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场新生看清这群衣着破烂的人时,都楞住了,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是这届新生中最为出色的几人,而现在他们同样也是模样最为凄惨的。
“请给我一个理由。”
秦少阳面无表情地对着几位院长说道,虽然说出来的话语还算客气,但任谁都听得出他流露出的森森寒意。
“放肆。”正在主持的长老往前站了一步,怒声厉斥道,“退下,有什么事,待结束后自去教导院讲明,现在不要耽误时间。”
不过这位长老只是对秦少阳擅自出声的行为不满,并未刁难他,口头警告让他退下后便不再理会,打算继续进行仪式。
然而秦少阳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既然已经选择了袖手旁观,那就一直不管到底,这样突然又出手,算是怎么回事?
身躯绷地笔直,目光逼人,毫不掩饰,再次朗声道:“我想问问诸位院长,长老,既然试炼时间为一个月,而现在仅仅过去了十二天,为何提前结束?”
“何时结束是由学宫说了算,你只需要听从安排就好,难道学宫怎么做,还需要向一位弟子报告嘛?”
这弟子,未免太过不识趣,那位长老再次开口,眼中渐渐多了些厌恶。“如果在胡搅蛮缠,那你便自行离去吧,学宫不差你这一个弟子......”
“咳咳。”长老话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响了起来,又将他打断了。
为什么要说又?
短短时间,接连两次讲话被别人打断,长老几乎要气的吐血。
一张老脸憋的通红,酝酿好情绪,刚准备大骂一顿时,看到那开口之人,立马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东院院长谷河挥了挥衣袖,示意那长老先退下。
他看向秦少阳一行,并没有为此动怒,反而一脸温和的笑容,“你们在试炼场中的事,我们几乎都知晓,不过从你们进入地下宫殿后,这阵法便再也捕捉不到你们的身影,不知你们在那地下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
说到这里,谷河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少阳一眼,“至于说试炼提前结束...”
“有人想见见你们。”
谷河的话锋一转,显然这是有人临时通知他的。
“老大,怎么办?”
跟随着谷河,一行人向学宫深处走去,心里皆有些惴惴不安,虽然站在他们自己的立场,他们的行为无可厚非,但毕竟还是有些不光彩。
此时的秦少阳正盯着谷河院长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位老院长有些古怪,可是具体的却又说不清楚。
听到问话,秦少阳也不掩饰,语气神色全都如常,不怕被人听到,“实事求是,把自己的看见的,经历的原原本本说出来就好了。”
说道‘自己’两个字时,秦少阳加了重音,再加上眼神暗示,相信他们应该明白他表达的隐晦含义。
初入学宫,人生地不熟,能与他们扯上关系的只能是试炼场中地下宫殿事件。
人老成精,走在前方的谷河院长,心念微微一转就明白秦少阳的小心机,却不道破,伸手捋了捋下巴的雪白胡须,笑了笑。
“到了。”
将一行人领到大殿处,谷河便停住了脚步,温和的说道:“进去吧,宫主要见你们。”略微斟酌了下,继续道:“老夫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先入为主的原因,试炼场出来,再次见到院长时,秦少阳对他抱着的是一种敌视的态度,现在看来,院长或许知情,但却不能决定。
“多谢院长。”
起码得礼数还是该有的,秦少阳对着谷河微微躬身,随即向大殿中走去。
身后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行礼道谢之后才迈步。
看着秦少阳的背影,又回想起他的所做所为,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情却又有情。
谷河心中暗自低语:这小子成长起来,怕又是一位枭雄式的人物。
在他的心中已经给秦少阳下了定义。
枭雄,而非英雄。
一行人走进殿内,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伙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秦少阳顺势抬头看去,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于秦少阳,短短两下交手,给青爵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心底滋生出一种叫做畏惧的情绪,毋庸置疑秦少阳逮到机会一定会除掉他。
本是偷偷观察的青爵没想到秦少阳的感知竟然这么敏锐,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感觉是被一头猛兽盯住。
第一时间就想要避开,不过转念想到宫主就在一侧,立刻不甘示弱的与之对视。
看他一副‘我上面有人’的小人嘴脸,秦少阳脑海里立马蹦出来两个词。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迈步向前,在路过青爵身边时,秦少阳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
“狗子,你变了。”
九十九级台阶之上,薪火学宫宫主就坐在那里如同一位帝王高高在上,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秦少阳在台阶之前站定,目光一格一格抬起,最终定格在宫主在的位置。
纱帐式的屏风阻隔了他的视线,不过透过那轻纱,隐约可见在那之后摆放着一张大床,以及那大床上的人形轮廓,看那曼妙的曲线。
“宫主是位女子。”
当然不排除人妖的可能。
身为学宫之主,行为却如此......不正经,更遑论教书育人。
这一刻,秦少阳对这位宫主印象差到了极点,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所以秦少阳此刻紧紧只是站在那里,不行礼,不问好,只是站着。
有样学样,他身后的人同样如此。
倒是青爵他们看着秦少阳几人脸上挂着戏谑的神色。
良久,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下来。
“秦少阳?”
