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杰明给晚月带来的烦恼只是一时的,因为在晚月的头脑空间里还没有爱情的坐席。所以当白杰明不再来信时,晚月的生活立即恢复了常态。每天忙忙碌碌,起早贪黑,把心思都放在学生身上。
她不忍心住在二婶家麻烦二婶,就搬到学校教工宿舍。搬去那天,宿舍里没有空床,同室的王老师从总务处给晚月要来一张床,王老师求隔壁的数学组新来的田尚雨老师来帮忙。这个小伙子身强力壮,看来蔫头巴脑,可是说起话来却诙谐幽默。给人的印象是个憨厚老实的大好人。他从仓库和晚月、王老师把床搬进女宿舍,又帮忙把大垫子铺好,然后又要帮晚月铺床。晚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田老师,这个活我自己就能干了。”他憨憨地一笑说:“有事尽管说话,别客气,我们是近邻了。”
每到周六,女宿舍的姑娘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会男朋友,只有晚月一人在寝室。
晨星知道姐姐来学校住宿,放学后,就急急忙忙来看姐姐。当时已经过了开饭时间,食堂关门了,晨星还没吃饭,怎么办?。晚月刚刚搬到学校来住,对这里的环境还不太熟,因为她平时从上班到下班从来不外出。她没有办法,只得敲开隔壁男宿舍的门,想问问这附近哪有小卖店?
开门的是田尚雨。这位仁兄一看是晚月晚间造访,不禁有点乱了方寸,不知来者何意?晚月说:“田老师,您知不知道这附近哪有小卖店?我妹妹来了,咱们食堂关门了。我想给她买点吃的。”
田尚雨说:“出了校门向西走一条街,路北有个小卖店。可是那里的吃的全要粮票,没有粮票的议价蛋糕还六元一斤呢?”
晚月一听马上回来,坐在床上发愁。自己没有粮票,粮食关系迁到食堂后,都换成食堂粮票了,只能买议价蛋糕了。她每月工资只有32元,去了给星星的,自己每月还要买15元的饭票,如果再买半斤蛋糕,自己连买牙膏、卫生纸的钱都没有了。
不一会田尚雨来敲门,他拿了一小口袋炉果和一个地瓜笑呵呵地说:“李老师,我这有点炉果还有一个地瓜你给小妹妹吃吧。”晚月说:“不用了,我一会儿给她买去。”俩人推来让去的,最后田尚雨把吃的放在晨星手里慌忙走了。
晨星说:“这位田老师真好。”晚月说:“我听说这位老师爱运动,非常能吃,每月粮食的供应量根本不够,所以他总买议价点心吃。”星星问:“姐,他怎么有地瓜呢?”“我们学校搞福利,每人分了五斤地瓜。我的那份给二婶拿去了。”
在60、61、62三年困难时期,吃的是最宝贵的,每月每人只有27斤半的粮,在职职工31斤,二两豆油。所以议价食品非常昂贵。这次田尚雨送来吃的,姐俩非常感动。
学校为了给老师谋福利,在校园里种了一些菜。有一天语文组和数学组到菜地去摘茄子。石梅把晚月拉到一边问:“晚月,你看数学组新来的那个大学生怎么样?”晚月问:“哪个大学生?”石梅指着前边弯腰摘茄子的田尚雨说:“就是哪个大卷毛。”晚月顺口说:“啊,田尚雨呀?人不错。看起来人憨厚老实,也很能干,身体也很好。你问他干啥?”
石梅说:“咱们组长和他家是邻居,对他家了如指掌,说他家条件可好了:一家知识分子。他大哥是一个大学的教授,电学专家;二哥是部队医生;两个姐姐都是建国前参加工作的老干部。他父母今年春天相继去世。咱们组长要把我介绍给他,你看行吗?”
