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喜欢开玩笑的他，此刻却是满脸的冷漠。说话的语气也与之前不同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
“什么？”
王元忠看到张一凡惊慌失措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
“我觉得用药时间很奇怪，我去问了护士们，换成我，我不相信你是会犯这种错误的家伙。”
“………”
张一凡依旧沉默，王元忠接着说道。
“你想成为英雄啊？”
“………”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很清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成为这里的住院医生？”
“不想！”
张一凡断然回答后，王元忠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了。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样做？”
“这是我的选择！”
“好了。别再掩饰了。”
之后王元忠沉默了一会儿。等不及的张一凡无奈地开口说道。
“王医生。”
“你只要说自己是首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实习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很吃香的，所以不要太悲观。”
“我知道。还有，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可我经常唠叨你啊？”
“那也是为我好。”
张一凡微微一笑，王元忠也微笑着伸出了手。
“好好过吧。”
“谢谢你。”
“嗯。”
啪啪。
王元忠一只手握住张一凡的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张一凡的肩膀，他的眼神很复杂。
王元忠很快就隐藏起内心的情绪，表现得跟平时一样。
“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医院的人了。要不给你看个病吧，怎么了？心痛？还是肺部萎缩？要不要我帮你挂个号？”
“不用了。”
“不用的话，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王元忠还是跟平时一样。表情和语气都是以前的样子。张一凡觉得自己的心在微微乱颤。
干脆利索地分开，对彼此都好。
“我走了！”
张一凡大声的说道并转过身来，气势昂扬地走了。
这时候。
“张一凡啊”
“在，王医生。”
“记住这一点。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做医生的话……”
王元忠停顿了一下，眼睛里仿佛闪过一道光。
“就来找我，妈的。实在不行咱俩就开个门诊。”
“王……王医生。”
“好了。我也就是跟你客气一下，快走吧。”
“我也有句话要对你说，能在这里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张一凡郑重地鞠了一躬，转过身走了。
王元忠在伸手看着他，复杂的表情在不断变化。
“妈的，心情糟透了。”
即使这样小声嘟囔，也毫无用处，不知何时，王元忠的脸上流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当张一凡经过医院走廊，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麻醉科的陈语儿医生。
虽然没有别的事情，但是要走了，张一凡还是向跟陈医生打个招呼。
张一凡走近轻轻说道。
“陈老师，这段时间感谢……”
张一凡的话还没说完。
“哎哟，医生我正要找你。你要去哪儿？”
陈医生看着远处路过的一位医生，装作认识的样子，跟着走了过去。
张一凡楞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她是故意避开自己的。
“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张一凡转身走出大门。向大门走去，出了大门，走了一段距离后张一凡回头看了看医院大楼。回忆想像走马灯一样掠过脑海。
啪啪。
张一凡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算了。”
现在没有理由去想那么毫无意义的回忆。就在张一凡带着轻松的表情走出去的时候。
刺啦。
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在他身边听了下来前挡风玻璃上摆放着可爱的娃娃。副驾驶的玻璃轻轻的落了下来，里面传来了呼唤张一凡的声音。
“张医生。”
张一凡看到驾驶员后眼睛瞪得溜圆。是SICU的助理医师-周晶晶。脸上充满了结束夜班的疲惫。
张一凡连忙弯下腰打招呼。
“你下班了吗？”
“是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啊？”
看到张一凡诧异的样子，周晶晶护士挥手示意他上车。
“先上车吧。”
“谢谢，但今天不行。”
“就当我现在不是护士，快上车吧。”
周护士大概是累了，声音有点干。
张一凡一脸的尴尬。虽然让了几次，但周护士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如果不上车，她可能会一直等下去。
张一凡只好开门坐了进去。
“谢谢你了。”
“系上安全带，我们就出发吧。”
周护士满意地发动了车。
驶离医院正门的时候，张一凡说。
“停在那边的公共汽车站就行了。“
“你家在哪里？”
“家在健康路那边。”
“嗯。有点远啊，可能没法送你回家了。就送到一半吧。”
