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姑娘,你现在还得和老身去御膳房一趟,去给公主准备晚膳。“嬷嬷对着小蕊道。
小蕊听到嬷嬷的话,怔了怔却又似想到了什么,笑回:“哦,好,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临走前,小蕊贴着七歌的耳朵,低声道:“公主,他们晟国没有小灶诶!但凭这一点,小蕊就觉得晟国不适合公主您~”
七歌低声应道:“你又知道了!晟帝是为了减少宫里开支,才将各宫的小灶裁去的!再说了,我...”
她这才察觉小蕊是在打趣她好吃,便故作生气,敲了下她的额头:“奥~ 你啊你,要不是我机灵,又被你绕进去了!你还不快和嬷嬷去,若一会儿本宫要是饿了,还不见你,便要敲你板子了!”
“啊!公主~好了好了,奴婢这就去!”小蕊摸着额头,委屈地看向七歌,便转身出去了。
七歌看着小蕊的身影,无奈地看着她,想来她也是为了逗她开心,可她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一切都是命数,若非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嫁给谁不是嫁?! 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这辈子,便已是她如今所求!
落暮时分,夕阳即将西落。
橘色的余辉映照在院中,却显得这些冰冷的陈设有了些许暖意。这宫殿虽不如在胤国时的熹风殿那般大,却不如那般空旷沉寂。院里虽没有之前院里的栀子花树,可随着凉风习习吹动,殿外树上的花瓣却会越过红墙的阻挡尽数倾洒在院中,仍旧是那阵熟悉的花香气。
七歌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斜倚着悬绳,抬眼看着这落日飘花,多美的景色啊!可却只有她一个人...
七歌看着看着,便闭上了眼睛去感受余辉暖意,凉风拂面。她想,如若母妃在她身边的话,那该多好...
过了片刻,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人踩过落叶的声音,她只当是小蕊,慵懒地唤道:“小蕊~”
不见回声,她又唤道:“小蕊,你是想要吓我么?你怎么还是这般傻气... 你明明知道,我是向来不吃你这一套的!”
过了许久,却仍旧不见答应,她以为许是自己方才听错了。现如今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是这般敏感,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就会察觉。
她只当是自己错听,便不再管了,重又继续感受周遭的景色。
殿外的栀子花不断地游荡到院里,但见一瓣淡白玉花悠悠荡荡地在空中肆意徘徊,一阵冷风吹过,那瓣花却又飘落到了七歌的发间,可七歌此时却早已昏昏沉沉的阖眼睡着了。
顷刻间,只见一纤长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拿起那落在发间的落花,可七歌却仍旧没有察觉,只沉沉的睡着。
”怎还是这般毫不设防的样子?想来即便是此刻有人拐了你,你也仍旧会睡得这般酣甜...“只见一声说话轻柔的男子身穿墨衣站在秋千旁,满目柔情地看着眼前酣睡的人。
而今算来,七歌已经在晟国呆了有三月之久,却从未见过北贤王。
只听小蕊常在她耳边说她听说这北贤王可是晟国诸多女子心心向往的男子,容貌出众不说,文武皆佳,实在是全才。可每每当七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羲风的画面,她总是会恍惚,倘若那是他该有多好啊!
这日,晟宫里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篝火节,需阖宫上下一起前往南安门,与都城万民一齐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在胤国时七歌便对这种节日宴会丝毫不感兴趣,但如今既然到了晟国,那她就必须要以未来北贤王妃的身份出席。
这日,一众宫女一齐为七歌梳妆,尚衣局这几日也送来了许多衣裳,她毕竟是胤国公主,更是晟国未来的北贤王妃,于情于理,都应该显得更加体面,庄重。
直至日暮时分,便是篝火节开始之时。随着夕阳西下,城外的百姓都争相往宫门前簇拥,只道是越前的位子,来年的收成便会更好。
街上随处可见的丹红灯火悬挂两侧,在那灯火旁还系着许多谷物形状的纸样,以起佳意。
“陛下到!”
话音刚落,只见晟帝缓步登上台阶,站在了宫门上的长廊中间,俯视着宫外百姓。
“今日,朕与万民一齐共度佳节!以祈求上苍,保佑我大晟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只见众人齐身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晟帝看向子民,挥手示意:
“平身!”
