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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屁孩和大尾巴豺

东胜神州北部的一处密林里,坐落着方圆一百里最大的一个淡水湖泊,因为湖底深不可测,而且常年有一层薄薄的灵雾在湖面氤氲,当地的妖们称其为神雾湖。

像神雾湖这样的湖泊,大荒山脉里还有八个。

现在正是夏天,人族的时令称呼已然成为整个大陆的共识,妖们拿来应用的也得心应手,并且还为此划定了不同时节的地盘归属,蛇妖们尤其热衷于此。

太阳在天上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光和热,湖上的薄雾似乎也因此稀薄了不少,但是泛着金光的湖水依旧是山脉里祛暑气顶好的去处。湖边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并没有在意湖里嬉戏的各处大妖,吹着带着薄雾的热风,嚼着水草略带一丝甜味儿的根茎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千年了啊……”

一只坐起来有半人高的银背红豺吐出了一句不甚清晰的话语,里面居然隐隐能听出几分惆怅。

旁边的看起来5、6岁的小娃娃闻言,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似乎已经对身边这只口吐人言的大狗习以为常,依旧晃着细嫩的小脚丫不停踢打着过来啄食的灰黑色小鱼。

从偶尔平静下来的湖面上的倒影来看,小娃娃五官并不突出,只是白到极致甚至有些盈盈的玉光的皮肤和婴儿肥让他看起来光彩夺目,格外诱人。

“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这狗的身子,到底用不惯啊。”

红豺懊恼的甩了甩它格外蓬松夹杂着绚烂银光的大尾巴,似乎很嫌弃自己的身子。

小娃娃别过头去,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红豺的全身,轻轻的吐出两个有节奏的字“不,丑。”

红豺斜眼瞥了一下小娃娃“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说着用尾巴轻轻扫过小娃娃漆黑但夹杂着几缕苍白的头发,眯起眼睛看着小娃娃恼怒地拨开自己的尾巴,眼里荡漾着满是人性化的笑意。

小娃娃气呼呼的整理好快到后腰的长发,别过头去不看嘴角快咧到耳根的红豺。

这家伙是附近妖王的第105个儿子,听说银背红豺有远古妖王啸月天狼的血脉,从耳后一直延伸到尾巴上的一大片银白色的被毛,在月光在会发出氤氲的白光,格外好看。它们的修炼方式就是从小祭炼自身的骨骼,尤其是第四、六、八九节脊椎骨,祭炼成功后会从后背突出几个嶙峋的骨刺,尖如铁石,还能通过这几节骨骼使出它们族群的血脉秘术。

这只红豺出生就不凡,它的尾巴特别大。

是的,并没有什么返祖,也没有什么纯化的血脉,只是尾巴特别大,如果硬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和小娃娃单独呆着时,总会蹦出几句奇怪的话语,和东胜神州的雅言有不小区别,但是似乎更加易懂,据它自己说,这叫汉语。

为了能口吐人言,和自己那些为了捕猎开始就疯狂祭炼背上脊骨的兄弟们不同,红豺第一个祭炼的骨头就是喉头的横骨,这块横骨是野兽精怪们能够口吐人言的必需品,用红豺的话来说,这叫“硬件配置”。

小娃娃是红豺跳崖时捡的,闲来无事转了一个大圈去悬崖底部觅食的红豺并没有见到老爷爷也没有什么神功或者天材地宝,只有一个在悬崖底下的溪水旁一身泥泞偏偏眼睛极亮的小娃娃,不哭不闹,身上不着寸缕。红豺比划了半天没能下去口,便想叼回去给它当妖王的老爹看看,刚下嘴便被小娃娃挥起圆圆小手就是一巴掌差点把脑浆子呼出来的红豺觉得这怕不是什么大佬轮回转世了。

红豺把小娃娃背回去之后,身长八尺虎背猿腰满面红髯的银背妖王大手一挥,看着像人,过几天没有人类修士来找麻烦的话,就养的肥点再吃。

想养一个童养媳的红豺在给小娃娃洗澡时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看起来不声不响粉雕玉琢实际上却是个小男娃,红豺还为此消沉了不少时间。小娃娃很是喜人,但是小小嫩嫩的身子里却蕴着爆炸般气力,除了一开始差点把红豺那一百多个馋嘴的大哥们挨个打出脑浆子后,小娃娃便安静的跟着红豺族群觅食,嬉戏。俨然成了族群中的一份子,不过私底下还是只乐意跟红豺在一起。

从那过去三年了,小娃娃一点没变。红豺有些烦闷,这小子光吃不长,自己明明还是个青少年却要负起父亲的责任实在是有些强“豺”所难了。

东胜神州雅言红豺教了不少,但是小娃娃还是惜字如金,学的时候还肯动动嘴,日常的交流多用那蕴含星辰的眸子,他的眼睛会说话。

一年前红豺的老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绑了一个读书人来给自己讲故事,读书人也有功名在身,站直了身子面对群豺环伺,一句“吾善养浩然之气。”吼出,硬生生没有在狼窝子里面尿出来。

据他自己说,自己在家点起烛灯看书时只觉一阵狂风拂面,便在这里吹冷风了,说到此处,书生还跺了跺脚,似是心疼那盏刚刚点上的烛灯。

没有第一时间被吃的读书人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一本被绑来时别在腰间的《神州志》从头到尾给三百多只豺读了7、8遍,认真地一点一点分析给豺狼们听,好好的过了一把教书先生的瘾,还教几只化形成功的狼妖们写字,收获了一群喜欢跟他一起摇头晃脑的红豺,每天早晨都整齐划一地狼嚎一个时辰。

红豺们不知所谓,只是觉得这人类有几分意思,跟他一起活动活动脖子也好。

书生的到来给小娃娃和红豺还原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样貌,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四个州的名字小娃娃记得非常清楚。

可能大荒山脉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吧。小娃娃心想。

小娃娃依旧记得红豺听完了整本书激动的样子,除了银背妖王之外红豺的反应似是有些古怪而且激烈,一段时间里整日在山洞深处嘟嘟囔囔写写画画,隐约能听到几个“女娲”“人皇”之类的词汇,疯癫地样子很是吓人。

他也记得书生见到自己时惊讶的样子,他觉得很生动,很让人开心。

于是红豺第一次见到小娃娃笑,平凡的五官一时间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那一笑,勾魂夺魄,灿若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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