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量做完这一切,转身回到火球牢笼处,不时用剑气隔离出一缕黑炎,仔细观摩。此时南烛被困,无根之火再烈也维持不了多久,威力更是削弱得厉害。
场下众弟子皆是面面相觑,对陈思量这般视若无人的姿态感到头疼,明明两人战斗看上去凶险无比,怎么还能如此悠闲自得……
“南烛的祝融不灭身已有了些火候,断不会这般轻易的被困住,我倒要看看小师弟要怎么做才能赢下这一场。”
“少操些心!小师弟今日有些不对劲,上场之前频频注视你我二人,目光中隐含的决意让我不得其解。”
肖十里与剑亦长站在一处互相说道,各自关注的地方不同,两人只聊了一句便再不开口。
“是这样吗,转化为黑炎后,失去了不灭的特性,只留下纯粹的破坏,倒是留下了破绽。”
理解了黑炎的特性后,陈思量失去了兴趣,一指点出,仅凭肉身接触到了黑炎,宛如发丝的剑气由指尖渗入黑炎中。
从细微之中斩断黑炎之间的联系,直到完全磨灭了黑炎,不断凝实的剑气发丝中带有了一抹黑色。
隐秘中,陈思量划开身侧虚空,冒出一个小口子,剑气发丝顺着口子流入剑匣中,而后被王道剑吸收。
等到陈思量做完这一切后,残坟突起变故,冒出一股股浓烈硝烟,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轰隆!”
好似火山喷发,残坟奋力压制下猛然炸开,一名身披血色铠甲的无面将军手持文臣剑冲出,直奔陈思量而去。
劲风扑面,陈思量挥手一招,无面将军改跑为跳,自半空中身影消散变回了武将剑,与文臣剑同时停在了陈思量身侧。
轻抚两剑滚烫的剑身,而后按下两剑散发出来的杀机,陈思量方才能看到从黑雾中走出来的南烛,此刻脱困而出的南烛早已大变了模样。
原本的瞳孔由黑转红,眼底有团团火焰腾起,而头发更是如此,九条火蛇代替了长发,在头顶上嘶鸣不断,就连眉毛都好像染了血一样。
上身的衣衫早就被烧成了飞灰,南烛赤裸着上身,露出了健硕的肌肉,其上布满了红色的神秘纹身。
火红长剑于他脑后悬空,迅速溶解变化,最后成了一面极为古朴的圆镜,约莫等人高,紧跟他身后。
南烛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的向陈思量走去,每一脚踏出,都在擂台上融出一个脚印,纹理分明。
陈思量看着走到近前的南烛,就像是看见了一位远古火神,将要降下焚天怒火!
“师兄这等神魔风姿,让师弟好生艳羡。好!那今日我们就比一比谁都风头更盛!”
声音由低到高,响彻云霄之际,陈思量一跃至空中,俯视一眼下方南烛,而后金色光幕覆盖整个广场上方。
“圣人治世,四灵在郊。汝兽何名,走旷劳劳。”
随着空灵之音降下,光幕消散,天空恢复常色。紧接空中多出两道身,一左一右伴于陈思量身侧。
而此时陈思量停留在空中,端坐于车鉴之上,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为骑,颔首垂目好似假寐。
立时之间,陈思量悍然放弃了遮掩,以王道人主的姿态出现了众人眼中。
如此威严之下,好些弟子艰难抵抗,咬牙忍住下跪高呼的可笑想法。
南烛昂首而立,红色瞳孔下满是怒火,自口中呼出一口气雾。
“巫……巫!不尊人族之王!”
听在陈思量耳中,他仿佛被叫回了上古,那是名为巫的时代,万物生灵尽皆匍匐与巫的脚下,人族也逃脱不了这个下场。
“可怕,南烛在神魔姿态下,竟已经神智混淆了,希望此战过后,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梦回上古的虚妄……”
王道剑游走穿梭于陈思量脑海之中,一剑斩碎来自过去之景的侵扰,把陈思量拉回了现实中。
“文圣、武圣!去吧……打醒他。 ”
左侧文圣,面如老夫子,嘴边两缕长须,下巴挂有一把两尺长的山羊胡,皆是雪白。一身素色长衫,无有一片点缀,双手呈合拢状,藏于袖中,自怀中靠着一柄长条戒尺,正经的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
听得陈思量之令,文圣手从袖中拿出,左手抚过头顶,一顶 进贤冠束起长发,身上流光一闪,素衫变为锦绣官袍,戒尺夹于腋下,腾出双手竟还想去把胡须编织一番……
“咳咳……”
陈思量一声咳嗽,文圣双手顿住,停了片刻后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抓住戒尺一抖,跃然化作了文臣剑的模样。
凌空踏出一步,提剑一指陈思量右侧的武圣,大义凛然道:“丘八,你上!”
