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难敌四只手,千里之外援兵至】
屁声格外响亮,立刻引起了方七佛的警觉。宋翊狠狠瞪了刘禄一眼,双目之中似要喷出血来。祖宗,你是来玩我的吗?
刘禄也是吓得体若筛糠,小声辩解道:“我害怕。哦,不对,一定是邪铁在整我。”
宋翊此时已经顾不得如何惩治刘禄了,他在极速盘算着该如何脱身。毕竟对方有两个高手,而自己一个也打不过,更何况自己只有肋下的一柄短刃。刘禄这个废物是指望不上了,估计吓的魂都没了,只顾自己在哪里翻包袱。真不知道他是准备拿钱来买路,还是准备拿出刀来砍人家。
此时,方七佛已然寻着声音奔了过来。金牛动作慢了一些,拎着大锤紧随其后。宋翊明知不是二人对手,但此情形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出手。
待得方七佛到了眼前,宋翊才突然暴起发难,使出自创的拳法埋身近战,绝不给方七佛机会拉开档子。
方七佛使得是镔铁大枪,枪长近丈。枪身通体都由精铁打造少说也有一二十斤,一旦进战优势全无反成累赘。
宋翊所创之拳法、步法皆是短打招式,在拳法之中也数近身一类。宋翊一味的贴身近靠穷追猛打,一时间竟弄得方七佛这等高手措手不及。
金牛看见二人战到一处,竟然停了脚步,笑吟吟地站在远处观看,咧着嘴摇头晃脑地啧啧有声。方七佛心中火起,偏又不愿出口让金牛相助,索性弃了长枪与宋翊拳脚相博。
方七佛枪法精妙但拳法却是稀松平常,但好在膂力惊人,一时间与宋翊打了个不分上下。
宋翊心中大喜,此时金牛不来帮手,方七佛拳法平平正好趁机将其摆平再做他图。
两人拆了二十几招,方七佛一拳直直轰来,宋翊步踏玄门撤身让步,方七佛拳头离着宋翊前胸尚有一寸距离便已力竭。
依照宋翊自创的拳路,本应趁机侧身上步以图反击。但此时宋翊却已计策在心,只见他伸手自肋下拔出短刀趁势削上对方手腕。依照高汉武的说法,断只手臂也与取其性命无异。
这一招使得突然。宋翊将短刀藏于肋下又以戎服遮掩,谁也没注意还有一柄短刀。方七佛将拳头送到对方眼前,宋翊自肋下拔出短刀直冲手腕,毫不拖滞简直向商量好了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眼见便要刀起腕断。方七佛虽然拳法平平,但临兵经验丰富。此时撤身回拳自然来不及,倒不如丢车保帅。方七佛立即竖起小臂堪堪躲过断腕之灾,却被短刀在小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伤,顿时血流如注。
方七佛倒纵两步跳出圈外,捂着胳膊咬牙切齿,气得剑眉倒竖,心中暗骂:“此人甚是阴险,竟然还藏掖一把短刀,突施冷手发难险些断我一手。若被他得手便再不能使用大枪,只能任他宰割。”
金牛见状却在一边大笑出声,说道:“这小子真是有两手,你这也是阴沟里翻船呀!”
