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星漠·森骨流城·元老院]
随着白奥西骨的号召,议事厅的各位元老们都死死盯住中间接受质询的两人,有如实质的精神压制降临在森杰骨和森遥陌骨身上,森遥陌骨甚至觉得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可惜这种威胁恐吓不到森杰骨,他咧嘴微笑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学着白奥西骨的模样,环视整个议事厅。
“都是这个意思?”
其中有几个长老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森杰骨的眼神吓到,不自觉得回避了他的扫视。
但是更多的元老还是保持着愤怒,狠狠瞪视着森杰骨,像是要从他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们所有人共同进退。”有的元老毫不客气的表明了自身的立场,其他的虽没有明言但是也都附和得点点头。古士采看着议事厅中的众人,知道他们定然提前达成了攻守的默契,毕竟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只要各位元老都秉持同一个观点,那么森杰骨的分化和拖延就毫无意义。
白奥西骨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从容了。左手敲了敲身下的石台,像是不经意般,提起之前的一件事来。
“当然了,我们对其他势力威胁的担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几天前在地面行营就出了一件不小的事,具体情况就请森遥陌骨为大家介绍介绍。”
古士采微微颔首,“哦?趁着己方气势上升,不给对方丝毫的喘息之机。知道森杰骨难缠,就另寻一处突破口。还想借助对手内部的证词来直接打击对手,这一招反制与分化倒是用的漂亮。呵呵,只是苦了这个战奴营营主,不知道森杰骨会不会因为心中的猜忌而暴起杀人。哎?难道借刀杀人才是白奥西骨的目的?有趣、有趣……”
原本站在议事厅中间,魂不守舍的森遥陌骨闻言打了个冷颤。他向来和元老院中的势力有所勾连,当初左右逢源上下钻营的时候,他就是依靠着元老中的“朋友”,从森家权力的边缘人成为了掌握实权的战奴营营主。
但是时过境迁,森家与元老院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森遥陌骨在其中游走的空间也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成为两方冲突的牺牲品。要是到了最终的清算,莫说战奴营营主的地位,就连身家性命恐怕都会不保。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从淳合归来的森杰骨横空出世!瞬间打乱了森骨流城的实力布局,城主要利用森杰骨制衡膨胀的元老院,森遥陌骨也从中发现了一丝生机。他通过敏锐的政治嗅觉,迅速而坚定地站在了森杰骨的旗下。
之后出于对少主雷霆手段的恐惧,他也开始慢慢疏远自己元老院中的“朋友”。面对森杰骨的各种试探,他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尽量淡化自己的过去。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阴险的白奥西骨有话不明说,反而当众招呼自己,好像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私相授受一般。他都不敢去看森杰骨的脸色,相信少主心中一定充满了猜忌。
“咳咳……”森遥陌骨尴尬得咳嗽一阵,“其实……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地面行营的卫队发现在战奴营竞技场外有身份可疑的人。原本已经将那几个凶徒团团围住,但是他们的实力极强,卫队一番血战还是被他们脱逃出去……”
“咚!”忽然议事钟的一声嗡鸣打断了森遥陌骨的话。一个元老端坐在石台上身子微微前倾:“哪里的凶徒?什么身份?说得清楚一点!”
“呃……是”堂堂战奴营营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他满脸通红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汗滴。
“根据卫队的描述后查明,凶徒一共四人,乃是反抗阳炎和十流城的组织——湮(音同烟)的成员。四人中有两位是宗主级别,分别是号称‘蛊童’的弥桑和号称‘四痴老叟’的杀遗烬。他们出现在流城的目的还不清楚,不过他们应该不敢再来附近撒野。”
森遥陌骨的话音刚落,引起了一片哗然。
在凶星漠中,有阳炎与十流城铁一般的秩序,就有反抗这种秩序的人,“湮”就是这群人集结成的组织。他们的身世各有不同,但是都以消灭阳炎信仰和推翻各个流城统治为目标。令人惊异的是,他们大部分都是凶星漠的异族,但背叛阳炎信仰的时候,却没有遭受灼身的惩罚。这其中的秘密,不足为外人知晓。
元老们自然对这帮造反者没有什么好感,他们听到几人的名号,不免一阵唾骂。
古士采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浮想联翩。比起较为神秘的弥桑,杀遗烬“四痴老叟”的凶名可谓是响彻乱芒海。
他不知道是个什么异族。在传言中,青年时期的杀遗烬是个精通赌术的浪子,在各个流城中自在漂泊,甚至颇有名气。但是久赌赢钱必会遭人所忌,在一次对赌的过程中,杀遗烬被庄家算计,浑身被砍了七八刀丢在沙海中等死。
