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环,“毓秀说这是娘娘赏的,能安神静心,是齐妃娘娘收来的宝物。奴婢心想既然是主子赐的,再加上最近的确心神不定,便也就收下了。”
齐妃此刻已经痛得快要昏厥,然而在看到自己贴身的玉环经由刘姑姑拿出,还加上如此一个理由时,眼睛圆瞪,手舞足蹈地想要扑过去。
然而她被墨祈死死扣着动弹不得,墨昊阳也只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玉环上。随后他伸出手,似乎想拿过来仔细看看,谁料一旁的林太医却上前挡开了墨昊阳的手,口中道,“陛下!万万不可!”
“那玉环上似乎有异物!”林太医严肃道。
墨昊阳的手停滞在半空中,随后意识到刘姑姑正握着,急忙让身边的刘庸派人把玉环拿开。林太医小心接过,放在托盘里研究了片刻,脸色一变,道,“陛下,这上面有毒!”
“又是毒!”墨昊阳的表情已经说不出的冷寒,他猛地转向早已经摇摇欲坠的齐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齐妃早已经做不出其余反应,只嘴里面“呜呜呜”地叫着,听起来无比凄惨。
此时,一旁的君无双等人见时机成熟,对着墨童点了点头,就见他拨开人群迈了进来,对林太医道,“敢问林太医,这玉环上的,是什么毒?”
“这……若微臣没猜错,应该是夕阳草。”
“夕阳草?”墨昊阳听此也转过头来,面色铁青道,“有何作用?”
“回禀陛下,正常人若碰到夕阳草并不会出事,但长期携带在身上,却会出现短期的迷幻作用,影响心智。而身上有伤的人若碰了这夕阳草,毒素会瞬间从伤口进入体内,使得中毒者全身发痒,抑制不住地要去挠,直到……挠得全身溃烂身亡。”
刘姑姑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眼中慢慢蕴起泪水,还偏生藏在眼眶里不落下来。她扶着床边的手捏得很紧,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没有哭出声。
“齐妃娘娘,奴婢不知如何惹恼了您,您竟然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奴婢!”刘姑姑哽咽着声音,目光炯炯盯在意识涣散的齐妃脸上,“想我的蕊儿就是如此去的,您怎么……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还让奴婢再受一遍那样的苦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墨昊阳本就因为刘姑姑此刻柔弱的样子心疼不已,听她这么说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丝想法。他低头看了看齐妃一脸惊恐的模样,又看了看林太医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眸光一闪,道,“林太医,你是否还有话说?”
“这……”此事毕竟关乎皇室威严,林太医原想着私下里告诉陛下就好,到时如何处置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可没想到墨昊阳现在的样子根本就容不得他再推三阻四,想至此,他跪下缓缓道,“回禀陛下,之前导致温蕊尔死的那支钗上,裹的毒也是夕阳草。”
林太医的话像是一个大锤重重砸在了众人心上。除却早已经知道事实真相的君无双几人,其余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样子。
“林太医!不过是毒药相撞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你不要在此故弄玄虚,误导父皇!”墨祈眼见着事实真相即将被剖开,急忙插话道。
“哦?二哥是这么想的吗?”墨童在旁冷嘲一声,“为何臣弟却觉得,此事是齐妃娘娘故意为之,先杀温蕊尔,再杀刘姑姑!一切不过是为了隐藏事实真相罢了!”
随着墨童的话音落下,由齐妃带来的几个宫女中,忽然有一人跪下,口中高呼,“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墨祈见此心中一惊,正想上前再来个先下手为强时,墨童却挡在了他的面前,面上冷嘲,态度坚定。
墨昊阳并没看见这兄弟二人的小动作,他冷眼看着那宫女,口气生冷道,“你做了什么事,要朕饶过你?”
宫女被墨昊阳的气势压得浑身发软,她抬眼看了下死盯着自己的齐妃,随后磕头道,“陛下!是齐妃娘娘,一切都是齐妃娘娘做的!”
“你说什么!”墨昊阳一双眼几乎快喷出火来。
“是齐妃娘娘看不惯君师傅受陛下宠爱,所以萌生出要除掉她的想法!娘娘先是布置了御赐之物被毁一事栽赃给君师傅,却不料被温蕊尔发现,于是也将她牵连了进去!后来娘娘以刘姑姑性命为筹码要温蕊尔在牢里刺杀君师傅,可没想到温蕊尔会自尽!”
墨昊阳真是恨不得即刻上前把齐妃撕烂,然而现场这么多人,他还是耐着性子道,“继续说下去!”
“后来温蕊尔身亡,娘娘却不放心,担心温蕊尔生前已经将阴谋告诉了刘姑姑。娘娘怕刘姑姑报复,于是叫毓秀带着毒药,想用同样的手法来杀人灭口!却没想到连毓秀也被……”
话不多,却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表述清楚了。
此时此刻,整个西阁院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墨昊阳周身围绕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怒火,他抬眼,复又道,“既然是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为何会知道?”