方七佛此时也无他法,怒道:“金牛,你小子赶紧动手把那小子拿下。”
金牛“嘿”了一声,拎起大锤纵到宋翊跟前举锤便砸。宋翊手中短刀无法应付,只能闪身避让。
金牛人虽长的粗壮脑子却不笨,坚决不与宋翊近身缠斗。一柄沉重铁锤竟然使得呼呼生风,将宋翊逼在五尺开外。
宋翊瞥见方七佛正在处理伤口,过不多时便会挺枪来战,心中暗自愁苦:“诸多心愿还没完成今日便要陨命当场。”
正在宋翊心灰意懒之际,韩禄却挺身而出,手里拿着一个鸡蛋粗细的竹管对着金牛。金牛眼见突然冒出一个小道士,用个竹管直愣愣对着自己,不知是何暗器。未免方七佛同样待遇,金牛立刻收了兵刃还神以待。
只见韩禄口中念叨几句。霎时间,竹管中拳头大小的火球与浓烟同时喷薄而出。
金牛本道是什么毒针袖箭之类的暗器,全没料到竟是这类古怪东西,躲闪不及衣衫竟被引燃弄得个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方七佛本来便在一旁包扎伤口,火球浓烟喷出不过丈许稍加退让便尽数避开,再看到金牛窘相竟然笑出声来。
二人待得浓烟消退,发现宋翊二人已经消失无踪。两人如此狼狈起能轻易放过宋翊,料也跑不多远,于是闪动身形分头追赶。
宋翊也不及细问,开启四轮调用灵元,拉着韩禄一道狂奔去寻马匹。韩禄虽被宋翊拽着几乎脚不沾地,但是任然拖累了宋翊速度。两人刚刚来到吕同飞栓马之处解下两匹好马,便被方七佛提枪赶上。
方七佛眼见宋翊便要翻身上马,左手鼓起劲力全力将大枪投出。镔铁大枪跨过五十步的距离,带着罡风直奔宋翊而来。
镔铁大枪乃是沉重兵刃并非普通投枪,随然有方七佛神力灌注,但人力终有不足况且用的还是左手。
大枪待到进前已是失了准头,枪尖一沉贯在马腹之上,将好端端一匹骏马钉在地上。宋翊双脚使力一蹬,跃起半空欲要再换马匹。方七佛身形如电已经到了眼前,头后脚前拧身倒踢。
这一脚关注全身之力宋翊不敢小窥,调用灵元引入右臂,掌脚相对借力倒飞一丈。方七佛反身出脚时已将长枪抓在手中,此时借着一踢之力转过身子,顺势抽出大枪擎在手中,满脸杀气盯着宋翊。
宋翊望向对方眼神不禁升起一阵寒意,尤是自己经过阵仗杀了些许官兵,也觉对方杀气逼人,此人不但杀孽深重,此时更是出离愤怒。那边韩禄已然吓得两股战战,逃跑的力气也不能有。
还好地上有一柄手刀,估计是天武军哪个死鬼带来的备用之物,临行之前怕是累赘留在了此处。宋翊立即拔刀出鞘,刀尖在前刀柄藏于右肋之下,左手捏着刀背,脚分八字隐而待发,使了一个以刀为枪的起手式。
方七佛乃是使枪的大行家,看到宋翊起手之式不由得叫一声好道:“以刀为枪存意去形,有两下子。我本以为你只是个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没曾想年纪轻轻还有如此武艺在身,老子倒要高看你一分。报上名来,大爷单独给你下葬也好立个名姓。”
宋翊想到今日凶多吉少怎样也要混个光明磊落,大声道:“给小爷听好了,宋翊便是你爷爷名号,你到了下边也好跟阎王爷报个实底,省得不明不白做个冤死鬼。”
方七佛倒也大气,不与宋翊一般计较,冷笑一声摆开架势便要与宋翊一决生死。两人话不投机,刀枪相撞金花四溅。
宋本就不如方七佛,此时兵刃又不趁手,几个照面便已落得下风。方七佛一枪横扫而来,宋翊使个“举鼎”想将大枪架起顺势斩落。没曾想枪至顶端,方七佛突然两手发力死死将宋翊单刀压住。大枪力有千钧之重,宋翊播挡不开只能苦苦支撑,二人竟成了角力之局。
方七佛占了先机,臂力又强,再挨一时片刻大枪一压而下不免重伤。也是宋翊命不该绝,危机之时却来搅局之人。
一个巨大黑影从方七佛身侧突袭而至,碗大的拳头带着罡风直捣肋下要害。眼见拳头仅有不足一尺距离,方七佛岂能以血肉之躯硬抗如此威猛一拳,急忙弃了宋翊以枪身横挡。拳枪相碰竟有金铁交击之声,直震得方七佛两手发麻。
宋翊从来不识什么江湖规矩,活命才是王道。此时方七佛难顾首尾,这等良机他又岂能放过。宋翊顺势横刀一带,尤是方七佛应变如电,也在他肋下划出一道尺长伤口,登时血流如注。
偷袭方七佛之人身高六尺,灰黑色脸庞冷冰冰毫无表情,两只赤膊筋肉盘错,正是宋翊“老友”——人蛊铁虎。
铁虎在硕大的双拳之上又带了一副精钢拳套,更显得威猛无比。他身后站着一名娇小的苗装少女,清灵可爱,正是仡羋莫离。
方七佛按住肋下伤口细细打量铁虎,心中暗道:“这个傻大个功夫不弱,出手如电膂力惊人。眼下我身受重伤,就算金牛这厮来了也恐难讨得好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走为上策。”
方七佛想到此处大声说道:“今日我烛龙在此承蒙二位大恩,来日定当双倍奉还。”撂下一句狠话转身便跑。
仡羋莫离命令铁虎追赶,却被宋翊制止道:“此地不宜久留,对方恐有帮手敢来,我们赶紧走。”几个人选了马匹,四蹄狂奔出了树林再做打算。
宋翊害怕摩尼教人多势众,况且会有杀道盟的其他成员赶来助战,因此一路跑出十几里才肯放慢脚程。宋翊心中想道:“杀道盟的人皆用诨号相称,这一个又叫做烛龙,真正的一班畜生。”不觉暗自发笑。
莫急却骑马黏了过来问道:“哥哥你笑什么,看到莫离欢喜的吗?”
