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求学的智者阿塞塔斯给身在祖国纳米迪亚的朋友——哲学家阿塞米德斯写了一封信。
阿塞塔斯在信中写道:“亲爱的朋友,我上封信中已经谈到塔拉米斯女王已经承认了君士坦提乌斯和他的雇佣军,而自从那以后,你根本无法想象这小小的王国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距离那时到现在已经7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好像魔鬼被释放在了这不幸的国度一般。塔拉米斯好像疯了,曾经她的德行、正直为人们所称颂。如今,她的私生活简直就是丑闻,或许‘私生活’这个词已经不太合适了,因为女王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她的淫乱,她沉溺于花天酒地,许多新婚的姑娘还有处女都被抓到了那里。”
“塔拉米斯根本就不需要嫁给君士坦提乌斯,而她却让他当上了国王。大臣们也都个个荒淫无度,糟蹋着无辜的女人。这可怜的王国已经被极高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农田变得贫瘠,商人已经不堪重税的压榨,能够侥幸活下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我知道你有些怀疑,我的阿塞米德斯,你觉得我夸张了考拉的现状,我承认这些情况在西方国家里是不可想象的,但你必须知道东西方是有着巨大差距的,尤其是东方。起初,考拉曾经是组成加实东部帝国面积不大的侯国,后来获得了独立。东方的这个地方就是由许多这样的小王国组成的,若与西方的大国或者远东伊斯兰领地相比,这些王国简直小的微不足道。”
“考拉是侯国中处于最东南端的一个,毗邻闪族的东部沙漠。考拉城是王国中最重要的城池,城前有一条河流将草地与沙漠隔开,像护城河一般保卫着城里肥沃的土地,平原的北侧与城西坐落着村庄。对于熟悉西方的大种植园和农场的人来说,看到如此小的农田和葡萄园可能会感到很奇怪,但丰收的谷物与水果就是从这里培植出来的。这里的村民只会种田,他们不会打仗。因为不被允许拥有武器,西方国家的农民暴动在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他们无法保护自己,完全靠城内士兵的保护,而现在他们无依无靠了。”
“他们在君士坦提乌斯的魔掌下辛苦地劳动着,那些黑胡须的闪族人骑着战马、手持长鞭不断地穿梭在农田里,就像南吉卜赛种植园里奴隶主监督着奴隶劳动一样。”
“城里的人也不比他们过得好,他们的财产被剥夺了,女儿也被永不满足的君士坦提乌斯的雇佣军霸占了,这些人完全没有怜悯与同情之心,他们有的只是非人的残忍与淫欲和野兽般的残暴。英勇好战的希伯来人曾经是城里的统治者,但女王却将他们交到了暴君的手上,而闪族人成为考拉的唯一武装力量。任何拥有武器的考拉人都将受到地狱般的惩罚,他们还对反抗的考拉人进行了残酷的迫害,一些人被屠杀了,还有一些被卖给图兰作为奴隶。很多人逃离了考拉,有些成为其他国王的属民,有些变成逃犯潜伏了起来。”
“现在,考拉有可能会遭到沙漠中的闪族流浪部落的入侵,君士坦提乌斯的雇佣军来自西方的闪族城市:派利士,安纳吉姆,阿卡哈利姆,他们都被祖阿格人和其他流浪部族所痛恨,正如你所知道的,我的阿塞米德斯,那些野蛮人分布在西部草地和东部沙漠,而那些居住在城里的闪族人与这些居住在沙漠中的闪族人一直发生着战争。”
