上久久难以回神。
他很想瞄一眼那块甲板,但萧安世的话在他的心中不断回荡,身为仆人的他自然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所以,他只能把目光放在眼前,面露惊恐,额间布满冷汗,正大口喘着粗气的萧安世身上。
书生原本也很想看船舱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萧安世的话也传到了他的耳中,让他也被吓得不轻。
但转念一想萧安世回来了,为何卫君没有回来。
再联想到对方的表现,书生有些担心卫君,忍着恐惧,悄悄的向船舱外看了一眼。
轰!
这一看,才刚发现一个青色的影子,下一瞬间,便有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开,让他的双眼生出一种无比刺疼的感觉。
书生闷哼一声,连忙闭上双眼。
这时,离他不远的萧安世小声提醒道:“你别自寻死路,去看你不能看的东西,而且你不用担心那位小兄弟的安全,有那位的保护,天下虽大,他哪里都可去得!”
书生被萧安世一劝,又没感觉船舱外有异动,选择相信了他的话,撇过头不再往那里看。
看到他没有执着于船外的状况,萧安世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切,卫君都不知道,他在云若出现的时候,便有一堆问题想要问她。
“姐姐!”
卫君端着白纸伞,看着伞柄上的血色月牙,将它呈现在云若的眼前。
云若先是挥了挥衣袖,待青色的光将周围一小片地方包裹住时,方才回答道:“汐若剑!”
“我知道。可姐姐能否说一下它的来由?”
卫君询问道。
说起来,汐若剑的剑柄上还刻有云若的名字,这还是卫君要求刻上去的。
云若听了他的问题,轻声笑道:“白纸伞虽没有名字,但它的其他部分都有名字。”
“除了汐若剑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卫君仔细打量了一番,想发现一些类似汐若剑的东西,但观察了一会儿后,又放弃了,毕竟汐若剑都是偶然出现的,其他的估计也是如此。
“有!”
云若接过卫君手中的白纸伞,撑开之后,指着其中刻有‘人’字铭文的那一根伞骨说道:“这伞骨不就有自己的名字吗?”
“那是我……”
卫君正欲反驳,看到云若似笑非笑的表情,思索了一番,若有所悟。
这时,云若收起白纸伞,笑道:“汐若剑是姐姐曾经的武器,所以我给它起了名字,其他的却不同,会用什么名字,全都在你!”
“既然是姐姐的武器,放在姐姐的手中才会有更大的价值,姐姐为何将它放在白纸伞的伞柄中?”
卫君疑惑地看着她。
云若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因为白纸伞尚在新生,需要汐若剑的保护,待哪一天白纸伞完成蜕变,汐若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然会回到姐姐的手中!”
云若说话时,面带追忆,怅然地看着伞柄上的那一轮血月。
随后,她将白纸伞放回卫君的手中,推给了他。
“何时才算完成了蜕变?”
卫君拿着手中的伞,追问道。
“等哪一天,七十二根伞骨都有了自己的名字!”
云若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说完她摸了摸卫君的头,转身看向天边。
卫君听了她的回答,思绪不由得来到了天书之中,一想起那一页页雷打不动的紫色书页,卫君开始头疼了。
全部命名,这得等多久?
想了一会儿,卫君收回自己的意识,继续看着云若。
忽然,他心生想法,低头伞柄上又逐渐消失的血月,说道:“姐姐可否说一下你和汐若剑的故事?”
卫君期待地看着云若,很想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给这把剑命名,又是如何起了汐若剑的名字的。
云若倒是没有隐瞒,娓娓说道:“汐若剑,原本名为汐月剑,相传千年前有天兽肆虐,南方六国,三日间竟成焦土,就在亿万生灵灭亡之际,有双生女君,自天上降临这片大陆,其中一人号曰太阳女帝,手持羲和剑,一剑之下,天空焚毁;另一人号曰汐月女君,手持汐月剑,一剑之下,大陆重生。二人各自挥出一剑,便使天兽成灰,山河重建!”
云若的话语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卫君听她讲述时,仿佛故事中的一切都尽在眼前。
“在那之后,两位女君不知为何,足足在这片大陆待了三年,直到某日天地骤暗,方才化为两道光芒离开了这里,自此,世间便留下了她们的传说,也因为她们强大的实力,原本的百兵谱被世人抛弃,羲和剑与汐月剑也成了世人眼中最强的两把武器。”
云若的故事很简单,她也似乎不想讲太多。
听完她的话,卫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白纸伞,没有想到这汐若剑的来历这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