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别害怕,”轻轻拍了拍陆拾遗的肩膀,顾青山语声温和的继续说道“你既然已经下了山,自然许多事情都要开始习惯,过正常人的生活,哪能怕见生人呢?在说你看你头发乱糟糟的都快及腰了,要去修剪修剪了啦,”
稍怔了下,陆拾遗也觉顾青山说得对,默然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对顾青山说道“顾叔,我见黄姨头发也长啊,要不叫上黄姨也去修剪修剪?”
“呵呵……我可不敢去说。”听着陆拾遗的话语,顾青山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又道“你是男人,你黄姨是女人,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不能留长头发,女人才可以,你瞧我们一路走来,有几个男人是长头发的”
听着顾青山的话,陆拾遗目光凝神想了想,却如他所说,刚才一路行来,那些男人果然都是短发,随即若有所思的轻声嘀咕道“男人不能留长头发,女人可以留长头发。”
顾青山见陆拾遗正在思考,也不打断,只挽着他肩膀向前行去。
至昨日起,顾青山便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细心讲解许多事物,但即使陆拾遗聪明异人,也总不可能在短短一两日间,便能弥补他十几年来如白纸一般的生活经历。
例如生活便似一张白纸,那么经历就如一墨一画,需得用时间绘画才能勾勒出绝美的图画,总不能一蹴而就。
其实顾青山家中,本有一辆轻便的女式摩托车,乃是顾青山家中独女,顾晓彤的座驾,自打顾晓彤去了临江市读书后,便一直闲置在家,顾青山如遇有事,偶尔也会驾驶,借用一下。
但他今日却没有乘骑,行步去往集市,便是有意带陆拾遗见见世面。
二人一路行走,刚开始时,陆拾遗尚还有些紧张,待得出了顾家寨,又经过了沿途的一个村落,这时已然没有那么多人跟顾青山打招呼了,所以自然就不会有人注意他,慢慢的见的人多了,也开始逐渐变得习惯了。
湘西之地,由于地势原因,各个村落比较疏散,村镇之间距离也有些远,加之有的村寨道路崎岖,不便交通,所以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集市出现,方便买卖生活用品。
顾青山带陆拾遗去的集市,是一个地势较为平坦,且于附近村落相对中心的集市,集市构建在一个叫作平河村的村寨里,离顾家寨也不远,至多约五里。
陆拾遗一路默然无声的跟在顾青山身后行走,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便以来到平河村。
走进集市后,顾青山放缓了脚步,一边走着一边给陆拾遗细说介绍着,各种事物,陆拾遗听在耳中,心下一一暗中记住,只觉得好玩极了,自小到大,自觉今日是他生平之中,最开心的一天,早已忘却了出门之时,由于害怕还邀顾青山半路折返回家,心中感叹,幸好顾青山没听他话,否则那里见得到,这般多的新奇古怪的玩意。
此刻,顾青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给他,陆拾遗一边口中咀嚼着冰糖葫芦,一边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上面的野果,又酸又甜,好吃极了,你也吃。”
说着,将手另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顾青山。
顾青山摆了摆手,说道“老了,牙口不好,受不得这口福。”
“哦”,陆拾遗见他不吃,悻悻然又把手收了回来。
逛了一会儿,顾青山带着陆拾遗走进了一家理发店,店主是一对小夫妻,年纪只在二十几岁,其实,这集市当中的理发店也不只这一家,还有家老牌理发店,做这行已经好多年了,只是理发师年纪较大,年近五十,剪头发的技术,中规中矩,技术老成,但大多只有年纪较大的顾客去那里,原因无他,只是觉得理发师剪出来的头发不够时髦。
而这家理发店,虽然刚开不久,技术也不被上年纪的人认可,但年轻人大多喜欢,因为同属年轻人,好沟通,客人即便要求剃光了头,头顶只留三撮毛,理发师只会感叹有新意,够时髦。
无论你要求什么样的发型,理发师总能给你剪出个八分样,所以颇受年轻人喜爱。
若是顾青山为了自己,那定然是不会踏足这家理发店的,不过,想着年轻人都爱来这里,那自是也有它一定的道理。
陆拾遗既然是下了山,那自然是和年轻人多接触点好一些,也好让他尽快的适应现在的生活。
刚踏进这家理发店,店主便站起身来,瞧了一眼顾青山,道“哟.....这不是顾青山,顾叔么!顾叔是剪头发?还是染一下?”