宋翊生怕她误会,立刻正色道:“你母亲可曾来了吗?”
莫离撅着嘴,显然对宋翊以问代答不慎满意,悻悻说道:“我阿妈当然来了。只是她不便露面,这才让我随着天蛾来寻你。本来在树林之中还要找你一阵,谁知你大声喊出自己名姓,我这才叫铁虎赶紧寻声来找你。”宋翊扭脸查找,才发现金翅天蛾正在头顶不远处左右盘旋。
莫离又问起韩禄,宋翊只说是自己的一个道友,却不愿多讲。莫离本来心思也没在韩禄身上,于是转过话头喋喋不休地问宋翊这几天的见闻,弄得宋翊大为头痛。
夔州尽是山路很少有人骑马,莫离骑术欠佳不敢行的太快,即使宋翊心中焦急也无他法,几人走得小半日才来到县城之外另一处小树林中。
歙县附近山洞颇多随处可见,莫离带着宋翊来到一处较为干净整洁的洞穴之外。铁虎恭恭敬敬地守在洞口,韩禄自然也不敢进洞也是在洞外呆着,却将韩禄留在远处做哨。
洞内光线不好漆黑昏暗,却能看到仡羋榜留席地而坐,旁边放着一个香炉模样的东西细细冒着青烟。她背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分立在左右,身上用青布裹着看不清具体模样。
怪不得仡芈榜留不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她身后这两个家伙也太过显眼了。虽是一大一小,小的那个人也与铁虎差不多高矮,个大的那一个比铁虎高出一头有余,而且块头也要大出许多,简直就是一个巨人。
仡芈榜留取出一个木盒子,天蛾打了一个转,一头扎进了木匣里。仡芈塔拔关了木匣悠悠地问道:“宋翊,仡楼乃榜现在何处?”
宋翊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答道:“回蛊王话,仡楼乃榜藏身的具体地点尚且不明,不过就在此地附近。”
仡芈榜留继续问道:“为何如此说?”
宋翊想了一想答道:“仡楼乃榜与其他几名杀道盟的人一同来到此地与摩尼教的光明使接触,我刚刚在此地发现他的两个同伙。”
莫离抢着说道:“是呀阿妈,刚才铁虎还与其中一人交手了。宋哥哥趁机给了那人一刀才把那人打跑了。”明明是铁虎救了宋翊,反而被莫离说得好像宋翊救了铁虎。
仡芈榜留轻轻说道:“看来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唉!”说话间,从地上一个硕大的背囊中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宋翊。
宋翊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是一块鸭蛋大小的玄金,比高汉武的还要大上几分。宋翊心中狂喜却是不露声色,面上还要推辞一下:“在下也未有什么功劳,怎能收此大礼。”
仡羋榜留却不耐地说道:“拿着吧,我不喜欢欠人情。”
宋翊心中暗笑:“这可真算是白捡的便宜,既能帮我出手又送我大礼。”顺手将木匣揣到了怀里,并偷偷瞄了莫离一眼。只见莫急揣着双手满脸得意地看着自己,宋翊心中暗道:“不好,虽然占了蛊王的便宜,却是欠下这个小丫头的人情,不知以后要怎样来还。”
宋翊还未从复杂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却听蛊王继续问道:“高汉武现在哪里?”话语中流露出几分关切之意,与之前冷漠的态度大不相同。
宋翊立刻回道:“这些日子我忙着在此处打探仡楼乃榜的下落,并未与他见面。”
仡羋榜留讨了口气又问道:“你既然打探了这么些日子,怎样才能将仡楼乃榜引出来,想必应该心中有数吧。”
宋翊正好借着机会把自己的初步计划讲了:“对方高手约有六人,我本意先将他们分开,再专门对付仡楼乃榜。”
却见仡羋榜留不耐地挥手说道:“仡楼乃榜由我出手,其余的人就交给铁虎他们三人就可以了。”
宋翊却不能认同如此草率的决定,争辩道:“蛊王且听我说,对方几人皆是一流高手,还好是好好安排一下为好,免得生出变故。”
仡羋榜留不想争辩,便随意答道:“好,那你就安排吧。”