“哼,等我回来折了你,你这腐儒!”
说罢,武圣取下虎符一甩,武将剑闪烁着血光,洞穿空间刺向了擂台上的南烛。
陈思量瞥眼不去看文圣,见武圣出手,这才暗舒一口气。
早知如此,陈思量发誓绝对不会这般鲁莽,头脑一热就使出这招“圣人临”,排场倒是不小,结果这老儿也忒不靠谱了……
“铛!”
直取南烛咽喉的武将剑刺在了圆镜上,两者相撞之际产生的劲气连余长老都为之惊诧,抬手一握,无形之力收束住散开的冲击,不等冲出擂台便泯灭其手中。
武将剑未近一厘,圆镜未退一毫,双方看似僵持角力,其实不过是圆镜有莫测只能,紧紧吸附武将剑于镜面之上。
一只布满红纹的手掌从镜后穿出,不理会武将剑的锋锐,抓住剑身就是一拽,顿时武将剑半截身子末入镜中,却不见刺穿圆镜……
虽不知武将剑尽末于镜中会发生什么,但武圣至少知道绝不能让南烛得逞。
解铃还须系铃人,武圣没有去管武将剑,而是出现在南烛正上方,一脚踏在他头顶,直接把南烛钉入了擂台之中,只留下一个深洞。
获得短暂的机会,武圣落下,皱眉看着南烛的手依旧抓着武将剑往里面拽,好似南烛与圆镜之间根本没有距离一样。
借着一踏之力,武圣扭身一转,到了圆镜正面,右手指尖触碰剑柄,武将剑刹时消失。南烛手掌一空,便知不对,当即要收缩回镜中
武圣哪能同意,再握从手臂里钻出的武将剑,挥剑就是一斩,南烛之手齐腕而断,鲜血喷涌而出,却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却不想圆镜竖着的身子一横,接住掉落的手掌,本该贱出的血液也被吸附着涌入了镜面,看这情形,就算南烛没有不灭特性,但是仍然保持着强大的自愈能力。
武圣见状,眼神一厉,就要举剑把圆镜一分为二,既然镜面有古怪,那就直接攻击整体。
不料镜面波纹一起,南烛的脑袋从中冒出,对着武圣就是一声大吼,声波夹带着火浪席卷,紧接着头顶火蛇膨胀至木桶粗细,后发先至咬住武圣的四肢。
不是南烛不想九蛇齐出,而是武圣的一脚,直接踩烂了五条火蛇,尽管可以恢复,但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身子被禁锢着,武圣身后黑色披风无风而动,顷刻之间化作无数残剑,汇聚成一道洪流,与火浪撞在了一起。
可是武圣与圆镜之间距离太近了些,如此冲击之下,武圣倒飞而退五丈有余,火蛇仍不松口,身子延伸而随。
几乎不会被外力逼退的圆镜自然停留在原地,南烛蹒跚的穿过镜面,重新站在了擂台上。
不理会愈合缓慢的断掌,几步到了武圣近前,拳脚齐出,轰出了不知多少下,猛烈劲道下,武圣的身子接连退步,差点儿把火蛇都扯断开来。
突然,南烛密不透风的连击中断,双脚离地而起,竟是被武圣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只见此时武圣身上的盔甲坑坑洼洼,好几处更是被打穿,露出了武圣古铜色的肌肤。
南烛被掐住脖子,却不见丝毫痛苦,反而疑惑的看着眼前之人手臂上鼓动的红色经络,不明白火蛇注入的火毒怎么不起作用。
武圣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只是武将剑投影出来的肉身罢了,虽然看似与常人构造一般无二,但是内里却无血肉填充。
武将剑是武圣,武圣即是陈思量之剑。
在挨了好些拳脚后,武圣才驱使武将剑在体表游走,斩断火蛇解除了束缚。
“你打我百十下,我便还你百十下!”
说罢,武圣把南烛朝空中一掷,刚好躲过已经来到南烛身后的圆镜,让他无法钻入镜中,而后留下武将剑牵制住圆镜。
腾空而起,贴近空中无处借力的南烛,武圣双拳雷动轰出,忽视南烛全身不断冒出的炙焰,不管不顾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武圣打的兴起,身形于空中左忽右闪,顿时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南烛好似一片随风飘荡的树叶,不见丝毫下落之势。
“使剑我为武圣,弃剑出拳时我当是一介武夫!”
一声大喝,武圣打出最后一拳,贯在南烛面上,血染长空后,南烛径直坠落,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陨石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