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入秋的炎夏像偶尔会泄出徐徐而来的干燥凉气略有冽人之感,对于殷明瑧这种终日体温比常人低的或许天气刚刚好,但是陈珖终日跳脱之人还是拿着殷明瑧的扇子在清凉台走来走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有看看那个。
“真无聊。”
殷明瑧听到陈珖这样说,执笔的手都顿了一下,她这事在埋怨自己吗?
陈珖看到一向认真的人竟然幽怨地看着自己,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就跑过去对他说:“不是说你,我是没事做给闲的。”
她坐在书案上殷明瑧觉得有点不太得体便拉到了自己身旁。
“弯弯若是无聊便来替我看看折子吧。”
陈珖一听觉得可以得知最近局势情况还是不错的,便拿起折子看了下来。
“三皇子死于中毒之相,身上多处刀伤,经查证刀具切口类似于宫廷型制,不远处河中凶器乃太子宫中所有....”
陈珖疑惑地凑上殷明瑧耳边,“难不成你是要嫁祸于太子?”
殷明瑧耳尖微红但笑不语,见他如此神神秘秘的模样陈珖瘪嘴准备走开。
他骤然伸出手把人拉进了怀里,陈珖触不及防,一个阑跄便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
殷明瑧闷痛一声却是笑了出来,把揉着额头的陈珖调整为坐在他的腿上。
“你干嘛?首辅大人你怎么这般孟浪了呢?”
陈珖红着脸略带怒色,此番娇嗔之姿倒是让殷明瑧心中愉快了不少,对准了她的耳垂亲了一口哝语道:
“我要嫁祸于太子,弯弯以为如何?”
暖气喷洒在她脖颈边上,酥麻一片让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他胡来。
“自然是最佳选择,这三皇子并非皇后定国公一派之血脉,这些年虽然故意隐蔽锋芒但是德妃好歹也是被皇后弄死的,我不信皇后不害怕,加之皇帝愧疚之心还在便对三皇子异常看重,如此动机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殷明瑧抱着怀里的人又紧了一分,陈珖见他赏识一笑便接着问:“现在进展到哪个地步了?”
“三皇子这些年来有一个收集太子和皇后罪证的册子,已经被我们找了出来,皇帝一定回去看一番陪葬品的,他自己发现是最好不过了,若是如此蠢顿没有发现我便帮他一把。”
陈珖点头,让他自己发现那倒是省下了不少的事,“那凶器这个又是如何处理?”
“我已经让人压了下去。”
“嗯?为什么?”陈珖如一个天真孩童闪着眼眸好奇地看着他。
“弯弯若是亲我一下,我便什么都说出来。”
陈珖眉头一拧从他怀里走出来连抱都不许他抱了,他一紧张就连忙拉了几下重新抱住了怀里的人,陈珖挣脱不开只听他把下巴禁锢着她的头顶急促地说道:“他若是起疑了定然会派自己的人去彻查!”
陈珖被抱得身子都热起来了,好歹是夏末秋初之际,这般抱在一起不热才怪呢。
她困难地呼吸了几下,说道:“所以到时即使他问责,你便说此事略有蹊跷,为固国本还是慎重起见?”
他没有说话,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刚刚的兴致都被那一挣脱给吹散了。
为了解开这个沉重的气氛,陈珖调整了一下,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嘛,这样的话你撇开远离这个事情,横竖都与你无关,还落了个忠臣的好印象。”
“你不会觉得我如此已是偏离仁义礼常吗?”
他心中其实也是很担心陈珖会讨厌他这副作派,只是这人好似听了个笑话一眼挣扎抬起头甜甜地笑着:
“对待君子自然仁厚以待,但是对待小人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然何以正天下仁义道德。”
殷明瑧钩唇一笑,桃花眼迷离勾魂,陈珖看着不忍有些着迷了,轻咳几声冷静了一下。
“听说太子之后会去江南赈灾?”
殷明瑧点了点头等着她说下去,陈珖狡诈一笑:“此行必然功德倍增,为提前赞扬他的功绩我觉定赋歌一首日夜颂之。”
他无奈一笑,把人按回了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
陈珖语塞,这人心跳得怎么如此厉害?
“你没事吧?怎么心跳得如此快?”
殷明瑧没有让她起来,温和地说道:“没有,我只是高兴。”
听着他的声音似乎柔软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有这么高兴吗?难不成以前她就是一个只会耍刀弄枪的笨蛋?
“好啦莫要再抱着我了,我都热出汗了。”
恰好这时阿吉端着糕点做进来,看到男女抱作一团恩爱缠绵的进行顿了好一会,立马又准备推出去。
“等等,你退出去作什么?”
陈珖无奈之下挠了一下殷明瑧的痒痒肉,他身子突然紧绷羞红着脸倏然放开怀里的人。
陈珖活动了一下,看着阿吉还是傻傻地愣在那里。
“怎么?你是想要这样一直端着?”
“没有没有,阿吉这就退下!”
