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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却说袁开与暴风并肩而上,正欲大战彩衣,人影一闪,和尚长身而起,拦在前面护住彩衣,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长吟道:

“无上我佛,两位丐帮的施主,且慢动手,先听小僧一言!”

二小生生止住前冲之势,忙扭头看向身后,只见身后空无一人。

暴风诧异道:“这里不就咱们四个吗?丐帮也来人了?”

袁开也谨慎的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在暗处偷袭。

和尚也诧异了,忽然面色胀的通红,嗫嚅道:“我观二位形像豪放、气质狂野,隐隐带有大地之气息,遂认定二位乃是丐帮的豪侠,不知小僧说的可有哪里不对么?”

其实也不怪和尚,袁开赤裸着上身,裤子皱皱巴巴、油滋麻花,头发因连番大战,乱糟糟的如稻草一般;暴风的形像就更不加不敢恭维了,之前全身厚厚的尘土不是用几块破布就能擦干净的,头上斗笠形状独特、短袖裤衩破破烂烂,光着熊脚连双鞋都没穿。就这二位往那一站,任谁打量,都显而易见是丐帮资深成员无疑了。

袁开看了暴风一眼,终于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去你的形像豪放、气质狂野!你全家都是丐帮的!”

暴风也怒了,点指和尚,叫道:“好贼秃,竟敢如此埋汰我们!小师叔,这和尚和了凡一样,满肚子坏水,连他一块收拾了得啦!”

话音未落,暴风运拳如风,直直一拳砸向和尚胸口,“咚”的一声巨响,好似巨人擂鼓。

和尚竟然不闪不避,闭上双眼,生生受了暴风一拳。

只见这和尚胸口处衣衫碎裂,身体被平平砸飞出去一丈多远,落地后又连连倒退好几步才站稳,表情平和,鼻孔里溢出两道鲜血。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均觉匪夷所思。

彩衣怒道:“傻和尚,怎可白白挨这一下,你脑袋是不是有病?”

暴风还保持出拳姿势,不敢相信只因一时言语之差,和尚竟然愿意生生挨自己一拳,好半天才收回拳头,摇头叹道:“好和尚!”

袁开正正经经抱拳一礼,道:“原来还是一位高僧!我名袁开,这是我师侄暴风,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不知和尚怎么称呼?”

只见这和尚用衣袖擦去鼻血,单手行礼道:“小僧法号释空,方才我主观臆断,造了口业,本该受些惩戒,施主不必挂怀。不知二位施主缘何要追杀我身后这位女施主?”

袁开肃然道:“和尚慈悲为怀,在下佩服,但你有所不知,你身后的女子名为彩衣,乃是青蜈成精,昨日害我二人在先,幸亏我天赋异禀,否则定会遭她毒手,既已结下梁子,我们不得不与她做个了断!”说到‘天赋异禀’,袁开小脸不禁一红。

彩衣咳嗽一声,刚要狡辩,和尚回头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彩衣看着和尚,竟然感到由衷的安心,所以只是静静的站着,什么也没说。

释空凝视袁开,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与彩衣原本素不相识,只是见她身受重伤,所以救治一二。我观施主眼眸清澈,相信你所说必然为真,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佛曰:众生平等,彩衣虽是青蜈成精,但也应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稍候小僧会劝说彩衣给二位赔礼道歉,也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袁开摇头笑道:“和尚你宅心仁厚,我很钦佩,可你却不知世上之事并非如你所想那般简单,即使我们既往不咎,也难保她不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我们,所以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为好。”

释空见袁开态度坚决,只得叹息一声,垂首道:“施主杀意已决,小僧不才,只有得罪了!”

袁开哈哈大笑,道:“好!你要拦也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暴风,咱俩只能先会会这位高僧了!”

说罢,二小再不迟疑,抡拳双战释空。

彩衣有心前去相助和尚,但刚失了妖丹,元气大伤之下,十成的修为连一成都使不出,心知上去也是添乱,只得紧张的在旁观战。

等真正交手,袁开大吃一惊,心道这释空和尚虽然说话温柔,但修为却相当精深,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就隐有大家风范,招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急切之间竟然难以制胜。

袁开吃惊,释空更是吃惊。袁开比自己修为低,看不出自己的修为深浅,可是自己作为衍流中期的修士,却能看出袁开和暴风都还只是衍流初期的修为。等交手之后发现,自己别说战胜两人,就算独对一人也未必能够取胜,本来还自以为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如今看来,真的有点井底之蛙了。

转眼间就过了三十招,袁开敬佩和尚宅心仁厚,强忍拔刀的冲动,但一直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心中着急,浑劲上脑,着急打败和尚。

只见他猛然大喝道:“和尚还真有两下子!”运起大焚天功,双臂烈火熊熊,连施重手。

暴风也不含糊,施展雷电术法,只听到“噼里啪啦”雷击声,暴风全身上下紫电乱蹿,脚底板一层雷光把暴风托起一尺多高,鼻子、耳朵、眼睛电蛇乱扭,口中呼气都成了雷丝,威势着实惊人。

袁开与暴风初识之时,暴风虽然也会雷系功法,但雷光还都只是白色的,施展起来也只是化为雷球,虽然威势不凡,但与今日所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袁开眼见于此,吓了一大跳,百忙之中喊道:“暴风,你这是什么功法?”