“祖阿格人几百年一直不断袭击着考拉城,但都没有成功,可这一次他们无法容忍考拉城被他们的西方同族所占领,据说他们对西部同族的这种仇恨情绪已经被女王从前的卫兵队长煽动起来了,他从十字架上逃了出来并加入了这流浪部族。他叫柯南,西米里的野蛮人。我们曾经因为凶猛的西米里人付出过惨重的代价,据说他已经成为祖阿格一支部队首领奥格德的副官,还有谣言说这支部队在最近的几个月来实力大增,而且经过西米里人的煽动,奥格德甚至考虑要入侵考拉了。”
“然而,这也仅仅是一场入侵而已,因为他们没有攻城器,也没有攻城的理论知识。过去失败的经历已经多次证明这些流浪部族士兵松散的阵型是无法对抗纪律严明、全副武装的闪族士兵的。考拉的子民应该会欢迎这样的入侵,毕竟流浪部族不可能比现在的统治者更坏。即使被全部消灭也要比遭受这样的痛苦好,但是他们是如此的恐惧和绝望以至于不能给这些入侵者丝毫的帮助。”
“塔拉米斯肯定被魔鬼附身,她禁止人们对伊师塔的礼拜,将寺庙变成了圣坛,摧毁了希伯来人所信奉的女神神像,在伊师塔寺庙中摆放了一些邪恶的神像,女王是从哪里知道他们的,我不敢想象。”
“她开始用人进行祭祀,自从嫁给君士坦提乌斯以来,已经有超过500的男人、女人、小孩被杀掉作为祭品,不过更多的人则有着更加悲惨的命运。”
“在寺庙的地窖里,塔拉米斯肯定供养着一个魔鬼,什么样的魔鬼?从什么时候开始供养的?无人知晓。每次抓到反抗君士坦提乌斯的士兵,她就把他们捆绑起来送到寺庙里。人们能够看见厚厚难闻的黑烟从寺庙的圆屋顶上缓缓冒出,整晚都听到女王疯狂的诵经声,还有士兵们被折磨的哭喊声。快要黎明的时候,这些声音之中会夹杂着一个声音——一声”尖锐刺耳的、非人的嚎叫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黎明的时候,塔拉米斯就会离开寺庙,眼睛里充满了恶魔般胜利的喜悦,那些士兵再也没有出现,那非人的嚎叫也再没被听到。不过寺庙里一定有一个只有女王去过的房间,在那里她会亲自用活人进行祭祀,而那些牺牲品则永远地消失了。那间可怕的房间里一定藏着黑暗时代的某种怪物,就是它吞食了塔拉米斯带来的那些尖叫着的活人。”
“我无法再把她当做一个正常的女人,而只能把她当做一个疯狂的魔鬼:伸着爪子一般沾满鲜血的双手,蹲在那布满人骨的巢穴里。这几乎动摇了我对神的信仰,因为神怎么能够纵容她这样为所欲为!”
“想到曾经的女王,我实在是太困惑了。像许多人一样,我更愿意相信是一个魔鬼占有了塔拉米斯的身体。一个叫瓦利瑞斯的年轻士兵有另外一种猜测,他认为是一个巫师变成了人们所爱戴的女王的模样,而真正的塔拉米斯被带走关进了某个地窖,而取代她的只是一个女巫。他发誓,只要塔拉米斯还活着,他就会把她救出来,但是我害怕他可能已经落到了君士坦提乌斯的魔爪。当初,他参与了宫殿卫兵的一场暴动,逃了出来并且藏了一段时间,但是他拒绝逃到国外安全的地方。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他,知道了他的想法。”
“但他后来就消失了,像其他人一样。根本无法猜测他的命运,我害怕他可能已经被君士坦提乌斯的爪牙抓住了。”
“我必须赶紧结束这封信了,通过信鸽把信送到加实边上的信件中转站。然后,骑士还有驼队会把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我必须在黎明前快点了,在这死寂的城市里,我又听到了远方寺庙阴沉的钟鼓声,肯定是塔拉米斯又在修炼邪恶的魔法了。”
阿塞塔斯并没有猜中他口中所谓塔拉米斯的位置,此时的“考拉女王”正站在地窖里,手持着闪烁的火炬,照映出她美丽外表下恶魔般的残暴。
在光秃秃的地板上,蜷缩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萨洛美用露着脚趾的凉鞋轻蔑地碰了碰她,地上的女人向后退缩了一下,萨洛美邪恶地笑着。
“你不喜欢让我抚摸你吗,亲爱的妹妹?”
