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所过之处，没有一个流寇是能站着的，有两个倒霉蛋身上插着好几个碎片，只能说明云舒还没完全掌控那股气。
气虽伤皮，但能跗骨，这些流寇们抱着身体不同的部位躺在地上哀嚎，看着云舒眼里带着恐惧之色，谁能想到，一个少年竟然有着仙家手段，他们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然也不会碰见云舒。
“都跟你们说了是拔寨的，你们还不信，铁老拐在哪？被掳过来的姑娘在哪？”
云舒用剑尖指着一个在地上打滚的流寇，晃荡间，好像要一剑刺下。
那人伸出捂住裤裆的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寨子深处，然后又缩回手臂，继续捂着裤裆哀嚎。
望着那人，云舒只觉得一阵风从胯下吹过，让他打了个哆嗦，有种痛叫看着都痛。
云舒不好意思说道：“这位大哥，不是我故意，是真控制不了，区区一两寸的事，忍忍就过去了。”
越过这群流寇，持剑继续向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云舒平静的心情开始波澜起伏。
在道路的两边，有着两排木质牢笼，牢笼内空空荡荡，散落着一些破布衣服，斑斑点点的血迹清晰看见，在控诉着他的罪行。
又走出一段距离后，出现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木杆，两丈左右的高度，在木杆顶部挂有一血人，头发被鲜血浸湿，凝结成条状，像是麻绳一样，一条一条，猩红中夹带着砂砾，满是血污的额头上有一块结痂的伤疤，此时这人已经没有了呼吸，隐约间能看出这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
鲜血带来的冲击，让云舒气息一滞，他有些后悔刚才的留手，对付这等没有人性的流寇，不需要仁慈。
“这人是我亲手挂上去的。”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一人出现在空地前，这人年纪大约在三四十左右，拄着一支铁拐，神色平静的望着木杆上的女子。
“你看，我腿脚不方便，为了把这个女人挂上去，可费了我不少劲。”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的瘸腿，扬了扬手中的铁拐。
“其实我不想把她挂上去的，关在笼子里多好，只是这女人太烈了，看见没？他额头上的伤口就是他自己撞的，这也是为了保护他。”
“不过，刚挂上去没多久，就没动静了。”
不用问，云舒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特征太明显了，只是眼前的人实在不能和铁老拐联系在一起。
一个瘸腿汉子，身材算不上高大，带着一股子的沧桑感，说话间那磁性的嗓音足以那大多数女子为之倾倒。
“铁老拐？”
铁老拐杵着铁拐挪动步子，来到木杆下边，偏着头说道：“铁老拐？都是别人安的外号罢了，你看我老吗？”
他望望大门口惨嚎的流寇，用铁拐敲敲木头杆子发出声响。
下一刻，二十多名亡命之徒从四面八方出现，将云舒团团包围。
这群人不等同于门口的流寇，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如果说外面的流寇作奸犯科样样都做，一和他们比起来，差了几个档次。
这群人身上带着的，都是血腥味。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身手，真的是我老了，还是时代变了？”
云舒并未将这群亡命之徒放在眼里，蚂蚁再多，也不能撼动大树，他只是死死看着铁老拐，这个蔑视人命的沧桑大叔。
“我在你眼里看见了愤怒。”
云舒指着笼子，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声音低沉问道：“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铁老拐轻声说道：“我没数过，但这关你什么事？”
“今天闯我乌云寨，是为了惩恶扬善？”
“你以为你是谁？这些人和你有关系吗？”
云舒没有回答，他只是举起手中的长剑，这足以代表他的立场。
“有人管我一年的温饱，我觉得你们不值这个价钱。”
铁老拐只是淡淡看了眼云舒，对那群亡命之徒说道：“这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不表示表示？”
话音一落，这群亡命之徒猛的抽出刀兵，毫不客气的杀向云舒。
云舒并未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轻轻挥出一剑，一道，十道，直至百道剑影漫天，介于虚实之间，击打在这些人的刀兵之上。
这些人的刀兵轰然炸裂，四散纷飞之间，倒下了大半的身影。
这些手段皆是云舒在石海中摸索出来的，那时一堆白骨复活，云舒就是靠着这般手段杀出一条枯骨累累的路，那股气任由他随心所欲的使用，如臂使指。
凡躯对上云舒，没有任何招架之力，顶多只能算个蝼蚁。
铁老拐被震住了，武道九重天，一重隔一山，重重是天山，九重之上便是人间无敌。
这少年竟是突破至九重天，与他站在同一层次。
短暂的震惊之后，铁老拐深吸一口气说道：“可真是个怪物。”