晚月觉得有点吃惊:“原来如此呀!很好,郎才女貌,很般配,他教我们班的数学课,学生反映可好了。我举双手赞成。”石梅推了晚月一把:“你嚷嚷什么?也不怕让人家听见?因为咱俩好,所以我才找你当参谋。我警告你,不许往出传!如果有人知道这件事,我就找你算账!”晚月顽皮地打了一个立正:“是!遵命!绝不外传!祝你成功!看来这个姐夫我是选定了。”石梅狠狠地在晚月胳膊上掐了一把:“坏丫头!别乱说!八字没一撇呢,你不许胡说乱讲。”
秋天学校组织学生到郊区劳动。晚月是3年3班,田尚雨是3年4班所以干活吃饭两个班都在一起。因此两位班主任老师必定要一起商量怎么分工合作。吃饭时两人也在一起。再加上晚月教3、4班语文,田尚雨教3、4班数学所以他俩平时接触就很多。而田尚雨处处事事对晚月表示出明显的照顾。晚月觉得石梅选这样的男朋友很好,因为他心细会照顾人。所以晚月经常向石梅灌输田尚雨是好人的信息,而且鼓励石梅应该主动一些。
为了促成这一好事。聪明的晚月想了一个办法,一天中午休息,晚月故意大声吵嚷地说:“今天人民电影院演《追鱼》,听说可好了,谁去看?当时教研室里有四五位老师,田尚雨问:“下班后,我去买票,都谁去?”有两三位老师说要看。晚月说:“我也去。”晚月想,田老师买回票我就给石梅,让他俩一起去看电影。
吃晚饭时,收发室的老大爷到食堂找晚月:“李老师,收发室有你电话。”晚月特别奇怪,从来没有人给她打电话,谁呢?她急忙跑去接电话:“喂!您好!您是谁呀?”“我是田尚雨,电影票买到了,6点半钟,我在电影院门前等你。”“大家的票都买了吗?”“买了。”
晚月急忙跑到教研室去找石梅,可是石梅已经回家了,晚月又不知石梅的家,把她急坏了。一看要到点了,晚月怕废了的影票,就只得自己去了电影院。
晚月一看田尚雨正在焦急地等她,就连连说“对不起。”当他俩走进剧场,晚月才发现只有他俩座位挨着,其他老师不知都坐在那里?晚月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她从来没单独和男同志坐在一起看电影。尤其是看的还是爱情片。在看电影的过程中,田尚雨几次把手中的爆米花递过来,让晚月吃。晚月说:“谢谢,我已经吃过饭了,你自己吃吧!”老实巴交的田尚雨本来想利用看电影的机会和晚月聊一聊,但是一看到晚月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下。
俩人默默地看完电影,回学校的电车刚刚过去,田尚雨说:“等电车不如走回去。才两站地。”“好吧。”晚月同意走回去,她的目的是为了向田尚雨好好介绍一下石梅,因为她知道石梅已经暗恋上他了。她一心要帮这个忙,愿意搭这个桥。
热心的晚月一路上不停地夸石梅。从外表到品德,从教课到带班,总之在晚月的眼里石梅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
田尚雨实在忍不住了,就不得不说:“李老师,你能不能不再谈别人,说说你自己好吗?“晚月笑了,她顽皮地说:“我自己有什么可谈的?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庸庸碌碌、默默无闻。”
田尚雨说:“就你用这些词来看,你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这一大串定语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才女。其实我来学校不久就听说,你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有惊人的记忆力,课讲得非常好。”
晚月听了田尚雨的这番夸赞,忍不住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让田尚雨听了心旌激荡。晚月说:“你也太会夸人了,把我说得晕晕乎乎,都要飘起来了。”
俩人走一道唠一道,唠得非常开心。晚月觉得石梅选的这个男朋友很好,她为石梅高兴。她准备第二天亲自去找语文组长催他抓点紧,赶快给这俩个人搭上桥。
第二天上班,晚月非常神秘地到组长董老师跟前嘀咕:“董老师,听说您要给石梅介绍田老师,我看那位田老师人很好,您就抓点紧呗。”
董老师笑着说:“小丫头,竟然关心起别人来了?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和田老师说了,他说他已经有对象了。”
晚月嘟嘟哝哝地:“遗憾,真遗憾!”不高兴地走了。她为好朋友石梅没有如愿以偿而感到遗憾。
晚上大教研室的人走得空空的,只有晚月一人来批学生作文,结果语文组的灯坏了,她只得把作文本捧到数学组那边。坐在田尚雨的位置上批起作文来。当她批了几本之后,突然想起还田老师的影票钱,于是她写了个小条:“还您电影票钱,谢谢!”然后把两毛钱卷在小条里,放进田尚雨的抽屉里。继续批作文。在她不知不觉中,田尚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把晚月吓了一跳:“哎呀!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田尚雨诡秘地笑了笑:“你也太专注了了吧?我进来好一会了,你都没发觉。是不是侵入他人领土做贼心虚呀?为什么这么害怕呀?”
晚月也开起了玩笑:“遭遇突然埋伏,岂能无动于衷岿然不动?”
田尚雨笑嘻嘻地说:“这么说,你要反击了?”晚月说:“两国交兵尚未宣战,不能轻举妄动。”田尚雨说:“我现在下战书了,你等着接招吧!明天晚上在这里,正式交战,你不到,就说明你自动投降!”
晚月想反正我得为石梅探探虚实,明天和他明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一线希望我也要给石梅争取,所以就爽快地答应了:“好的,我迎战,明天晚上不见不散。”“好的,不见不散,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