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醒了。”
源氏、涂窦闻声,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只见一个个子高大、身材矫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身着黑色流云服,领子上镶着一道金边,额头有几道皱纹,眉下一双眼睛深邃无比,唇上的一面细胡苍劲有力,宛如松针。
源氏虽不认得,但是涂窦却认得这人。
涂窦当即起身,竟朝那人恭敬地拜了一拜,口中道:“恭迎宗主。”
“宗主?”源氏闻言,眼睛顿时明亮许多,“难道,他是吴敌?”
“少年你误会了,我不是。”隔着老远,那人竟敏锐地听到源氏的话,一边莞尔笑道,一边走进房间,来到源氏床前,说道,“我是魂宗宗主刘士孝。”
“魂宗…”
刘士孝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一眼涂窦。
涂窦微微一笑,当即会意,立刻退了下去,将房门关好。
房间里于是正剩下源氏和刘士孝。
接着,刘士孝坐在源氏床前,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变得严肃起来,细细说道:“你叫源氏,今年十五岁,年纪轻轻就拥有双金瞳,配的上‘天才’二字,只身一人来到流云宗,也不为别的,只为开启红瞳,然后如你所说,去报仇。”
“不错。”源氏承认。
随后,刘士孝话锋一转,带着三分责备语气问道:“显然,你似乎隐瞒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一条命、化解你体内的龙涎毒,千罗门门主萧一公、百里长空以及魂宗三名高手都已倒了。”
源氏一惊,失声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刘士孝道:“你体内的龙涎毒并非一般的龙源所致,其强度、纯度远非人力所拥有,超过我们所有人的认知,即便真有这样的人能够掌握这样的力量,必是亘古以来最强高手。萧一公他们输入真力为你护体时,谁也想不到,竟反被这龙涎毒所同化,一时险些中毒废去全部功力,幸亏魂宗及时赶到,齐心协力才勉强压制住它。”
源氏早已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没想到,情况会发展成这样……
刘士孝起身,在房间里踱着步:“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出现在千罗门的那天,流云宗的戒严令便从吴敌手中下达,实话说,这还是我跟随吴敌二十年,第一次见他下达戒严令。”
走到墙边,犹豫再三,脚步忽然一定,侧着身子直视源氏:“我不知道这不是针对你,如果你不能自证清白的话,即便萧一公已经答应你向你引见吴敌,我也只能说抱歉,而且,我还会对你……”
话到嘴边,刘士孝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源氏知道刘想说什么,于是轻声叹了口气,沉着头,陷入沉思中,没有开口回答。
没错,无论是谁,都不免会对源氏起疑,甚至包括他自己。
究竟他是挨了什么人这一龙涎掌?
什么样的人物又有这样可怕的力量,能打出这一龙涎掌?
口口声声想要见吴敌,想要开启红瞳,难道真的是为了报仇?
即便是报仇,要报什么仇?
……
以上的这些,统统没有答案,没有得到源氏的回答。
反观,魂宗和千罗门,对待这样一个神秘的陌生人,不得不说是做的很得体、很留情面了。
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只是一眨眼,便陷入死一般、令人窒息的寂静。
正巧,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千罗门下的弟子。
他们听闻源氏醒了,便打算趁他身子虚弱、行动不便,好好地教训他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为首的一人正是萧一公的三弟子,身后跟随着十几名千罗门弟子,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根木棍。
只因前几日在千罗门前,众人被源氏出手打翻在地,心中十分不快,本想着师父能替自己报仇,却又被师父一顿大骂,于是心里更加暗暗不爽,直到见师父们为源氏疗毒,体力耗尽,累倒了过去,心里积压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
“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三师兄,你们要干什么?”涂窦在门外,正欲去为源氏熬些药,补补身子,便与众人迎面相遇。
三师兄扬着棒子,恶狠狠地道:“师妹,那小子醒了没?快给我们带路,我们要给师父报仇,把这家伙好好地揍一顿!”
知道他们的意图后,涂窦脸色立刻惨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伸出双臂,拦住了众人:“你们不能进去。”
“呵呵!”三师兄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容立刻消失,取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愤怒,“师妹,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想为师父报仇?难道你想保护他?”
涂窦皱着眉,大声道:“你们这样做,师父大师兄二师兄都知道吗?他们知道你们这么做的话,一定饶不了你们!”
“这……”
众人闻言,神色立刻不安起来,之前的气势削减了大半。
三师兄见状,立马急了:“师父受伤昏迷,大师兄二师兄在照顾他们,无暇亲自过来,所以才委托我替他们出这口恶气!所以,明白了吗,赶紧让开!”
说完,就要强行闯入房间。
“不行!”涂窦见状,心里也愈发急了,“即便你们要出气,也要等人家身体康复了、能下床了啊,现在去欺负人家,岂不就是趁人之危,这算什么男子汉?”
众人闻言,脸色立刻板了下来,心头不悦。
“师妹,你怎么老是护着一个外人啊?这臭小子一来千罗门,我们便被他欺负一顿,为了给他疗伤,师父也因此病倒了。这家伙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人、是个祸星,而你还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他!?”
“我…我…”涂窦一时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师妹,对不起了。”
三师兄当即侧过头来,对身后的两个师弟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会意,径直走向涂窦。
涂窦想跑,却一把被攥住胳膊,被拉到一旁。
紧接着三师兄大手一挥,挥舞着棒子,对众人高声道:“随我进去,为师父报仇!”
“为师父报仇!”众人齐声道。
涂窦这时,只得叹气,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她已能想象的到,当师兄们见到宗主在房间里,会是怎样一的番惊讶与后悔。
她本想着,如果师兄们听劝,她就告诉他们宗主就在房间里,免得他们气势汹汹地闯进去闯大祸。谁知,他们根本不听劝,一心只想教训源氏。
那就没办法了,只有宗主才能制止住他们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众人随即蜂拥入内,空留涂窦一人立在院子里。
“臭小子,快给我出来!”
话刚说完,几乎就在一刻,空气就立刻沉寂下来。
门外的涂窦见此情景,只得苦笑,默默地叹了口气,接着,抬起头,对自己说道:“去给源少侠熬药啦。”说完,便朝院子外走去。
谁知还未走出几步,房间里就又传来声音:
“人呢?这小子跑哪去了?”
“一定是刚才听到风声,感到害怕,所以早就溜了。”
“唉,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胆小鬼!”
……
涂窦越听越困惑,立刻转身跑了回来,径直跑进房间。
“怎么回事,源氏和宗主不在房间?刚才他们还在这里的啊……”
果真,房间内除了几位千罗门弟子,根本不见源氏和刘士孝的身影。
“师妹,你到底把源氏那家伙藏哪了?”
涂窦不说话,直走向床前,掀开蓬松的被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床单。
刚才源氏就在这上面躺着,涂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了他三天三夜。
而现在,令她困惑不安地是,她的指尖竟从这床单上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人呢?
难道说,源氏从没在这房间?
这一切都是涂窦的幻觉?
涂窦摇了摇头,默默地望着床单,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