他把糕点放下急急忙忙地赶了出去门口站着,陈珖回头看殷明瑧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她走到他身边坐着道:“皇帝虽然草包但是喜欢猜忌别人,二皇子更是深不可测你可要当心。”
一听陈珖是在担心自己,他眉目柔软了下来抿唇低笑,陈珖看着都觉得这人像极了一个羞答答的小娘子,心中一动竟然想要调戏于他.....
“世人有说芍药不及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我倒是觉得花哪有这般多的妖艳或是真国色,再好还不是人赋予的。”
说完凑近了殷明瑧一番,细细欣赏他的桃色眉眼淡红薄唇,“要我说,这世上的真国色也就唯有眼前的瓓色,真真是恍若天人。”
他红着脸抬头,眉头轻挑。
陈珖钩唇一笑,飞快地在他柔软的薄唇上一啵,满足地轻甩衣袖离开。
殷明瑧知道自己被调戏了,但是僵硬着身子压根动弹不得,人出去之后羞红的脸一下栽在书案上。
小时候他就是怕自己会露出这般丑态才对陈珖避之不及,他父亲说过身居高位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不能表现出来,他这般隐忍退让偏生遇上了陈珖这个女登徒子,果然是害人不浅。
陈珖出去以后阿吉才胆怯地回到殷明瑧身边,看到他这般表现阿吉就知道,这郡主肯定是又调戏他家公子了!
小时候经常可以见到他家单纯的公子这个样子,但是自平阳王府出事郡主走后他就终日不是落寂地一个人呆着就是严肃冷着脸,以往他还担心自家公子再这样下去身子肯定会出毛病的,到如今这般他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他家公子这般经受不住折腾,以后可怎办啊?总不能洞房之夜时一时激动晕了过去吧!
唉.....他们公子真的太难了。
陈珖在府内转了一圈,看着这院子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结果自然是一模一样,连狗洞前有几棵长刺的树这点都一模一样,这还是以往父亲严防她和二哥偷偷溜出府的伎俩,殷明瑧活学活用还在左右种上了月季这种带刺的花。
毕竟她还是靠脸吃饭的,要是钻出去却不小心伤了脸那自当是得不偿失。
想想还是算了,免得殷明瑧又急冲冲地去寻人。
转身她就去了安安那边看看他的功课,安安这小毛孩子倒是勤奋,比她那个吊儿郎当重武轻文的二哥哥要好多了,总体还是要归功于二嫂嫂的良好基因。
几日之后三皇子出殡,当天皇帝便把殷明瑧扣在了宫中,也不知道计划是否如此,这皇帝会不会发现破绽。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殷明瑧喜欢抱着她睡她习惯了,现在不在身边也是瘆得慌。
“小姐不必担心,主上智勇双全定是大局在握的。”
一边的小雨也看不下去了,如今就快子时了她家小姐还在一旁跑来跑去,心急如焚之态让她也倍感紧张。
“嗯,对,他总是一副纵观全局之相,应该是没事的。”
结果才安慰了自己一句心态就崩了,苦着脸说道:“可是我还是紧张啊!”
她有恢复了跑来跑去的动作,道理她脑子里都懂,但是感情不允许啊!
“主上回来了!”
阿吉平日里处事稳重通常是殷明瑧出入必带之人,他回来了那即是说明他是真的回来了。
陈珖激动地跑出去在阿吉旁边左盼右顾:“人呢?怎么没有见着人?”
阿吉拱了拱手退后了几步离陈珖远远的,“郡主,主上说我等是去过白事场,身上不太吉利,先回去用柚子叶沐浴后再回来见您。”
“嗯?以往他总是不屑于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如今怎么还迷信上了。”
陈珖准备走去浴室寻他,可是没走几步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关心则乱,虽然整日在同一个房间,但是到底还是清清白白的,如果让天上的父亲知道她又欺负殷明瑧肯定又要把她的耳朵给拧下来。
“那行吧,你告诉你家公子,洗干净后来伺候本郡主。”
听到自家小姐的说法小雨都在旁边偷笑了,难怪二公子督促她一定要克制稳住她,不能让她乱了规矩,她家小姐虽然一向克制了但是口头上倒是占尽便宜。
阿吉抽了抽嘴角无奈应下了,要是转告他家公子指不定都高兴坏了,他家公子啊闷骚着呢。
等了一会殷明瑧便回到房间,只是头发上还滴着水呢。
“怎么不先把头发擦干?”
殷明瑧本来想赶紧回来见一下人的,但是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嫌弃他头上滴着水了。
他别扭着沉默不语,瞥了陈珖一眼又要走出去,她见此立马拉着他:
“好首辅,怎么又生气了呢?我是怕你凉到头到时候得了头风症我心疼着呢。”
殷明瑧眼睛一闪,“当真?”
陈冠把人拉到床边,“这是自然。”
殷明瑧满意一笑,任由陈冠拿起干毛巾替他擦拭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