即使穿着破衣烂衫,被囚禁并羞辱了7个月之久,塔拉米斯仍然美丽动人,她没有回答萨洛美挑衅的言语,只是低着头。然而她的顺从并没有换来萨洛美的同情。
萨洛美凉鞋上的珠宝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烁着,金质的脚环随着她的走动丁当作响,镶有珠宝的手镯戴在她那纤细的手上,耳朵上戴着绿色的耳环,身披着暗红的披风。
萨洛美蹲了下来一把抓住塔拉米斯蓬乱的头发使劲向后拽着,塔拉米斯毫不畏惧地望着她凶猛的眼神。
“你不像以前那样流眼泪了,亲爱的妹妹!”萨洛美说道。
“你不会再看到我流一滴眼泪!”塔拉米斯说道,“我知道你不杀我就是为了折磨我,但是我不会再怕你了,我已经不再有希望、恐惧还有耻辱了。杀了我吧,我已经流完了最后一滴眼泪,你这地狱的女魔头。”
“你真的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我亲爱的妹妹,”萨洛美低声说道,“到目前为止,我折磨的只是你那美妙的身体、自尊与骄傲。你的确可以承受起某种程度的精神折磨,当我向你讲述我是如何愚弄那些忠实的臣民的时候,我看出了这一点。但是,这一次我又给你带来了更有趣的东西,你还记得科拉里德斯吗?你忠诚的议员。”
听到这个消息,塔拉米斯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你把他怎样了?”
作为回答,萨洛美从披风下拿出了一包神秘的东西,打开外面的丝绸包装,露出了一个年轻人的头颅。
塔拉米斯惊恐地叫了出来,好像一把尖刀刺透了她的心脏一样。
“哦,天哪!科拉里德斯!”
“是的!他企图煽动人民反抗我,这可怜的傻瓜。告诉他们柯南说的是对的,我是个冒牌货,可那些人又怎么能反抗猎鹰的闪族部队呢?用棒子和小石头?哈哈!野狗们正在街上啃食他那无头的尸体呢,而这恶心的东西应该被丢到阴沟里去慢慢腐烂。”
“怎么样?”她朝着塔拉米斯笑了笑,“我是不是又让你流泪了?很好!以后我还会给你看很多这样的东西。”
手里拿着人头,萨洛美站在火把下,她根本不像人类。塔拉米斯没有抬起头,她面向着地板,消瘦的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有些颤抖。萨洛美悠闲地走向门口,脚环叮当地响着,耳环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
不一会儿,萨洛美走到了小巷,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回头看着萨洛美,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闪族人,有着忧郁的双眼,公牛一般健壮的臂膀,长长的胡须留过胸膛。
“她哭了吗?”他的声音如公牛一般低沉而洪亮。他是雇佣军的将军,也是君士坦提乌斯部队中少数知道考拉皇后秘密的几个人之一。
“是的,加姆巴尼加实,还有很多可以让她伤心的事情,当她对一种事情感到麻木的时候,我就会发现另一种事情,让她更加悲恸欲绝。给你,穷鬼!”这时出现了一个颤颤巍巍、穿着破衣烂衫、头发蓬乱的人,他是一个经常睡在这条小巷的乞丐。萨洛美将手上的头颅扔给了他,“给你,把这扔到最近的阴沟里。你给他做个手势,加姆巴尼加实,他听不到。”
将军做了个手势,乞丐痛苦地挪动着。
“你为什么还在假扮着女王?”加姆巴尼加实问道,“你已经在这里稳固地建立了政权,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即使那些考拉的傻瓜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表明你的真正身份吧!让他们看看曾经备受爱戴的前任女王,然后在广场当街砍掉她的头颅!”
“还没到时候,我的加姆巴尼加实……”
拱门啪的一声关上了,那乞丐正蹲在院子里,没有人看到他那捧着头颅的手臂在使劲地颤抖着,他那黝黑强壮的手臂与弯曲的身体和肮脏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就知道!”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她还活着!哦!科拉里德斯,你没有白白牺牲!他们把她关在了地窖里!哦,伊师塔神,如果你热爱真正的男人,请现在帮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