正当宫门外的百姓纷纷起身时,七歌缓缓走上了台阶,只见她身着深黛色绸衫。无尾摆点缀的样式,可衣衫的大气却更显的她美艳而又庄重,虽失了她原本的俏皮随性,却多了些许沉静威仪。
七歌走到晟帝一侧,低眉揖首道:“七歌参见陛下!”
晟帝侧身看向她,伸手扶她,像是安抚道:“快快平身!七歌公主,今日你以北贤王妃的身份出席篝火节,诸多事宜都与往日不同,如此你多适应适应,便不会觉得别扭了。”
七歌闻言,抬眼看道:“谢陛下关心!七歌明白!”
说罢,便站到她的位置,低眉看着宫外的景象。
这晟都的街市本就热闹非凡,今夜因着佳节便更显着气氛了。街上的百姓大都抬头看着宫墙上的他们,那神情模样,像是对其充满了羡慕,敬畏之心。
七歌看着那些人,想来母妃十数年前便也是每年都会过此节,她当时是怎样的心境呢?不论如何,怕是都好过她此时吧!
“王爷!”
“参见王爷!”
只听到不远处有三两宦臣恭声道。小蕊看向那方向,便急忙朝前探身,向七歌窃语道:“公主! 是北贤王殿下...”
七歌闻言侧头瞥向那处,看见正前方一锦衣男子徐徐走来,他戴着遮目面具,身着一袭金丝黑衣,样式简单却又更显华贵。
她缓缓侧过身子,正对着来人。
那男子看到面前不远处的女子,不动声色地轻握双拳,而又坦然向前。
随着蒙面男子缓缓走向她,她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她怔怔地望着他,突然像是慌了神一般紧张不已:
“他...不!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她像是拼命为向自己解释这在她看来绝不可能的事情。
不远处街市上的热闹喜庆,自这一刻起,却又像是戛然而止一般。她紧张的望着来人,手心里冒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可就当男子走到她面前时,却并未看向她,只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走向她身后:
“皇兄!”
晟帝听到来人的问候,正要侧身,却看到他脸上的面具,有些不悦道:“??!你这是什么?”
只见男子伸手摸了下戴的面具,笑道:“皇兄,你有所不知!臣弟数日前,去寺里算了一卦,那大师说,我近来会有血光之灾,只有将这面具戴足一年有余,方可化解! 还望皇兄恕罪!臣弟也是迫于无奈啊!”那男子嬉笑道,言语之中透露出了些许玩笑。
七歌闻言,眼里像是突然有了光亮,立刻转身深望着面前的人的背影,他的声音!是羲风!!!
可羲风怎会用这种玩笑般的语气说话呢?她抬手想要拿下男子的面具,却又突然想起她现时的举动,实在是不适合现在的场合,便缓缓放下正要伸出的手!想着还是回去前,再去问问此人!
晟帝无心猜测他所言是真是假,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
“??,来!站在皇兄身边!这般重要的节日你怎可迟来?!”
只见男子俯首道:“皇兄,臣弟方才是被些事情绊住了,脱不开身,这才晚到,还望您莫要责怪!”男子言语中生出些许敬畏。
“也罢!对了,你近来从未进宫,想来还未曾见过七歌公主吧!” 晟帝引着男子看向七歌道。
七歌紧张极了,却只抬头强撑平静地看着男子。
她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知道,眼前的人一定是羲风!断不会出错的!可,羲风怎会是北贤王?
顷刻间,四目对视。七歌想凭着自己的记忆,忆出些什么因由,可她却在男子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只见他低首道:“公主殿下!”
七歌此刻却仍旧在脑海里,回忆着数月前所发生的一切。她看着他,努力将自己记忆里羲风的模样与他重叠,可那眼睛唇样却并不相像。
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声音?如此相像的感觉,怎会不是一个人! 她攥紧了藏在长袖里的双手。
小蕊在身后看着公主迟迟不回复王爷的问候,便上前低声提醒:“公主!公主!”
七歌这才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想要笑应,却只感无力,只得扯了扯嘴角,低身作揖道:“七歌...参见北贤王殿下!”
那人看着七歌的反应,眼里顿时产生了悲痛之色,却又急忙移过视线,“原是本王的疏忽,前几个月都未曾进宫看望公主!”
“王爷多虑了。”
她缓缓转过身子,装作看着宫门下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