他缓缓将铁拐举起，轻轻一拨，一柄细剑被他抽出，这铁拐原来另藏玄机，拐杖只是伪装。
“十年前，我意气风发，十招之内便将我师傅斩于剑下，认为武道不过如此，那是我谁都不放在眼里，直到遇见一位青年，他只是一指，那股压迫感就像是一座大山要将我镇压，在他面前我毫无还手之力，仅仅是一指，眼前的世界变为一片黑白色，我眼睁睁的看着树木拔地而起，巨石被碾成粉末，师门所传的宝剑就像是蛛丝一般，被轻松扯成两截，那时的场景和此时是那样的相似。”
“那青年好在对我没有杀意，只是将我重创，便乘风御剑飞天而去，不过，我却废了条腿，我就逃啊，逃到了边城，我怕那青年一指将我灭杀。”
铁老拐摸着细剑，和云舒谈起了从前。
“在边城落脚后，那青年并未找上门，但那强大的实力，你知道吗？足以改变这个世界！”
“从此后，我就苦练剑术，梦想着有一天我能突破武道九重天成为他那样的存在。”
云舒轻蔑一笑，当下他就明白了过来，那青年一定是修仙的！练武的和修炼的打，这不是找死吗？
“你说的这个故事，我不感兴趣。”
铁老拐笑笑，他的目的不是为云舒讲故事。
“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那个青年的影子。”
云舒明白了，铁老拐这是要将自己切片，当小白鼠一样做实验。
铁老拐说完，提起一股气，一道剑意猛然生起，激荡间，将他的发丝吹乱，地上的兵刃碎片都开始随着剑意微微震动。
这铁老拐的实力的确不弱，已经触碰到武道的顶端，云舒不知道武道顶端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只知道，这样的实力，在不老村挑粪都不能胜任，就柴叔家的那条大狗，一巴掌都能将之拍死。
若不是老爹和村民的有意庇护，云舒早就被误伤致死了，别说在这里和铁老拐对峙了。
铁老拐运足剑意，劲风将袖袍鼓涨，他算得上一个天才，武道天才。
“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小子，谢谢你。”
语毕，铁老拐消失在原地，一剑向云舒刺出。
云舒只觉得喉咙被人用手掐住一般，呼吸不畅，而自身的行动也像是深入泥潭，缓慢无比。
只是当那股气运作，一切都被打破，手中的长剑变化玉笔，他只是轻轻一点，一柄虚幻的飞剑横空，没有杀气，没有剑气。
飞剑就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穿过铁老拐的胸膛，没带出一滴鲜血。
一切都归于平静，兵刃碎片不在震动，劲风消失不见踪影。
只有铁老拐瞪大眼睛的朝前直挺挺倒下，眼神中带着不甘。
“原来，你和那青年，是一类人。”
这是铁老拐说的最后一句话，到死，他才明白，云舒和那青年一样，都是位于武道之上的人。
铁老拐一死，这群亡命之徒没了主心骨，皆是扔下兵器往寨子外面疯狂逃窜。
以前有铁老拐坐镇，这里固若金汤，如今，他们只是待宰的羔羊。
云舒本想一剑挥出，但地面却开始轻微震动，到后来，震动越来越剧烈，连小石子都开始上下跳动，几步远的水洼内，泛起朵朵涟漪。
云舒耳边传来一阵的轰隆声响。
云舒举目远望，只见，乌云寨外，一道黑色的铁血洪流正在逼近，就觉得天地之间，只有这股黑色洪流，让周围的景致黯然失色。
那是一队骑兵，一支军队，只是远远看去，云舒都觉得一股子的心悸。
骑兵到达乌云寨后，没有减速的征兆，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入寨门。
所过之处，尽是坦途。
原本还趟在地上的流寇，被无情斩杀，逃出去的亡命之徒也没有幸免，一个冲锋下，被掩埋在洪流当中，没翻起一丝浪花。
这股洪流到了这片空地才停了下来，为首一位将士勒住缰绳，战马嘶鸣，马蹄踏天，马蹄上方是纯白色的毛，就像是踏在云端。
自见到这支军队起，云舒就感觉到一股压迫之意，似携天地意志而来，那股肃杀之意，刺得他皮肤生疼。
云舒相信，尽管自己有着仙家有段，但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下，也如那群亡命之徒一样，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没有声息。
这是什么样的军队？怎会有如此的威势？
为首的将士见云舒是一少年，便将槊锋指向云舒，中气十足的喊道：“放下武器，流云铁蹄下，没有老弱妇孺冤魂。”
之前见军队冲击寨子，云舒早就幻化出长剑，此时正被他稳稳握住。
“且慢。”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所有骑兵皆是让开一条道。
一匹高大的黑马之上，是一名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年纪二十上下，他扫视周围，在见到铁老拐的尸体时咦了一声。
“高统领，可有活口？”
为首的将士恭敬说道：“回殿下，乌云寨共计四十五名悍匪，一个不少。”
那青年点点头，看向云舒问道：“你是何人？”
云舒在铁血之气冲击下，面色苍白，但还是平静说道：“拔寨的。”
“拔寨？”
青年看看死去的铁老拐，在看看云舒，有些不相信，一个边境少年，身影单薄，敢来拔寨？
云舒却不管这些，反问道：“你是谁？”
“姜半夜。”
对于自己的名字，青年觉得没必要保密，知道他们边境的人不在少数，没必要遮遮掩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