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后，那男人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他的修为早已近乎通天，这世间本应没有东西可以让他产生这种情绪，但现在就是发生了。他的目光变得冷厉无比，看着浑身是血的叶奕，恨不得把后者身上的秘密全部洞穿。
剑识？叶奕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汇。
他之前就想到了这个能力与神识有点相似，如今听到男人的话语，更为证实了这一点。神识，剑识，仅有一字之差。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呢？
“其实…晚辈也是刚刚才领悟了这个…”叶奕看着那男人的脸，小心翼翼道。“前辈，你说这个东西叫剑识，那这跟神识有什么联系？”
显然，他也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以至于已经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口随心动，直接问了出来。
“刚刚……”那男人听到叶奕的话，脸色顿时显得阴晴不定，像是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他合闭双眼，强行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着叶奕，道：“小子，你会用剑吗？”
叶奕稍作思考，道：“只是小时候练过一点。”
他生于叶家，从小习武，而且天赋秉异，小时候便在学习各种武学之术，他不仅练过剑法，还练过刀法、枪法…十八般兵器，他几乎都有涉猎。
纵然那些都是凡人的武学，但也是武技的基础，所谓的武技，不过是凡人的武学中加入了灵气的运用罢了。
“……”那男人又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一会，男人说道。
“神识，是人的意识。而剑识，是剑的意识。我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
“总之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这种东西，只可意会，难以言语……”男人说道。
“但是剑，代表的是人的意志。因为人，才是剑的使用者。”
“这个世界上，用剑的人多如牛毛，但是能领悟剑识之人，无不是对剑道浸淫多年、天赋异禀之人……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五人之数。”
“而你……”男人看着叶奕的双眼，道。“是我认识的第六人！”
叶奕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他对剑识这种东西完全是茫无所知，听这男人所言，这是只有剑道通天之人才可以领悟的剑之绝学，而自己仅仅是锻体凡人，对剑道的认知也仅是小时候学习过一点基本剑法……但是至少，这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男人看着叶奕的表情，忍住剁他一顿的冲动，道：“小子，你可知，我领悟剑识之时，是什么境界？””
不等叶奕回答，那男人马上继续说道：“斩灭境！”
叶奕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下。斩灭境，那是比虚神境还要高一个等级的存在，而且听其所言，斩灭境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这说明这男人的境界，现在肯定已经远超斩灭，可能是更上面的，命魂境？还是……掌缘境？
掌缘境，那已经是目前认知中的修炼最高境界，掌缘之人，寿命已可达数千年！
数千年，虽也是一个可以数过来的数字，但是相对于只有数十年寿命的凡人而言，已经跟长生不朽接近划上了等号。
而真正的永恒不朽，或许只有传说中的掌缘之上……
掌缘之上是什么，无人可知，亦或者说只有达到那个境界的人才可触及，不会传告于天下。
“那前辈目前已经达到什么境界……？”叶奕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还有意无意看了一眼男人身前那道巨大的，仍在流血的恐怖伤口。
“在受伤之前，我只是刚刚晋入命魂境……”男人说道，言中之意竟似是对这个境界极其不满意。
叶奕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这跟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是那男人的下一句话却是把叶奕吓得不轻。
“但是现在，我已经和凡人无异了，我的丹田已经被毁了。”
“前辈的伤竟然严重至此……”叶奕惊道。但是他心中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命魂境，在他的认识中已是如同神话般的存在，这样一个命魂境的至强者，竟然被逼到丹田破碎？那他的敌人，只可能是那大陆最高存在：掌缘境！
“不，丹田是我自己毁的。”
叶奕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难道自毁丹田，就为掩盖自己气息？”叶奕只是思考了一瞬便得出猜测，沉声道。
叶奕一直都是一个善于思考，善于从细节之中得出推论的人。
男人看叶奕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赞赏，而后沉声道：“没错，我的敌人，已经是掌缘境之人，那个境界很可怕，也很玄妙，可以从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之中推论窥探天机，寻人下落。我自毁丹田，强行改变自己的命运轨迹，这才寻出一线生机。”
叶奕沉默不语。那男人也跟着沉默了。
过了一会，那男人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说道。
“小子，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叶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帮我报仇。”
“……”叶奕的眼角抽动了几下，道。“前辈……你真会开玩笑。”
男人的敌人，是掌缘境，是整个大陆金字塔顶尖的存在，而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锻体境。就如同一只蚂蚁对上一头真龙。
“我没有开玩笑。”那男人眯了眯眼睛，道。“你不过是锻体境，却已经领悟剑识，而且，你还有连我都没听过的自我修复的逆天体质，未来的成长空间，定不下于我！”
而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怪，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啊，我看你今年起码也有十六了吧，怎么……怎么还是锻体境？我十六那年，都已经开辟灵海了。”
开辟灵海，也就是灵海境。那是星引境之上的境界，开辟灵海者，可御空而行！
之前听附院那老师凌风说，正院的天才在十七岁可达星引境，已算妖孽，但是与这男人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犷州，终究只是一个小地方。叶奕不禁摇了摇头。
“前辈，实不相瞒，我根本无法凝聚灵气。”叶奕苦涩道，然后如实把自身的状况说了出来。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会害他，甚至有求于他。
闻言，那男人陷入了沉思。
而后，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但是他的声音实在是不好听，像是无数尖刀在刮划着玻璃。
“好！哈哈哈哈，好！这样最好不过！”
叶奕一脸疑惑，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完全摸不着头脑。
笑完，男人说道：“小子，我告诉你，我现在丹田已毁，某种意义上跟你现在差不多，只空剩一具凡躯罢了。”
“但是，这地上被我杀死的数十具尸身中，最高的有灵海境，都是被我一念之间斩杀。就算是虚神境的修炼者敢进来，我也有一战之力。”
闻言，叶奕瞳孔收缩，被这么一提醒，机智如他，怎么可能还没想到其中的道理。
“我原本以为，剑识诞生，已经是用剑的最高境界。”
“可是自从我自毁丹田，降为凡躯后，我反而有了新的领悟，剑识，也是可以成长的！”
那男人的神色变得惆怅起来，他喃喃道：“或许，太过在乎灵气修炼，反而是误了剑道前程。”
他又道：“一直以来，我都以灵气修炼为主，剑道修炼为辅，境界是根本，剑道只是增强战力的方法。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如今身上毫无半分灵气可言，却以纯粹的剑道领悟，可瞬杀灵海境。而剑识，还可继续成长！”
叶奕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可怕猜测浮现于心。
“灵气修炼，为长生，属于仙道修炼。而剑道，属于纯粹的武道修炼。”
“这天下，人人专注吸收灵气修炼，因为灵气对人的诱惑实在太大。但因此却忽略了很多东西。”
“所以。”叶奕长呼一口气，凝重道。“前辈是认为，即使没有灵气，以凡人之躯亦可战修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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