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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天白日血如雨

翌日,吕良吃过早饭,施施然走出了家。只见他身高八尺,龙行虎步,气宇不凡。途经村庄,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多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吕良也是不紧不慢,更不区别对待,逐一回礼调笑,一路走来热闹非凡。这正是:

少年华美气质高

群雌粥粥媚眼抛

身美貌美心灵美

挑肥拣瘦犯不着

吕良出村过河,渐渐收起笑容,人影似真非真、越来越淡,说来缓慢,实则只是一瞬,就化作一屡白光转瞬即逝,直奔西南而去。

虽然吕良在家属于受气包,在村里也是和和气气、彬彬有礼,实则这些都只是表象,如莫宁所说,袁开的四个兄姐,除陆离外个个罪孽滔天,没一个善类!

却说吕良一路风驰电掣,因速度太快,白光伴着音爆,各路妖魔鬼怪无不战战兢兢,唯恐白光落下,飞来横祸。吕良这也是有意为之,本是一尊大神,但这些年来,在家一直要夹着尾巴做人,谁让自己是老四呢?好容易有了袁开这个老五,怎奈年龄实在太小,自己这个当四哥的总不好跟小孩子为伍,又有众兄姐照拂,吕良也是不敢耍哥哥的派头,着实憋屈。今日离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且得放松一下自我!

不过半个时辰,吕良已接近彭毗山地界,降下云头,步行顺着肥水溯流而上,只见彭毗山怪石嶙峋,是一座童山,肥水湍急,顺流而下。

行不多时,只见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个方圆十里许的大山谷。只见一道瀑布自崖洞飞流直下,下面是一个大湖,深不见底,泛着青绿,风吹波光粼粼,不时有簸箕大的蛇头在水面扬首吐信、探头探脑,搅起朵朵白浪。只见这肥遗都是绿纹缠身,一首两身,蛇头下在七寸处分开,蛇躯蜿蜒,时缠时分。大的长逾十丈,小的也有四五丈长短,好不吓人。

瀑布崖壁上有一石台,正被上方怪石遮住,虽瀑布湍急,却免于水流冲刷,守阳草就在石台中央。守阳草虽然是草,但说小树也不为过,寸许粗五尺高草茎,包裹着三片大叶均匀分布斜指向天,顶端海碗口大的黄花似菊,鸭蛋大的一枚翠果散发淡淡的幽香,引人垂涎。

湖边三三两两,聚焦着三山五岳的妖魔鬼怪,青皮绿眼、鼻子插葱、八足三首、千奇百怪,不一而足,把这湖围的菜市场一般,好不嘈杂。吕良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年头有点啥好事都传这么快吗?本想直接静待果熟,杀了肥遗取果交差,这下看来是得多杀不少倒霉鬼才行了。又一想,三姐肯定是知道这情况,提前也不说,不让老大来,却巧使唤自己去干脏活,真把自己当作傻小子了!

吕良越想越气,面黑如铁,默默地走出人群找块石头靠着闭目养神,静等开杀。

却说这湖边各路妖魔来此,都是冲着这千年守阳果而来,此果乃是固本培元的上品良药,既可给初修炼体,又可使老怪廷年,这守阳花又是女修们的滋补良药,所以众妖无不想来分一杯羹。

其中有三股势力为大,一为虫尾山的黑风洞,这黑风洞乃是虫尾山众妖联盟,洞主乃是五个千年野猪成精,下面一众小妖,方圆千里名声极响。一为小候山的姑西宗,姑西宗的宗主是两只千年白纹老鸪,不知从哪学到了一手上乘符术,遂开宗立派,广收门徒。最大一股势力便是湖中肥遗,守着守阳草,如今守阳果马上成熟,却有人过来截胡,自是愤怒万分,怎奈来的妖魔鬼怪实在太多,法不责众,只等果实成熟抢回来便是。

今日黑风洞来了老三和老五两位洞主,均是猪首人身、黑面獠牙,名为朱丙和朱戊。只见朱戊朝天“哼哼”两声吸引一下注意力,来了个罗圈辑,开口道:“众位朋友,大家都是为了这守阳果而来,一会儿动手争抢难免伤了和气,犬子愚钝,正需这守阳果筑基,若是大家愿把这果让与我黑风洞,全洞上下感激不尽,并有重谢;不然,我和我三哥在此,怕是众位也难得偿所愿,莫要一不小心丢掉性命。”

