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拂袖,滞足狠狠一句:“别太高看了自己!”
眼神示意叶桑,叶桑忙随在云落身后,徜徉而去,绣丝裙角卷起一地埃尘!
王鸶眼眸渐渐凝紧,随手抄起桌台瓷杯,抛掷而去,随着瓷杯破碎的声音,女子尖细的呵斥亦随之响起:“翠羽,这便是传说温婉娇艳的杨夫人?”
翠羽已然吓坏,只呆呆站在当地,不语!
云落与叶桑匆忙走出白露阁,心中又气又不免有暗暗好笑,侧眸望向叶桑,冷蔑道:“这便是我不在的日子,连皇后都可逾越了的女子?便是这般摸样?”
叶桑小心回道:“其实,王夫人她是近来身体越发福硕了,昔日亦是姣好纤丽的女子。”
“噢?”云落滞足,目光定在叶桑身上:“这倒看不出了?”
叶桑亦凝眉道:“这事儿说起来,也真是蹊跷。”
蹊跷?一片落叶不期飘落肩头,云落随手拂去,唇边却泛起冷冷笑意:“哼,怕是……一点也不蹊跷!“云落眼神着有用意,叶桑一怔,云落却挽袖转身而去。
满目开尽艳媚的繁花,织就宫中路道一片锦绣,云落心中却渐渐清明,蹊跷?这宫中之事,自己心中早已清明,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也便没有什么是蹊跷的了!
这其中,必然事出有因!那么看来,她们之间,亦早有过一场较量!
冷冷一笑,看这战局,倒真是不相伯仲!
回到合欢殿,云落靠在窗边,望萌动百花娇气袭人,春风拂面,亦有薄薄寒意,一只飞鸟划空而过,痕迹全无!
看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定发生了很多很多,依叶桑所说,王夫人该曾是容色姣好的美人,变化却于突然,想来并非没有缘故,想也定是得尽了宠爱才遭此横祸,只是为何会使她身体失相亦不得而知。
想着,殿外脚步声促,云落忽有所觉,正欲起身,略略一思,却又坐着没动。
身后脚步显然放轻慢了些,亦不见何人通报,想是刘浚故意的吧?云落只若不决,颦蹙眉间,一缕愁绪淡淡如烟。
身子被一双有力手臂轻轻拥住,云落略作惊讶,转眸望去,一双如水晶眸,一池波倾。
刘浚望见,不禁一怔,修逸俊眉微微拧紧:“怎么又伤心了呢?”
云落摇头,复又垂首,轻道:“没有,哪有伤心?”
转而回身,幽幽望向帝王眼眸,眸中却尽是忧虑之色:“陛下,可曾查明了青南王一事?”
刘浚眉心更紧的凝结在一起,望向漫天流霞,叹息道:“已交于廷尉府处理,张汤意思是先将刘迁逮捕问案,再观淮南动向。”
云落点头,似有思索:“嗯,到在理呢,只是若打草惊蛇,逼急青南王,会不会……”
云落没有说下去,刘浚摇头笑道:“不会,听齐常言,他在此事上尚未与臣下达成一致,若轻易行动,朕还怕了个狼狈之军不成?”
刘浚笑里有隐隐艰涩,云落知道,如此大事,无论如何自信,皆会有担心忧虑的,望着刘浚,微微浅笑,报以春意盎然:“妾信陛下,定有这样本事。”
刘浚亦笑道:“是吗?你便对朕有这样的信心?”
云落眉梢凝雾,一缕一缕淡淡薄雾,遮覆浓浓笑意:“陛下觉得呢?云落可曾对陛下言不由衷吗?”
此语说来底气不足,云落虽仍是面染轻笑,却兀自望向了窗外春景如芳,掩去眸中不定。
刘浚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紧致,声音却似天际飘来,幽幽渺茫:“那么,可否对我直言,适才为何伤感?”
云落心间真实痛感,莫名袭上,然目光仍旧静如平湖:“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想念妍儿。”
一句令刘浚恍然而悟,转过云落身子,清莹如玉的眸子,闪烁隐隐泪光,是啊,自己真真忽略了,这么久的日子,云落自是挂念孩子了!
将云落双手握在胸口,柔声道:“放心,只是你不在的日子,朕怕下人侍候不周,便托由王夫人照看,王夫人性子婉顺、待人和气,更加疼爱妍儿,妍儿定不会受了委屈,朕即刻便令人去将妍儿接回。”
刘浚正欲行动,云落却轻轻拉住了他,凝眉道:“不!陛下且慢。”
刘浚回望她,眼中犹疑一掠,却听云落言道:“妾因思念心切,已去过了白露阁,看来王夫人对妍儿确是感情深厚的,陛下即便要将妍儿接回,何不自行前去,亦慰解她心怀。”
刘浚眉峰微一高挑,竟似有些许微怒荡漾眉梢:“你方才回来,便不叫朕留在合欢殿吗?”
云落显然有所准备,轻轻摇头,眼中更有婉柔意韵:“陛下,妾怎不望陛下留在妾的身边,只是妾才刚回宫,陛下便疏离了其她妃子,更何况王夫人照顾妍儿这么久,陛下身影不见的便要了回来,虽是情理所在,却也会令人感觉,是妾从中有何挑拨,陛下……难道忘了承永宫那场大火吗?”
刘浚身子一震,忘记?他怎会忘记?又如何能够忘记,那场火几乎焚烧了自己的心脉,一度意识迷乱,望着眼前女子殷切面容,右手轻轻拂过女子乌墨青丝,眼中无意流露万般疼惜!
是啊,曾经的三千宠爱,只为心爱女子带来一场滔天大火,几乎送掉了性命!
轻轻点了点头,却似突地想到什么,凝眉问道:“对了,自从承永宫大火后,亦不见了严萧,听说乃他救你出火海,如今他人在哪里?”
云落一怔,眼眶不禁袭上一阵酸涩,严萧,她该忘记,却总不期出现在她眼中心里的人,如今提起,只觉满目冰凉。
刘浚的目光清晰映在自己眼中,云落紧紧凝住眼眸,暗暗隐下一阵心痛,终是道:“严校尉伤势沉重,自知不可再为陛下效命,决心留在姐姐身边,不再回宫!”
刘浚眼中掠过一丝遗憾,叹息道:“有那般严重?朕可以叫御医为他诊看。”
云落微笑摇头:“严大姐医术精湛,他们姐弟今后亦想要不再分开。”
“是这样……”刘浚不无感叹:“那便随他吧。”
再望一眼云落,却见她微微低垂的墨睫,似沾染了一点晶莹流光,是不是那场大火再又触动了她的心肠?
刘浚伸手搂住她纤秀巧肩,温柔抚慰!
云落靠在他的怀里,想哭,却发觉没有了眼泪!
昨夜,刘浚去了白露阁,引起众人颇多猜测,亦令王鸶意外,她本以为刘浚不过一道旨意,便打发了她,没想着竟会是昨夜的一阵温言细语,委婉说来,一番缠绵,妍公主随被带回了合欢殿,王夫人那里却春风依旧。
刚刚见过齐常后,刘浚便下令封锁出城各路,可来人却报,青南王已早早离开凌安城,刘浚大怒,这显然是做贼心虚!
张汤令将刘迁就追杀一事送入凌安问审,青南王却拒意坚决,于是朝堂之上,争论非常,皆言该削去淮南五县方好,然刘浚左右思想,最终只削去淮南两县而已!
云落抱着久未见的女儿,在合欢殿等着刘浚下朝,一边叶桑静静侍候,眉心却有难解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