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殊没有立即回答。从酸楚中挣脱而出的天殊，陷入了深思，之前父亲凭借一封信让自己来到了这里。随着修行的深入，特别是开启了符纹的学习，天殊早已认识到这需要十分庞大的开销，父亲的人情并不足以抵消这些开支。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草岩院最后给予修行条件和课程都是有限度的。现在看来，这个限度快要到了。最后天殊需要自己付出代价获取知识和修行的条件。
那么自己到底有什么是可以和父亲的人情相媲美的。即便天殊到现在也并不知道父亲到底付出了什么程度的人情才让他在此修行，但他现在也足够了解自己修行和学习的开支是一个多么庞大的财富。
天殊经过两年多的修行和学习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特别是启灵之后，越发能够洞悉世间生灵的本质。就他自己当下而言，确实一无所有，但将来呢？如果保持现在的努力，在安稳的条件下，以及幸运眷顾之下，达到父亲的高度甚至超越父亲，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一盘算下来，却分外残酷。
时光长河里的每一朵浪花都是明码标价的，哪怕你再坚定的否认自己无法用金玉来衡量，也无法让别人停止给你标价。由于价钱是别人定的，自然自我标价和实际价格存在偏差，有时候偏差还十分的巨大。
很明显，此刻天殊无法认知到可继对自己的标价。
但是细细思考可继大师刚刚的言语，天殊发现他似乎对王氏很感兴趣。
这让他更加犹豫，且心事重重。万一自己无法承担这笔代价，最终有损于王氏？有损于家族？可十年的宗社煎熬阻止了他立刻张嘴的拒绝。父亲的疏远以及让他匍匐在那个高门贵女所生的弟弟面前，好似火山里的熔岩，让他内心迸涌出源源不绝的烈火。
如果拒绝可继大师给予的这一次机会，那么不知道将来还能从哪儿得到足够的资源，变得足够强大。
正如郭侯所说，修炼的秘诀就是要获取和掌握大量的资源，并有效发挥这些资源的作用。没有资源，也就没有未来。
有时候，选择就是在拷问自己的底线。
可继大师坐回了自己席案前的座位，静静地等待眼前的少年的选择。恍惚间，可继大师在这个少年纠结的面容上看见了当年王植初的影子，他那个时候也是此时这般。连下定决心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
天殊在可继大师的注视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可话到嘴边，一股子英雄气短的意味：“老师，您知道的，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并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与您对我的栽培相提并论，即便是很遥远的未来，我都无法保证这个时间刻度是多少。我...我想...我。”
“你的样子和你父亲当年完全一模一样。”
虽然被对方打断，但天殊注意力被这句话抓住了。
“我父亲？他当年怎么了？”
“他？能怎么样，和前段时间的那个小子卢继羽一样是个不幸又幸运的年轻人。当年他选择了回归家族，承担他的责任，困难可不比卢继羽少。好在你父亲当时已经是十五级以上的大行者，是个值得投资的好项目。就这些。”
可继大师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可偏偏这些消息对于天殊干枯的内心来说无异于一股甘泉淌过。父亲是怎么做的，对于他很重要。
“对于现在的你，我也能猜到一些你的心事。你需要足够的力量来证明自己。这些迫使你需要这个机会。另外，我需要一位更亲切的王氏家主，挽回我的坏账。本来我还觉得，这笔坏账只能内部核销，可现在你的努力让我看到债务重组的可能性。所以我更希望你的努力能够坚持下去。”
天殊闻言，沉声道：“那个时候，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为陛下前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