宋翊却问:“还请蛊王先介绍一下你这两位随从的强项,我才好合理的安排部署。”
仡羋榜留淡淡地说道:“他们两个也是人蛊,矮个的你可以叫他铜刃,强于迅速灵活;大个你可以叫他金城,力量大皮肉坚厚。他们两个人都比铁虎厉害,不过脾气比铁虎还要差,而且能听懂一些汉话却不会说话,所以你说话时要注意点。”
仡羋榜留做了简短的介绍,宋翊却想这两只人蛊若是真比铁虎还要厉害那可是太好了。原本想请四海镖局多派几个高手,生怕人家不同意,这下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宋翊打算让铜刃对付金牛,金牛一身蛮力绝非常人可比,但他武器笨重行动略显迟缓,最好以速度见长之人对付,保不齐还能将其了结。方七佛有伤在身,交给铁虎对付,一时半刻出不了问题。金城可以对付贪狼,俗话讲一力降十会,虽然不知他到底武功路数如何,若在铁虎之上应该也能拖延一阵。
而韦连勇四兄弟围殴侬广厚应该也不成问题,因为在宋翊眼中侬广厚是最弱的。“蛊王”则留给仡羋榜留对付,自己和花荣在暗中帮手应该可以轻易解决,然后再去救援其他人。
至于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杀道会成员,可以请万友镖局出两人对付,此计划应该万无一失。
宋翊将自己的安排说了,没想到仡羋榜留还未说话,他身后金城却是重重哼了一声,浓重的喘出一口粗气。仡羋榜留笑道:“金城的意思是,由他来对付那个力气大的金牛。”
宋翊心道:“这可不是来比武的,一子走错全盘皆输。”便对蛊王说道:“咱们此次为保万无一失,需要统观全局,这是最理想的搭配,何必弃长取短。”
此话一出却听金城狂吼一声,狭小的洞穴震得石屑直落。他又用古苗语同仡羋榜留说了几句,声音嘶哑沉闷。之后便站在那里像斗牛一样呼呼喘着粗气,宋翊仿佛感到对方正用冰冷的目光盯视着自己。
仡羋榜留说道:“金城很生气,他觉得你看不起他,有必要的话你可以试一试,看看他到底够不够格?”
这金城好像比铁虎还要缺乏人性,宋翊怎会没事去和这个人蛊拼命。
却听仡芈榜留自作主张安排道:“行啦,就把金城和铜刃的对手交换一下,他把金牛料理完了便去帮铜刃,对方就是再厉害也敌不过他俩联手。
之后,他们便可以来帮我的忙。你不了解他们的力量,这才是最合理的安排。况且我自己对上仡楼乃榜也很棘手,斗蛊这东西很难说,谁知她又养了什么新的蛊虫。”
宋翊心道:“仡羋榜留对他的两只人蛊还是真有信心,看来主战场就是俩个蛊王这边。没办法,主要战力都是人家这边的只能听人家的安排。”于是躬身向仡芈榜留行礼道:“那就听从您的安排,我回去布置一下,既然今天已经暴露了,这两天咱就得动手。”
仡羋榜留点头道:“好,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的回话。”
宋翊点头应允转身出了山洞,莫离却也跟了出来缠着宋翊说道:“怎么样?今天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了,你带我四处转转吧。”
宋翊看到她就头大。要说这个莫离也称得上貌美可人,若是别人巴不得跟她亲近亲近,但她太过主动反而令宋翊心有忌惮。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唾手可得的越不敢接受,更何况宋翊心里还有一个彭晓月。
宋翊一本正经地说道:“此时大战在即,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这可不是儿戏。”
莫离撅着嘴说道:“那行,过后你可要好好地带我四处玩玩。”
宋翊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翻身上马赶去四海镖局。宋翊感到身后,莫离灼热期盼的目光,烧得自己背后生痛。
江湖生死谁能料,儿女情长杂其中,金刀难断情丝缠,不如血尽肝肠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