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割血救人
“二郡主，”婢女小荷贼悄悄的跑过来，“奴婢听闻世子今儿又吐血了！”
正在洗漱的西千雪一怔，“怎的，那大哥的毒还未清吗？”
婢女拿起梳妆台的雕花梳子，仔细的给西千雪梳着。“那三郡主这些日子成天待在楼月居，也不曾去北松堂请安，又怎会来北苑给世子清毒呢？”
西千雪嘴角漾开一抹娇俏的笑，望着铜镜里自己愈发艳丽美貌的容颜，漫不经心道，“大哥吐血，父王自会派人去请她，走，先去给太妃请安。”
小荷随后退下一步，然后跟着西千雪的脚步，向北松堂走去。
北松堂已经很热闹了。
西奉先、花芳媛、文妆、西千樱、白沐、西千雪算是最后一个到了。
声音甜美举止乖巧的给太妃请完安，西千雪便乖乖的站在花芳媛的一侧。
“白沐公子，世子可有大碍？”西襄太妃威严的目光中又带有担心，礼貌而平缓的问着。
白沐恭敬的朝西襄太妃弯了弯腰，面带微笑，深色温润，“世子体内的毒一日不清，危害就一天不会消减。”顿了顿，又道，“还不知王爷带回来的三郡主，可在府中？”
关于王府突然多了一个三郡主，府中早已闹的沸沸扬扬，白沐又怎会不知呢？虽然当时十分惊讶，但毕竟是家事，白沐当然也不宜过问。
正问着，西千绯就已被西奉先派来的人带到了北松堂，月容与霜馨也紧跟其后。
“这不是来了吗？”花芳媛半是嘲讽半是玩味的说着。
西襄太妃不满的朝花芳媛看过去，随即目光又很快回到西千绯身上。
西千绯愣愣的站着。在苏府，她从来不去大厅，自然也从不会去给别人行礼，苏安亭自然也不会找教习姑姑来教她大家闺秀的礼仪。
月容轻轻扯了扯西千绯的衣摆，小说的说道，“郡主，行礼呀！”
行礼？西千绯脑海中划过一丝画面，华敛安曾经教过她，当时她也只是以敷衍的心态学了两下而已。
“千绯给太妃请安。”双手叠搭着别在腰间，双膝微微弯曲。声音清亮，西襄太妃竟觉得比西千雪的声音听起来顺耳多了。
月容她们也跟着行礼。
西奉先眉头一皱，怎的，她只会也西襄太妃请安？他这个王爷、一旁坐着的王妃、侧妃难道都是死人吗？
“这些日子在王府过的可好？”西襄太妃朝西千绯轻轻一笑，声音竟也温和。
“一切安好。”不知怎的，西襄太妃竟让她觉得异常温和。在这个处处阴森寒冷的王府，有了那么一点点温暖。
“母妃，”西奉先恭敬的朝西襄太妃说着，“千明的病，还等着呢。”
“也对，”西襄太妃又瞥了瞥西千绯，
“千绯去便是了。”西千绯看着西襄太妃，未等她开口自己便先说起来，那个让人暖心少年，她来这里，也的确是来救他的。
西襄太妃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西千绯跟着白沐走去北松堂。
“五年前见你，你还病着呢。”白沐对西千绯和煦一笑，灿烂如阳光。
西千绯脚步一停，有些惊讶的看着白沐，“当年娘告诉我，救我性命的人唤作白沐，不想你竟会在这里。。”
说完之后，西千绯又沉默了一会儿，“哦，不，娘已不是娘了。”
白沐脚步一顿，苏府里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略有听闻的。这个孩子，从小就让人心疼，长大后也是如此。
“姑姑那样倔强的人，定不会再留在苏府了。”白沐只是轻轻说着。
西千绯转过头，目光有些挣扎，“娘，当年很爱王爷对吗？”
王爷？“嗯，当时可是皊京的一段佳话。”
“那，言绯，言家呢？又如何？”西千绯又问，那个叫言绯的女子，那个将她生下来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生的极美。”白沐轻轻感叹着，“那是个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人。做事果断，敢爱敢恨。言家，没抄家之前，那是皊京的又一大权贵啊。”
很高的评价呢。自己的生身母亲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吗？“再大的权贵，不是都在一月之内湮灭了？”想起梁雪在苏府时说起的言家，眸子又是一冷，除了言绯，不是全部都死了吗？
白沐一怔，正准备说着什么，北苑已经到了。只好动了动唇，不再做声。
北苑——
西千明静静的睡着。房内洋溢着令人心境平和的檀香，婢女红黎在一旁安静的守着。
世子的病自打白沐公子来了之后，便一直在慢慢的缓和，不想体内的余毒却发的如此厉害，几乎要了世子的性命。
红黎看着西千明越发消瘦的脸，不由得一阵心疼。手缓缓的伸过去，想在西千明的脸庞上抚摸，听到门外的声音后，红黎又果断的两手缩了回来。
“白沐公子。”红黎礼貌的屈膝行礼，目光却疑惑的投向白沐身后的西千绯。
王府三郡主她是知道的，但西千绯却从不出楼月居，红黎自然也不会认得。
不过聪明如她，略微一猜便已明了，“奴婢见过三郡主。”
西千绯点点头，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让她不用行礼。若她明白自己意思，起来便好，若不明白，那就一直行礼吧。
红黎当然会意，也缓缓起来。退后两步，把空间留给白沐。
“去将我方才准备好的端上来。”白沐仔细的观察着西千明的病情，低着头对红黎说。
红黎早已将东西放在了房内，只差白沐这一声吩咐。
白沐看着西千绯，红黎也看着她。
拿起桌上的匕首，朝自己手心毫不犹豫的割了下去。血珠子慢慢沁出来，嘀嗒嘀嗒的落在白瓷碗里。
“不需要包扎吗？伤口发炎，留疤就不好了。”看着准备转身就走的西千绯，白沐堵在心口的话竟说出了口。
“小伤而已，不碍事。”西千绯头也没回，就这么背对着白沐，然后淡漠的走出去。
奔至楼月居，西千绯觉得一阵沉闷，烦躁不已，心境也不似往常一般平静。
随手抄起断落在一旁的树枝，身姿摇曳便练起剑来。
她来西凉王府已经数十日之久了，还是等不到华敛安的任何消息。难道师父不来西阳了，不，师父说到做到，从不会失言于她。