话音刚落,就闻“嘎嘎”笑声,恰如乌鸦,声音正来自姑西宗为首黑衣老妪,老妪乃是姑西宗的雌宗主乌苗,迈开两只鸟爪,颤巍巍踏前两步方道:“朱老五,你家孩子要用,我家老头虚,老太婆我最近孤阴不调也要用,别人怕你黑风洞,我姑西宗可不怕你。既然来了,多说无益,各凭本事罢!”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贪生怕死趁早等死。众妖魔见双方势力针锋相对,不由都起了浑水摸鱼的心思,所以更是无人愿意退出。

场上怎么斗嘴争斗,吕良看都不看一眼,只顾靠着石头自怨自怜。

两日后,将近午时,守阳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展开,守阳果渐渐变黄,异香满谷。守阳果成熟了。

在场各路妖魔不由分说,纷纷向守阳果凌空疾驰,水下肥遗纷纷高扬硕大蛇头,对空中众修痛下杀手。只见一飞天蜈蚣精堪堪飞出十丈,便被一条十丈肥遗张开血盆大口囫囵吞入口中,到蛇腹做修行大梦去了。

又有一红皮尸妖,双脚踩河面一蹦一跳前行,每次落下踏得湖面水花四起,扔炸弹般声势惊人。一条肥遗张开大口去咬,只见尸妖晃开膀子,一巴掌将蛇嘴上牙齐根切断,痛得肥遗朝天嘶吼,转而用双尾来缠尸妖,尸妖喝吼,两条臂膀上下翻飞,猛砍蛇躯。尸妖肥遗转着圈深入水中,水下鲜血急涌。不一会,尸妖蹦出水面,复又蹦蹦跳跳向守阳果而去…

吕良微睁丹凤眼,站起身,在地上抓把石子,脚踩河面,似缓实疾,如一阵清风直奔守阳果。

途中有那不长眼的肥遗前来堵截,吕良看都不看,掂起一颗石子随手弹出,肥遗应手而倒,额头前后透亮一颗小洞,鲜血如泉。

途中有那妖魔行的慢的,吕良避也不避,随手往旁一扒拉,那妖魔脖颈就发出一声脆响,打着旋飞出老远,在河面上连打几个水漂,雄的面朝水底,雌的仰面朝上,去探索大自然的奥秘去了。若是袁开在场,一定要热烈鼓掌,赞叹四哥打的一手好水漂了!

本来吕良随老头子修行,和兄弟姐妹相处日久,整日平平淡淡,一身杀气已消融许多。但受三姐一番设计兴高采烈来此,到了才发现这里已聚了成百上千的臭鱼烂虾,实在讨厌,只把气撒到这帮倒霉蛋身上。

崖下朱丙朱戊、乌苗、肥遗首领正打着罗圈架。

这三方之中肥遗首领功力最高,只见这肥遗首领长三十丈上下,一身黑白花纹,额头一块大肉瘤,腹下一双小爪,看来这条大肥遗离化蛟已经不远了。一颗蛇头坚逾金铁,两条蛇尾来去如风,不时吐出腹中黑色妖丹迎敌。

朱丙朱戊二猪均手使千斤獠牙大棒,擅长合击之术,一攻一守,势大力沉。

乌苗再不见老态龙钟之态,手中拐杖如剑,倏忽来去,用的居然是正宗的剑术,间或甩手投符,风雷大作。

三方大战,因肥遗首领比另外两方稍强一线,所以朱、苗两方也多往肥遗首领身上招呼,肥遗一旦势弱,朱、苗又开始互相痛下杀手,一时打的难解难分。三方竭尽所能,气劲横飞,其他妖魔鬼怪不得近身,有那自恃伶俐的想从上方绕过,没等靠近石台便被肥遗遥遥一尾抽的骨断筋折。众妖魔只得在旁边观战,只等三败俱伤再伺机火中取栗。