“奴婢……奴婢曾经在太医院药房当过差,娘娘用来害人的那些黄褐草跟夕阳草……就是奴婢托人带来的……”
齐妃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听着宫女将所有罪名安在自己身上。她早已忘记了挣扎,只呆呆看着,如傻了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问下去已经没有丝毫意义。君无双站在最外围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心里面没有丝毫感觉。
这一切都是她、陌青岚和墨童策划的。先是让刘姑姑去假意示好拿到齐妃的信物,再是往那个叫做毓秀的宫女身上下了有催眠作用的毒药。然后利用毓秀的死牵扯出刘姑姑中毒一事,玉环上的毒是他们一早准备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跟齐妃关联起来。
再之后经过刘姑姑的精心演绎,由玉环上的毒牵扯出温蕊尔死亡的真相,最后再让提前埋好的暗线出来认罪,一环扣一环,完全没有纰漏。
不过……君无双的眼睛忽然瞄到已经浑身僵硬的墨祈,她的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意。
“你不过是曾经在药房当过差,如何能使得动别人带这种珍贵的药草给你?”正在安静时,墨童忽然开口对那宫女问道。
只见那宫女浑身一僵,随后竟然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一看就是有难言之隐。
墨昊阳立刻明白过来,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宫女身上,“是想吃点苦头吗?”
“奴婢说!”宫女立刻高呼起来,声音急促,“是……是二殿下安排了人手接应奴婢,所以才能拿到那些毒药!”说着,她看向墨祈,目光闪躲。
墨祈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颗心都凉透了。他看着墨昊阳望过来的暴怒目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他身边的墨童早已经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好远,像是嫌弃,又像是期待一般。
这一幕,在外围的君无双和陌青岚看来,是一出极好的戏,毕竟从精神上折磨敌人,当真是喜闻乐见。
“你这个逆子!”墨昊阳一声怒吼,竟从身边侍卫腰上抽出一把长剑,对着墨祈就砍了下去,“朕先宰了你这个畜生!”
“父、父皇!”墨祈终于回过神来,忽然跪倒在地,大声苦求,“父皇息怒!儿臣、儿臣也是有苦衷的啊!”
墨昊阳手中的剑并没有因为墨祈这一声嘶喊而有所停顿。只见他大喝一声,照实了往墨祈身上砍去,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墨祈被吓得僵在那里动弹不得,身后侍卫们也早就愣住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刘庸率先反应过来,扑过去跪倒在地喊道,“陛下息怒啊!”
因着这一声喊叫,墨昊阳暴怒的情绪终于有了几分松缓。然而因为他用力过猛,手中的剑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改变方向划向了墨祈的肩膀。
“刺啦”一声,鲜血大现。
墨祈被这一剑刺到了肩膀,相当长的一道口子连皮肉都翻了出来。由此可见墨昊阳当真是怒极了,他顾不得疼痛,跪在地上道,“父皇息怒啊!儿臣真得是有苦衷的啊!”
“咚!”一声,墨昊阳将剑砸在地上,冷笑一声,“苦衷?有谁拿刀架着你堂堂二殿下的脖子吗!亏你也说得出口!”
这话带了十足的讽刺,墨祈的脸上却还是不见丝毫血色。他捂着受伤的肩膀,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父皇,虽然没人拿刀架着儿臣的脖子,但儿臣真得是被逼无奈!”说完,他恶狠狠地看向齐妃,“都是因为齐妃!之前因为她父亲贪污一事找到了儿臣这儿,想要儿臣为她父亲做担保!她就是用这个威胁儿臣,要儿臣替她找毒药!”
旧事重提,还是一件又能激发墨昊阳怒火的事。君无双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倒是好奇这个一向没什么头脑的墨祈要如何。
果然见墨昊阳火气更盛,他面色冷凝地看了墨祈一眼,冷笑,“哦?朕竟不知自己的儿子如此厉害,竟然能做这种担保?”
墨祈被他盯得浑身一个哆嗦,急忙解释道,“父皇派去的那个钦差罗立跟儿臣关系甚好,平日里来往也算频繁。此次贪污事件他被牵涉其中,齐妃就拿他来说事儿,要求儿臣出面替她父亲解决!若是不然,他们会拿儿臣跟罗立的交情说事,把儿臣也拖下水!”
他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睛里竟然还有水雾,“儿臣实在是怕他们私下动手脚,才表面答应了她的要求,实际按兵不动想要寻个合适的时机跟父皇禀报!”
“说得好听!朕等了那么久,也不见你来禀报一二!”墨昊阳怒道,“更何况你心里若是没鬼,何必在乎这种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