所幸一位过路的女子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杀遗烬,在女子的精心照顾下,他活得命来。不仅如此,这一对青年男女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最终结成伉俪。原本的赌徒浪子杀遗烬成了有家室的男人,他毅然戒了赌并找了稳定的工作,夫妻二人开始在一处流城中定居下来。
两人日子虽然清苦,但是颇为恩爱。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家中忽然闯入了一队人马,不由分说直接押走了杀遗烬的妻子。原来这女子并不普通,她是被通缉的荒古血裔,当初救下杀遗烬的时候,就是在逃亡的途中。杀遗烬倾尽家财上下打点,但是无济于事。很快,女子就被流城宣判死刑,吊死在他的面前。
自那之后,人们很久都没有听闻杀遗烬的消息。就在大家都快忘了这个人的时候,他回来了。不过原本英姿潇洒的男子不见了,回来的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他只身潜入流城,将当时抓走妻子的所有人杀死。并且在妻子被吊死的地方,用他们的尸骨精心地搭了一座降灵塔。
随后的日子里,杀遗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捕杀各个流城的人搭建降灵塔,而且规模越来越大。最大的那个竖立在冰穹流城,足足用了四千具尸体。传言那阴森的煞气直破云霄,让阳炎都黯然失色。
如此一来,杀遗烬成了整个凶星漠通缉的重犯,后来被“湮”所吸收,成了一方宗主。又因为痴迷于“赌、书、武、情”被称为“四痴老叟”。
如今这么危险的人物来到了森骨流城,自然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但是没有依据说,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荒古血脉。我们还……”森遥陌骨连忙补充道,试图扭转一下元老们对局势的担忧,顺带撇清战奴营和这件事的关系。
白奥西骨没有让他说下去,一挥手像是直接斩断了他的话。“好了。我相信大家都已经充分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因为战奴营出现了纰漏,导致荒古血脉所引发的问题愈演愈烈。所以我和元老院的各位有理由相信,再任由森杰骨和森遥陌骨处理这件事情,肯定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是啊。”
“会出问题。”
“要出大问题的。”
……
周围的“应声虫”们好是一阵附和,古士采双眼紧盯着白奥西骨的嘴巴,因为他知道这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嗯,所以我提议……”白奥西骨郑重得站起身来,澎湃的气血涌动在胸间。“……应该由元老院派出调查团进驻战奴营,主导处理荒古血脉的问题。同时还要全权接管竞技场的经营,审查血戾封印大量消耗的问题和存在的其他纰漏。”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洪亮的话语回荡在议事厅中,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直响。
白奥西骨看着不知所措的森遥陌骨和面无表情的森杰骨,如下达命令般毫无转圜余地得强调:“调查团!全权接管!”
如果不是在这个双方对峙的紧张关口,古士采简直要鼓掌喝彩。他在心中暗暗感叹:“这一番起承转合,这一副道貌岸然。令人叫绝、令人作呕。”那手握密令的森家元老都如坐针毡,还在纠结时机与胜率。古士采转而看向森杰骨,等待着他出人意料的表现。
只见森杰骨掏了掏发痒的耳朵说:“啰啰嗦嗦不知道讲些什么,还好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悠然得转头看向身边的森遥陌骨说:“森遥陌骨,他是元老院的元老,又是你的朋友。你给介绍介绍,什么叫调查团?介绍介绍,什么叫全权接管?”
森遥陌骨面色一僵,嘴唇颤抖着:“这不用介绍吧,都说了。”
“我让你介绍给我听,什么叫调查团全权接管!”
森遥陌骨脸颊抽搐着:“不用介绍啊,就是调查团全权接管啊。”
那边白奥西骨狠声道:“难道你听不懂什么叫调查团全权接管?”
森杰骨面色如常,看着可怜的营主接着说:“我就想让你介绍介绍,什么叫调查团全权接管!”
森遥陌骨眼泛泪花、声带哭腔:“调查团嘛、全权接管嘛。”
“介绍出来给我听,什么尸皮的(凶星漠土话,粗口)叫调查团!什么尸皮的叫尸皮的全权接管!”森杰骨厉声喝道。
森遥陌骨绝望了,他冲着白奥西骨大吼:“什么尸皮的叫调查团全权接管啊?”
白奥西骨也出离的愤怒了,回吼道:“调查团全权接管就是元老院进驻战奴营,你们两个混蛋被踢出局了,明白了么?”
森遥陌骨哭丧着脸转过来,“这就是调查团全权接管啊。”
森杰骨勾起嘴角:“介绍介绍,介绍介绍!”
森遥陌骨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调查团全权接管就是元老院进驻战奴营,我们两个混蛋被踢出局了。”
“哈哈,原来这尸皮的是调查团全权接管啊。”森杰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他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终于听懂你们的提议了。然后我的回应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