“我是。”
“把你在试炼场得到的东西给我。”声音依旧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听闻此言,秦少阳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理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刻,他悟了。
“不知你们在地下发生了什么事?”回想起谷河院长说的话,他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说这些,现在他懂了,院长这是在暗示自己,猜到宫主会找自己所以在提点他。
可是,院长与宫主不该是同心的嘛?难道...
心思百转之间,秦少阳有了定计。
叙述的时间长,实际上不过眨眼的功夫。
“在试炼之前,院长曾有言,试炼场中所得机缘均归各自所有,现在宫主向我讨要,难道说宫主与院长的态度相左?”
秦少阳有自己的心机在其中,他相信宫殿门口的院长如果有心,一定可以听到这句话。
至于被当成挡箭牌,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向院长道歉了。
“好...”
在学宫之中呼风唤雨惯了,秦少阳这番变相的拒绝显然让宫主有些出乎意料,不由的楞了下。
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怎么会,本座自然是与各位院长想法一致,只是向你借来看看,并非讨要,如果你不愿那便罢了。”
轻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融入每个人的心间,放下防备,好像如果拒绝她的请求,就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
意志共鸣,这是七阶进化者的手段,以自身的意志去影响他人。
受此影响,秦少阳的心神也渐渐放松下来,这时那股清凉之感又出现了,再次帮助他摆脱困局。
三次出现,也救了他三次,秦少阳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额,”秦少阳十分配合,脸上适时的露出了一些纠结的神色,仿佛在犹豫,很快又变成了释然,“罢了,既然宫主想看,那弟子自然从命。”
说话间,秦少阳左手一挥,宫殿中间出现了一口石棺。
“这是什么?一口棺材?”宫主的声音有了些变化,这秦少阳在耍她不成,但转念想到他之前的神情,显然已经被她的共鸣所影响,一个三阶而已,她不认为有不成功的可能。
“没错,一口棺材,先驱进化者风厉前辈的棺材,在那地下宫殿中的就是这口棺材。”
秦少阳暗呼侥幸,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怎么说他都算是受了风厉先驱的恩惠,落叶归根,本打算将先驱送回他的故土,便将其收到了空间腕表中,没想到又帮了自己一次。
至于刻在棺材一侧的字迹已经被他悄悄抹去了,就算要检查他也不怕露陷。
“不可能!”不待宫主开口,青爵抢先吼了起来,神色略显狰狞,“我们全都看见你被一个黑茧保护起来,你现在告诉我们只有一个棺材?”
“谁告诉你是保护,而不是囚禁,没看到我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吗,那是我无意间触动了阵法,不然你觉得你现在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
秦少阳面带不屑的嘲讽,这青爵必须死,看他的样子,似乎比宫主知道的还有多。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坐在台阶之上的宫主已经差不多相信秦少阳的说辞了,她只是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上记载的试炼场中有大机缘,甚至包括种种限制,应该是学宫的前辈所写,但并未说出机缘到底是什么。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先驱的坐化之地倒也配的上如此阵仗。
她看向青爵,“你知道机缘是什么?”
“这,”青爵隐晦的撇了秦少阳一眼,咬咬牙道:“弟子不知。”
“既然不知,你多什么嘴!”
轻挥一下衣袖,一道劲风抽在青爵身上,打的他转了个圈。
青爵与一般弟子不同,她怎么惩治他都可以。
“我想看下你的空间腕表,别担心,我只想确认你没有说谎。你还未开丹田,无法以身体滋养灵物。所以只需让我看一眼便好。”她的目光落在了秦少阳的左手上,似是为了让他放心,还重复了一遍。
“当然可以。”秦少阳心念一动,将腕表中两块令牌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便将腕表解了下来,捧在手心,事情到了这一步,秦少阳自然不能忍受功亏一溃。
一股魂力接近,慢慢渗入腕表之中,当然这是秦少阳放开了防御。
“魂力?宫主是法修。”
在魂力进入腕表的瞬间,秦少阳敏锐的感知到宫主的呼吸有了一丝的紊乱,同时手中的腕表也细微的抖动了下。
看来该看的,都看到了。秦少阳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不知宫主可有发现?”
“嗯?啊。本座姑且信你,你等先离开吧。”
“等等。”秦少阳连忙出声,他可没打算就这么离开,“听闻咱们学宫鼓励弟子之间争斗,甚至出现死亡?”
“嗯。”宫主心生一种不妙的预感,不过还是点头应是。
“既然这样...”
毫无预兆,秦少阳直接闪现至青爵的面前,凋零气全部爆发,悉数打进了他的体内。
不出片刻,青爵化作了一具干尸。
当着宫主的面,在这大殿之中,将青爵就地格杀。
他怎么敢?
秦少阳一举震慑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宫主。
只见目光一凝,如果她出手,就算不能阻止秦少阳下杀手,也一定可以保证青爵不死,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可奈何,“将尸体收拾了,你们走吧。”
阴阳,秦家。
就算你真的把机缘拿走了,恐怕我也拿不回来吧。
不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