“怎么?你认识我?”,顾青山声音有些疑惑,好奇道。
“看你说的,你顾叔我哪能不认识,再说我妹妹还跟你们家晓彤是同学呢。”店主侃侃而谈道。
“呵呵”,顾青山笑了笑,看了一眼店主,知道他们做这行的,那嘴皮子都是厉害的很,兴许在某个地方,认识了自己也不一定,也没想跟他深谈,回头看了看陆拾遗,随即道“不是我,是他,给他剪帅点”。
店主瞧了瞧顾青山身后的陆拾遗,拍了拍自己胸脯,随即道“指定剪的好看。”
这时,理发店门庭萧条只有店主夫妻二人,店主将顾青山引到后面沙发上坐下后,又将女店主唤来给陆拾遗洗了洗头发。
期间自然少不了接触皮肤,加之女店主又时不时的问问陆拾遗水烫不烫,一会儿又问水会不会太冷,显得殷情之极。
陆拾遗听顾青山细细讲解过,男女之事,但却是似懂非懂,女店主本就是二十几岁年华正茂,又从事理发行业,穿着打扮具是非常时尚,虽然相貌平庸,却也十分耐看。
洗头之时,陆拾遗耳听得一阵轻言细语,虽然两者都是无意,却也让得陆拾遗闹了个大红脸。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折磨,起身之时,陆拾遗的一张脸,便如同刚被沸水浇过了一般,猩红如血。
店主自是不会疑心,女店主心思有异,即便有异又那能当面这般作为,再说一切动作,他都瞧在眼里,更无差错。
而顾青山也明白,陆拾遗对男女之事的理解都是他教的,他自己教些什么,自然清楚,也不会疑心陆拾遗有什么想法。
女店主自己比前者二人,心中更加雪亮自己的行为。
于是三人见状,心中顿时一致认为,这也太腼腆羞涩了吧。
陆拾遗却那里知道他们三人的想法,只知自己不知道怎么地脸就红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一种本能反应,且不管他人想法,陆拾遗只觉今日丢人,那是丢大发了。
本想就此遁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眼里看向顾青山时,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知道逃不了,也只有坐下任由那店主随意摆弄。
之间胡思乱想,懵然间听见店主和顾青山在不断交谈,至于内容却是半点也没记住,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剪发大业。
忽地,陆拾遗觉得自己的头,被人双手托起,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正是男店主的声音“来...大帅哥,瞧瞧这发型还满意么?”
闻言,陆拾遗抬眼望了望,对面镜子中留着一头短发的自己,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连头似乎也轻了些。
店主瞧着镜中的陆拾遗,眼中却满是羡色,只见镜中的少年,眸如星辰耀眼深邃,眉似一双利剑横卧其间,高高的鼻梁,刀刻斧凿般完美的面颊,忍不住啧啧赞道“好俊的大帅哥,这得迷倒多少小姐姐呀,顾大叔,这是你家亲戚么?可得看紧些,小心那个小姐姐争抢不过,铤而走险,直接绑了去。”
闻言,陆拾遗知他这是拐着弯儿夸自己好看,不敢说话,脸上又是一红。
店主见陆拾遗面色潮红,不禁调侃道“就是面皮薄了些,不过也好,否则长着这张脸,再胆大,心细,面皮厚,可不知要害死多少小姑娘?”
听着店主一番夸赞,顾青山心中舒服极了,陆拾遗自小是他看着长大的,待他如同子侄,在他心中,夸陆拾遗便是夸奖自己子侄一般无异,当即道“人长得好看,那也得发型剪得好,人家都说你刚刚开店,技术不行,我看这很好嘛,哈哈......”。
花花轿子人人抬,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二人相互吹捧,那是什么肉麻,说什么。
听得两人对话,互捧了好一会儿,陆拾遗只觉脸上如火烧似的滚烫,不疑有他,只是店主基本上都在夸他。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止了话语,顾青山又替他付了钱,之后他便逃也似的,跟着顾青山出了理发店,顿感心神大松,好不自在,若是再待上片刻,只怕是脸上都能烫熟了鸡蛋。
顾青山似乎有意无意的与那店主交谈,故意让他难堪,他越是脸红想逃,顾青山越是东拉西扯的跟店主闲聊,就是不肯出门,直急得陆拾遗心如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