吕良一路横冲直撞,连鞋帮都没湿就到了崖下,见四妖打架停也未停,直奔石台而去。刚进战场,朱丙一看还有不开眼的敢硬闯,狞笑着抡起獠牙大棒砸向吕良。

吕良这一路走来虽说胜似闲庭信步,可真是不胜其烦,任谁左右扒拉几十人往里挤心情也不太好。狼牙大棒砸下,吕良又是随手一扒拉,朱丙就感到一股怪力从棒顶传来,没等反应,大棒已脱手飞出老远,扑通砸入湖中。

只一瞬,吕良就来在石台,非常自然地将守阳果连花折下,绿影一闪,守阳果已不见,只留草茎摇摇晃晃。

满场寂静,落针可闻,众妖魔全都目瞪口呆。肥遗、朱氏兄弟、乌苗瞪着吕良,不知该干什么了。

见吕良没事人一般,转身就要走,四妖马上把吕良围在中间,乌苗尖叫道:

“这哪跑出来的小后生,到姐姐面前耍无赖来了,看你长的细皮嫩肉,不如和姐姐回山吧,姐姐会好好疼你的!”说罢,还向吕良大大地抛了个媚眼。

这乌苗看来年约八十,满脸沟壑,蚊子落上去都怕深一脚浅一脚把脚拐了,如此故作姿态属实让人作呕。

朱戊正要说话,朱丙赶紧拉住他连使眼色,看向吕良作了个辑才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不知小兄弟来自哪座仙山?师从何人门下?”

肥遗见二人把话都说了,也不说话,蛇信吞吐,瞪着两只竖眼看着吕良。

“真鸡儿烦!”吕良斜眉微蹙,语气颇为不耐。

见无法善了,四妖对视一眼,肥遗嘶吼道:“众孩儿,随我生吃了这厮!”

朱氏兄弟、乌苗也指挥手下围攻吕良,一时群雄激愤、法宝乱飞、五颜六色。

吕良更是烦闷,也不如何作势,人影忽隐忽现、忽东忽西,双手如刀,手起刀落就是一颗新鲜头颅,只见头颅此起彼伏,腔血乱喷,如点着了一大片烟花,空中好似下了一场血雨。还有那尸妖自恃硬朗,挥臂来斩吕良,吕良也是并指一砍,尸臂砍到吕良身上,吕良纹丝不动;手刀砍到尸妖颈上,尸妖瞬间身首分离,无头尸身还在原地蹦了两下才落入湖中。

朱戊追了吕良半天,连人影都摸不着,不由怒吼连连,恰在此时吕良到了朱戊面前,背对朱戊。朱戊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抡起獠牙大棒,只见獠牙大棒绽放青光,兜头便砸。吕良好似背后有眼,后退一步靠入朱戊怀中,屈肘轻飘飘顶在朱戊胸口,又似弹簧般游至他处。朱戊还保持高举大棒的姿势,半晌,全身骨节鞭炮似的炸响,鼻子口狂飙鲜血,猪屎尿溢满裤裆,魂归天外去了。

朱丙看的目睚欲裂,狂叫一声化作一头三丈高的黑色野猪,獠牙森森,瞄着吕良冲锋。冲锋路径有那不长眼的妖魔无不被撞得骨断筋折,倒省却吕良不少功夫。

肥遗首领见迟迟奈何不得吕良,故伎重演,吐出鹅蛋大的黑色妖丹来杀吕良。这妖丹绝非凡品,乃是肥遗首领祭炼八百年的性命交修之物,一道黑光直奔吕良。妖丹眨眼来到吕良前方,眼瞅着就要将吕良轰杀,吕良直直伸手,啪,妖丹落入吕良掌中,掂了掂,跟首阳果做伴去了。

肥遗首领面色大变,刚想过去拼命却强自止住,心说今天算是八十老太啃花生渣,碰到硬茬了。自己的妖丹让人徒手接住,这还打个屁啊!赶紧不声不响退出战团,只等吕良杀过瘾了自己磕头作揖讨回妖丹,否则自己真是化蛟无望了!

这一幕恰好被乌苗看到,吓得乌苗差点把拐杖扔了,二话不说,驾起妖云掉头就跑,什么守阳果?都是狗屁,小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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