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国庆节七连休第一天。
糟糕透顶了！
战斗仅仅进行了两分钟，两道二百米长的街区就被摧毁殆尽，连深埋地下的昂贵逃生地铁设施也被彻底破坏，可以说，去年的灾难在此地重演。
但和去年的灾难相比，这场战斗尤有过之，破坏的速度更快，破坏者一方在战斗中占上风，而保护者一方的时间不够，计时器都开始哔哔响了，再过一分钟就必须撤退，若那时没有结束战斗的话，将有第三方打击到来。
所以说，这一支奇怪的超能力反派组合到底是怎么来的？地形改造者不说，猿猴怪人怎么多出了两个新形态？还有三个新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星期一才有出现这个队伍的兆头，怎么才几天就真的扛上了？！
上周日，也就是收容中心被摧毁后的第一天，我给孩子们宣布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是我因为工作问题不得不从星期一开始离家几天，以后也很难回家几次，一个是因为这次出现了至少A5级的超能力者，以后战斗不可避免，从现在开始提前进行实战训练。基于以上两个原因，以后我亲自授课的时间会减少很多，索性取消学校知识的授课，全部时间都拿来实战训练。这种训练方案可不是长久之计，要快点把孩子们的事情处理掉才行。
孩子们并没有为停课而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看来他们也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将残酷得多，必须拿出几倍于以往的认真来训练才行。
至于实战训练的内容，大方向上是让孩子们互捶，在对抗训练中提高双方的战斗力，但具体怎么做可花了我们不少时间来研究，毕竟这种训练要保证战斗的平衡性，安全性，孩子们持续训练的动力，训练的效果，而直接打架的话很难保证克坚不会一边倒地把克难和巍海打成重伤，三人失去战斗的欲望，或者克坚束手束脚不能全力战斗，无法进步。
最后决定好了训练的内容，将由旧粒子加速器改造成的训练室分成两部分，半场为攻防区，另外半场为反击区，一个回合内，先由攻防区的克难和巍海用超能力往反击区扔沙包和铁器，然后由反击区的克坚接沙包和把铁器打向攻防区墙上的靶子，再让攻防区二人组尽力将克坚打回来的铁器偏移轨道脱靶。每个回合内克坚打中靶子一次加一分，误伤沙包扣十分，每天训练结束后清空总分并给他相应数量的巧克力，而攻防区二人组每次训练要直到某一回合内将飞回来的铁器全部强制脱靶才能提前休息。总之，为了巧克力六亲不认的反击员和至少巍海会为了肝漫画的休息时间与克坚怼到时间尽头宇宙塌缩的攻防二人组，双方似乎没有生命危险的死斗开始了。
实际训练效果是这样:第一回合，克难吸起一根铁管，试探性地使出新练成的电磁轨道炮击，铁管一边绕轴线旋转一边射向克坚，快如箭矢，然后被克坚一拳打得在翻滚中飞行，嵌到了靶子上，快如子弹，巍海甚至没时间反应，更别说强制脱靶了。
“一块巧克力。”克坚舔了舔嘴唇，他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认真状态，长期的力量控制和救援训练都差点让我忘记了他的战斗力有多恐怖。对面的二人组似乎也开始认真了，这样下去会变成枪战现场，训练室的墙早晚要坏，虽然墙板是模块化的，可以随时拆下来粘上量产的水泥墙板修复，但靶子是画在墙上的，破了由谁来补画呢？至少不是我，我还有事，没空在每回合之间去补两笔。
就决定是你了，星诚，你既有空又是中立角色，还有能当裁判的视力，计分工作就交给你了，顺便补画靶子。
完美。至少在我第二天出门前，对抗训练还是井井有条的，仅一天时间里，攻防组就玩出了各种扔沙包，扔铁器的花样，而反击组将其一一破解，效果不错，就是水泥和巧克力消耗量有点大。
第二天，我背上大旅行包，按约定和罗伯特.布鲁德在南郊东区会面，开始我们的扫墓与乡村调研之旅。