暴风拳如雷龙狂舞,傲然道:“够霸道吧?这是我师父、你大师兄传我的无上雷法,名为“引雷诀”,厉害非凡!”

袁开还未说话,彩衣已娇声斥道:“杂毛混蛋!放屁都得带俩谎!你道别人一点见识也无么?引雷诀哪有这般威势?你这明明就不是《引雷诀》!”

暴风偷眼观瞧彩衣愤怒的表情,心中纳闷不已,师父教自己时明明说这就是引雷诀,而彩衣也没有必要在这事上骗自己,难道还真另有隐情?

虽然心里如此想,暴风嘴上却绝不会承认,边狂攻释空边鄙夷道:“你一个虫子成精,哪有什么见识,休要在此胡说八道!”

彩衣还待还嘴,释空急道:“女施主莫要耽搁,快快逃命去吧,我恐难支撑太久。”

彩衣凝神细看,不由芳心大乱。

只见释空和尚脸色潮红,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虽没受重伤,但全身上下也已焦黑片片、遍体鳞伤,不过在勉力支撑,落败是迟早的事。

彩衣与释空相识时间虽然极短,初时是沉迷于释空的外貌而有心接近,如今已被释空的慈悲心肠所折服,再无半分情欲念头,竟然不忍离去,只想着若是释空落败被杀,自己却先行脱逃,恐怕日后将永远生活在愧疚之中。

其实彩衣淫贱也罢、凶残也罢,都只是现实逼迫所致。

她本为洪荒异种——飞天蜈蚣之后,本应从小衣食无忧、快乐成长,却因其母血统卑微,其父酒醉临幸了她,才诞下彩衣,实无什么感情可言。后来各房联合欺压其母,更屡屡对其母大打出手,往往旧伤未退又填新伤,比最下等的奴隶生活还要凄惨,其中就有一房乃是开山熊族之女,对其母欺凌最狠,这也是为什么彩衣特别不喜欢暴风的原因。

这还不够,到彩衣七岁的时候,因别的孩子的本体均渐渐变为黑色,而彩衣却一直保持青色,一点变黑的迹象都没有,其父对其丧失了仅有的一点亲情,默许母女俩被赶出祖地,这才辗转流离到了虫尾山。

等到了虫尾山,彩衣的母亲由于之前伤势积压太深,再加上一路劳顿,终于再难支撑,一病不起。

那段时间,仅仅七岁的小彩衣终日以泪洗面,还要强打精神照顾母亲,母女俩挤在狭小的土洞之中,痛饿交加,只得以竹叶为食,苟延残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雨水流入了土洞之中,母亲躺在泥泞之中,回光返照,握着小彩衣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狡黠道:“这是娘从你父亲房中偷的,你以后就认真修习上面的功法。”

眼瞅着彩衣把小册子收入怀中,忽然道:“囡囡,娘不能照顾你了,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那无良的父亲。临走之前,娘跟你说两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了!”

小彩衣泪流满面,连连点头。

“第一句:天下的男人都是王八蛋,没有一个好东西;第二句:世道纷乱,心狠手辣才能活下去!”

彩衣母亲的手越来越用力,又忽然松开,无力的砸落在泥泞之中……

小彩衣安葬了母亲,只觉天下虽大,却不知要去往何方,就在虫尾山住了下来,边努力活着,边刻苦修炼。

五年后,附近占山为王的一伙尸妖路过此处,尸妖首领名为史劫,眼见小彩衣虽蓬头垢面,但难掩倾城姿色,遂京虫上脑,不顾小彩衣拼死挣扎,强暴了她。当时,彩衣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真应了彩衣母亲临终之前所说,尸妖首领史劫虽然强暴了小彩衣,却因彩衣是虫族,便不愿意带着她回山照顾,只让她继续在原地住下,隔三差五便过来欺负她一番,而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如此生不如死的生活,才造就了现在的彩衣……

却说彩衣眼见释空危在旦夕,芳心大乱,哭喊道:“傻和尚,你我素不相识,没必要为我搭上性命,你便让他们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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