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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卡德纳斯镇的火焰

八年后,天芒省卡德纳斯镇……

暮霭时分,天边的一抹残阳将雾气和云霞映射成赤红色,宛若那浸染了鲜血的薄纱一般。

卡德纳斯镇的轮廓在这片赤红中摇摇欲坠,灯光、火光、刀光;脚步声、撞击声、呐喊声……

蒂岚一瘸一拐的走在街边后巷的石板路上,恐惧与疼痛让他那本就瘦弱的身躯不停的颤抖,虽然又饿又疲惫,但他却不敢停下歇息,鬼知道那些会杀人的魔鬼一般的山贼会从哪里蹦出来,他必须要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街角处的牛棚出现在蒂岚的视野里,仅有的两头牛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三五垛牧草堆在里面。

看样子那群山贼应该来过这里把牛都牵走了,这里没剩下什么应该算安全的了。蒂岚心里想着边挪动脚步向牛棚深处的草垛走去。

“沙沙”草垛处突然传出异响。

“谁!?”蒂岚受到惊吓后下意识的一喊,可瞬间就后悔了。

要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万一里面躺着个偷懒的山贼那自己可就死定了。

蒂岚缓缓的后退准备随时转身逃跑,可等了几秒草垛后面再也没传出动静。

也许,是有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蒂岚咽了口唾沫跺了跺脚继续向前走去,突然从草垛后面冲出一道人影一头朝蒂岚撞来,口中还喊着:啊~我跟你拼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蒂岚撞翻在地,抬起头才发现对方是个年龄跟自己相仿的男孩,他身后还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这俩人蒂岚认识,都是生活在镇子上的孩子,年纪与蒂岚相仿,以前街头巷尾间经常一起玩耍。

“天啊,怎么是你啊蒂岚,我以为是那群山贼又回来了,都准备拼命了。”胖乎乎的亚德像一个小肉球儿一样从地上滚起来,嘴里嘟囔着。

“我是刚从家里逃出来的,现在镇子上也不知道哪里安全,就想着在这躲一躲,看来你们是先我一步藏在这了。”蒂岚揉着肩膀无奈的道。

“是啊,那些混蛋用刀子刺倒了妈妈,还想杀我,妈妈拼命拽住他不放让我逃,我也不知道去哪啊,只能先躲起来了,正巧在这里碰到蕾茜。也不知道妈妈后来逃出来没有,哇啊啊~她平时就跑不快的~呜啊啊。”

亚德说着说着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姑娘蕾茜看着亚德哭的那么伤心也跟着嘤嘤的哭了起来。蒂岚无语的看着这对抱在一起大哭的二人,顺势从地上抓起了一把牧草塞进了亚德那胖嘟嘟的嘴里。

“哇哇~啊~呜呜~咳咳~呸!”亚德那如乳猪般的嚎叫被蒂岚硬生生截断。看着亚德的囧样,蕾茜也破涕为笑,呵呵的乐了起来。

“听着,伯母那么努力的让你跑出来,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要是再这么嚎下去,招来了山贼,我们可谁也活不成。”蒂岚边说边拉着两人走到草垛后躲起来。

其实蒂岚心里也难受的要死,母亲让他快逃时那因着急而显得异常严厉却又带着些许伤感的眼神他恐怕永远也忘不了。

刚才就差那么一点他也要抱着亚德一起大哭了,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母亲曾对他说过,男孩子要勇敢,就算有一天要流血也不要轻易流泪。

三人躲在狭小的草垛角落,彼此对视,相顾无言,也许是怕声音招来山贼,又也许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这持续许久的寂静带来的压抑仿佛带了重量,除了外面的风声就只剩下亚德小胖子那呼呼的吸气声了。还好这让人难受的寂静与压抑很快就被亚德打破了。

“我,我想拉屎!”仿佛下了什么重要决定般亚德咬牙说道。

“……。”

“……。”

短暂的沉默后,蕾茜用宛如银铃般的嗓音说道:“亚德你就是个大蠢货~哈哈!”

本就空间狭小通气性不好的牛棚在亚德的“加料”下变得格外难熬,怕招来山贼的三人也不敢聊天,渐渐的倦意袭来便都靠着草垛睡去。

恍惚间蒂岚仿佛听到一阵鸟鸣,那标志性的尖锐和清脆,应该是翎燕了。小时候母亲曾说过,翎燕虽是天芒省最普通的鸟雀,可其也有不凡之处,每年会向南迁徙数万公里到极远的海岛上繁殖。

蒂岚其实很羡慕翎燕,虽是普普通通的鸟雀,却也能飞行万里去见识这世间的美景。

突然,他觉得自己身子越发轻巧,双臂已不知何时化作羽翼,挥舞间便扶摇直上,他看到卡德纳斯镇的轮廓在视野里慢慢变得渺小,看到自己飞越过儿时经常与母亲一同游玩的后山,一路向南,直到那被碧波环绕的翠绿小岛,那里有金色的沙,碧蓝的水,和那耀眼得无法直视的暖阳……

还真是个极美极美的梦啊,要是再多延续一会儿就好了,揉着惺忪的眼蒂岚坐起身,身边的亚德正大字形躺着睡得正香,而蕾茜则紧闭着双眼,修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着,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蒂岚起身走出草垛,四处张望了一圈,夜幕已经降临了,本就偏僻的后巷依然没有人,安静的让人觉得不安。

就在蒂岚抬头的一瞬间,他发现了东边镇中心方向的天边被一片火红的光晕渲染着。

大事不妙!蒂岚飞奔回牛棚一脚踹在亚德圆滚滚的屁股上。

“别睡了胖子,出大事了~”蒂岚焦急的道。

“我的妈呀,怎么了呀?~”睡得正香的亚德突然被踹醒,整个身体一激灵就坐了起来。

这动静也将本就睡得不深的蕾茜吵醒,蒂岚来不及解释就急急忙忙的拉着两人朝着镇中心跑去。

到了镇中心,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火海,一幢幢的木制建筑在摇曳的火焰中被烧得噼啪作响,火焰席卷着乌黑的浓烟向天空中升腾而去,仿若一个不停变换着模样的恶魔在冲着三人狞笑着。

听母亲说,父亲是在蒂岚还未出生时离家的,蒂岚与母亲经常在晚饭后盯着烛火盼望着他能够早些归来。母亲曾说过,火焰对人类来说是代表着希望的,只要你定睛于火焰光亮处,眼前便会浮现出你最想念之人的模样。

可如今蒂岚盯着眼前的火焰却丝毫感受不到希望的存在,泪水混杂着鼻涕沫不停的涌出来。三个孩子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巨大的伤痛和打击让他们手足无措,只能在原地对着火海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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