今天的摩东市，圈住了巨河入海口周围的广大平原沃野，丘陵山地，但在一百年前，摩东市只有巨河以北及南岸的一小块，其他地方都是贫穷的农村，我曾曾曾祖父当年从沙滩那儿捡回一条命后，就一路撤到了西南部丘陵区，买了块地从事农业工作，繁衍后代，所以，那里也算是我故乡。五十年前，我祖父进城，故乡的农田完全废弃，只剩下作为家族墓地的功能，埋着从我曾曾曾祖父开始的几代人。二十五年前，台风带来的暴雨在故乡山区引发了泥石流，当时在村子里的人大都遇难，仅剩的人也离开了村子，之后，当时的摩东市市长针对经济全球化风口到来，摩东市经济潜力大，地区发展不平衡，农民工人口多，生活待遇差的情况，提出了“先南后北”的“农村城市化”计划，将摩东市除中心主城以外的农村区域进行城市化，工业化改造，很快在现在的南郊区建设起了工业城区，城区一直延伸到丘陵区山间平地为止，使众多人口脱贫，我父亲的公司也是在那个时候快速发展的，柯一平叔叔也是在那时建起了极致科技的老总部。但南郊的建设也到此为止了，和继续帮助西南角和更南端的山区农村脱贫，将南郊老工业区转型比起来，乘上技术发展的浪潮，在更有潜力的北区全力规划起新兴的高科技工农一体化城市更有经济效益，脱贫致富的范围也更大，而南郊和南部山区很快就作为弃子被遗忘了，在十五年前我离家出走前，南郊的工业经济已经开始衰退，出现了下岗潮和无业游民，以打架斗殴为业的小型一代黑社会盛极一时。现在，南郊虽然一代黑社会基本绝迹，但经济水平还是相对落后，散落在山区的农村更是成了摩东市繁荣之下的一点阴霾，扶贫奖杯上的一点灰尘。之前市政府对山区农村所做过的所有扶贫努力都没有太好的效果，现在市政府还必须把钱砸在城市逃生，治安系统上，更没空管那些藏在山区的农村了。
山区里唯一能开车的公路，是我父亲专门从市里修到祖坟的路，蒋叔给我和罗伯特.布鲁德安排的车也只能开到这儿就先走了，留下我们去翻山越岭。
“我记得莎拉堂姐她们是死于车祸，发生了什么？”
“开车的时候，她们前面的一辆气罐车因为司机酒驾而失控，两辆车撞在一起，当场爆炸。”
“可恶，为什么酒驾这种事到现在还会发生，这种事不是应该从世界上消失吗？”
“不知道。”因为酒驾可以掩盖蓄意地制造交通事故谋杀。那位司机一开始只是个普通人，但驾驶高危气罐车，身为单亲父亲这两点让他开始不同，接下来，只要偶然地让他欠下永世不得翻身的高利贷，就能让他不顾危险地接受一份可疑的高薪网络兼职还债。网络兼职一开始还是正常的打字工作，但很快就出现了奇怪的任务，比如开车时在车里藏一瓶酒，特意在某些车前面长时间开车，并以解约兼职为威胁要求完成任务。最后，最终的任务下达时，要求的是喝下酒，撞上身后的车，威胁的则是他孩子的性命。最后的最后，只想做普通人的气罐车司机不明不白地杀了人，自己跟着被灭了口，而幕后黑手消去了一切自己存在过的证据，只留下一点口头的传闻，并继续寻找下一个无辜的杀手和受害人。这种手法出现过很多次了，民航客机上突然发病将飞机开往海里的隐秘精神病患飞行员，意外将汽车开到铁路上撞坏动车的飙车族，聚众斗殴时特意打死人的小混混，每一次，都是非常隐秘，没有证据和线索的谋杀。
有电话来了。“请等一下，我去接一个电话。”
“没问题。”
我走到较远一点的地方接听，是星诚打来的：“博士！”
“怎么了？”
“画靶子的时候，克坚说我画的靶子小了，克难和巍海说我画的靶子大了，可他们自己画的都跟标准的差很多！”
“你觉得该怎么做呢？夹在他们中间进退两难还是坚定自己的立场画标准的靶子？”这种立场问题不能马虎。
“后一个。”
“那就坚定地告诉他们你要怎么做，不接受任何异议。”我挂掉了电话。
几分钟内，星诚没再打电话来，看来他做到坚定立场了。
我和罗伯特.布鲁德告别坟场和村庄废墟，往深山走去。一路上我又接了几个星诚的电话，虽然每次都是不同的立场危机，但听得出来，他逐渐能强硬地坚定立场了，是件好事。中午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在深山中的一所支教小学，给这一片山区的孩子授课的学校。
学校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破旧，但不同的是这次看到了一抹春色，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在这山景中十分突兀，看样子是支教的老师。