周护士根本没有征求张一凡的同意，就直接开过了公共汽车站。这样一来，张一凡有点慌。
“不用，不用麻烦你了。”
“我再开车！”
“你刚下班很累的。”
“看看帅哥养养眼也不错啊。”
周护士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微笑。
“哈哈！明天就看不到了。”
“………”
虽然张一凡是在开玩笑，但周护士却沉默了。此刻车里异常安静，气氛非常尴尬。
“你为什么要背黑锅？”
周护士这若无其事的一问，让张一凡一下子愣住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吗？别想骗我。”
“………”
张一凡的嘴立刻闭得紧紧的。但周护士毫不介意的接着说。
“如果是李飞扬碰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把王元忠叫来，呃，怎么变成郑平安医生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在张一凡还在装糊涂的时候。
刺啦！
周护士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目光直视张一凡。
张一凡耸了耸肩膀，周护士一脸严肃地问道。
“注射磷酸双氢可待因的人真的是你吗？”
“是的。”
“正确地阅读和分析病例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我只是个实习生嘛。”
张一凡不耐烦的回答道，让周护士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
“你未免太瞧不起我这个助理医师了！”
“我从来没有。”
张一凡回答问题时，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周护士楞了一下，马上转移了话题。
“知道了。我不问你为什么背这个黑锅了。但你也不能就这样走了？”
“既然拿到结业证书了，就走别。”
“那林永言患者呢？”
张一凡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
“今天早上转入普通病房了。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说“这样就能经常见到张医生了”。”
“………”
“但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周护士的声音深深地刺进了张一凡的心里。
“至少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吧。”
“说什么？难道说好好吃饭，好好生活这种话吗？”
周护士斥责的口气，让张一凡忍不住反驳。
“那能怎么办呢？我只拿到了结业证，而且还被赶了出去，你让我怎么微笑着面对他？”
“………”
“还是要我说，我是一个用错药的实习医生，以后别再相信我？”
张一凡把心里的话像连还珠一样全都说了出来，一直安静听他发泄的周护士安慰道。
“至少应该跟他道个别吧。”
“我也知道。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可是。。。。真是该死！”
啪！
张一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狠狠的锤了下自己的包。
看到张一凡有点激动，周护士低声说道。
“等你静下来以后，给护士室打个电话吧。我会和病房的护士们交代下的。”
“谢谢你，不必了。”
“张医生。”
“让大家觉得我是个无能的实习医生也许更好，再见。”
张一凡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就下车了。而周护士并没有开车走，还是停在原地。但是张一凡并没有在意，慢慢地向前走去。
滴滴。滴滴。
传来了手机短信的声音，张一凡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然后愣住了。
“该死的习惯”
嘴里嘟囔着，并看了眼短信。
“张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帅的实习生。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是周护士发来的短信。
呼！
张一凡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周护士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轻轻地挥了挥手。这让他感觉心头一热，但是张一凡立刻转过头，不予理睬
“嘿嘿。”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发笑。虽然被赶出去了，但心里却暖暖的。
张一凡站在姐姐家门前，尽力掩饰内心复杂的情绪。如果被姐姐看出来，一定会瞎想，还会不停地追问。
“冷静点。”
张一凡努力调整好心情，用手掌揉揉脸，整理好表情后，按下门铃。
叮咚！
“谁？”
门里传来姐姐的声音，张一凡用充满活力的声音回答。
“是我。”
“哎哟，是一凡啊！”
姐姐看到张一凡的脸，吃惊地问道。
“今天身体不舒服吗？不对啊，不舒服的话就打电话了，到底怎么了？”
“这个。”
张一凡拿出了提前拿出的实习结业证书。姐姐接过证书，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天啊，我们的一凡。”
“离住院医生面试还有点时间，所以过来休息下。”
“当然要休息，来来，赶紧进来。”
姐姐赶紧让开，让张一凡进屋。看到姐姐这幅模样，让张一凡有点愧疚，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直接走进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