“不敢相信在这偏远的地方也能看到美女，我等会能和她约会吗？”罗伯特.布鲁德说道。
“你的雄性激素分泌得太多了吧，跑这么远还要来泡妞。”这家伙一来摩东市就开始到处泡妞，还是那种一见面就直接问“请问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这种接近性骚扰的方式，投诉甚至都发到我这儿了。
“放心，我相信这次能得手。”不是这个问题。
走近学校，我发现我以前见过这位女教师。她叫袁华，一年前，“凉川”武术俱乐部的各位师傅和援助的孤儿弟子们解除师徒契约，遣返孤儿们的时候，她是在场最积极的一位志愿者。记得当时我用另一个身份问她把孤儿们送回山里受苦是好是坏，她回答说俱乐部的习武生活没有未来，山里的生活虽然苦，但她会带去希望。现在看来，她所说的“带去希望”不过是支教，但支教可没有那么容易让这些山里的孩子们拥有未来，山区的贫困没那么容易解决。
我们前去跟这位袁老师打了个招呼，她停下手中的工作，开始协助我们的调研。小看这姑娘了，本来以为她只是个一时兴起的圣母病，没想到当年她做完志愿者服务后就马上报名来山里支教，不仅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还凭一己之力从政府那搜刮了不少经费来修补教室，更新教材，给学生实质性地补助生活；招募更多志愿者，充实支教团队；就连这一年来政府财政短缺，一点补助都发不下来的几个月里，她还是想办法筹到了资金，与学生们共患难。其中艰辛，一文难以诉说，她的事迹若再延续几年，就足够拿省级奖项，她的才干若是放在父亲的公司，就足以胜任要职。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将会中止她的事迹，她的才干若脱离此处怕会成会池中困龙，希望她不会有什么意见。眼下，她正为政府经费短缺的问题发愁，并且不留余力地游说我们捐款。
本来还想多留一会儿，留到明天早上，但星诚一个紧急电话扰乱了我的计划，我只能留下一个侦查用无人机，和罗伯特.布鲁德他们道别后马上往家里跑：“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必须先回去了。”
罗伯特.布鲁德这家伙似乎误会我在助攻了，挤了下眼睛回应。喂，要不是真有事，我还不想让跟踪我的警察看到我背着大背包在山中健步如飞呢！
“袁小姐，我们是有资助您的支教团队和这山区孩子的打算，但我们并不打算直接捐款，我们想要在近期‘城区复兴’的投资项目顺便帮助你们……还有，能赏脸吃个晚饭吗？”还真搭起讪了。
杨志成这个账号真不方便，回家最快都要三个小时，孩子们都把大部分应对措施执行完了，趁机放假休息。
让我不惜放弃手头的工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赶回家的紧急事态，是克坚身上出现了新的超能力。对于仅仅出现了几个月的超能力这一现象，我只能说，除了能分类以外一无所知，为什么会出现？怎么出现？如何运作？这些问题我无法满意的回答，就在身边的这四个孩子，他们的超能力我也只能简单概括，虽然知道他们的超能力可以通过训练来强化，但也不能断言他们身上不会出现新的超能力，结果，三个小时前，克坚突然会手搓炸弹了。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孩子们的训练进入了白热化状态，铁器与沙包飞舞，墙壁坑坑洼洼。突然，被克坚打飞的一个铁球在空中爆炸了，差点伤到克难和巍海。这还没完，被克坚抱住的沙包也泛起了黄光，克坚一急，手一放开，沙包整个炸了，这下冲击波倒确实伤到了克难和巍海，不过似乎伤得不重，巍海很快就趁乱躲在一边画画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克坚基本上碰啥炸啥，过了很久才控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