越练心越乱，越练心越烦。扔掉手里的树枝，索性趁着月容不注意，跃上屋顶。站在屋顶上，可以一眼看尽王府的构造。西千绯冷冷的看着，然后几个闪落，就跳出了王府。有了轻功就是方便，自己不会轻功时，想出去，只有钻狗洞。西千绯这样想着，身影落到了王府外面的集市中。
集市上人来人往，自然热闹非常。
买糖葫芦的、发糕的、烧饼的、胭脂的、小玩意的、都分别在西千绯的身旁穿梭，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不同的神情，或高兴、或愤怒、或欣喜、或愁苦。
可是，西千绯脸上淡漠的神情，却与他们极不相适应。他们虽为生活而忙碌，但却充实温馨。而西千绯，却是空荡荡的，无事可做，来到王府后除了看书，就是练武，实在烦闷。
本来，若是华敛安在的话，她可以每天泡一壶好茶，然后在烟雾袅袅的清香中，听着华敛安给她讲述的各种趣事。那些日子，都是极为充实的。
可是，西奉先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西千绯对西奉先的反感，无形中又加重了几分。
西千绯停了下来。呆愣的看着眼前——茶楼
茶楼？那天那个黑衣人说的茶楼，不是杀人的吗？可眼前的茶楼，到处洋溢着茶香、酒香，还有悦耳动听的歌声。
西千绯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里面装饰很有格调，大方，看来楼主一定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人。
看来看去，这里氛围舒适，坐落位置很好，靠着湖边，环境也美，西千绯怎么也不会把此处想象成杀人的组织。
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西千绯静静的品着送上来的茶。比王府里的茶喝着顺口多了，手艺都十分纯正。
窗外的湖水波光粼粼，湖面上还飘荡着几艘船舫。看起来竟别有风味。
一阵阴风吹过，西千绯的颈间一凉，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竟是一名美艳的女子紧紧的看着她。
她并不认得眼前的女子，西千绯有些发怵。
“我是凰萩。”美艳的女子开口，目光仍旧死死的盯着她。
凰萩？西千绯脑子轰的一声响，那天她与华敛安去俪香楼时，华敛安不是指名点姓的要找她吗？
“姑娘找我可有事？”西千绯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她与华敛安肯定是相识的。
“华敛安是你什么人？”凰萩很直白，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
西千绯眉头微皱，觉得十分好笑，反问，“这与姑娘有何关联？”
凰萩眉宇见的怒气腾的上扬，眼里杀气腾腾，“他与你到底有何关系？”
西千绯轻笑着，有些嘲弄的看着凰萩，“他是凰萩姑娘你，深爱的人儿，是吗？”
一语道破关键，凰萩的眸子迅速变化着，杀气更重了，纤细的手指轻动，一根银针飞快的便西千绯射去，直击面门。
轻巧的接住银针，细细的把玩着。“姑娘这是恼怒了吗？”西千绯忍不住打趣道。
“是我深爱的人，又如何？”凰萩突然笑了“华敛安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突然又狠厉起来，“不然，你休想活着走出这茶楼！”
“笑话，”西千绯不羁的说着，眉宇间带着清傲，“莫非这茶楼是你开的不成！”
“你！”凰萩“腾”的站起来，怒不可遏。愤怒已经冲昏了凰萩的头脑，这个跟着华敛安的丫头，不想竟然如此不好相与！
凰萩身后徒然出现了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压制着她。
“你忘了楼主的话吗？”沉稳的声音压低，责问也开始克制。
“忘了又如何！”凰萩美目微红，对上连飒的目光。
“别胡闹了！”连飒的声音再次压低，瞥了瞥一旁的西千绯，“何必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凰萩震开肩上的手，“你若看不惯，可以自行离开！”
连飒对凰萩无可奈何，又不能在茶楼动武，只好在一旁站着。
西千绯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紧紧的盯着连飒，在南城时，自己差点被人刺死，也是这个声音出现，救了她。
而眼前的一幕与南城时如出一辙。难道，凰萩就是在南城要杀自己的人？在南城杀自己的人，也是个女的！
“你就是在南城要杀我的黑衣人！”西千绯徘徊在心里的话冲出口，朝着凰萩说道，“你为何要杀我！”
凰萩与连飒皆是一愣，凰萩冷冷的笑着，异样美丽，“是又怎样？你倒是聪明，如何认出来的？”
“你们真把我当聋子了？”西千绯死死的看着凰萩想从凰萩的脸上捕捉一丝任何有用的信息。“眼前这一幕与南城时如出一辙！你为何要杀我！”
连飒一惊，再次打量眼前目光锐利的西千绯，他的确不曾将她放在心上，一直认为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不想却如此聪慧，仅靠着声音就能推测出来，当真了不起。
“为何要杀你？”凰萩冷笑着反问，“因为你跟错了人！”
跟错了人？难道是指师父？师父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凰萩！”连飒怒喝，“你难道真的以为楼主不会杀了你吗！”如果连飒再不拦住，凰萩杀心已起，更何况西千绯身在茶楼，若凰萩真的一时冲动杀了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就不信，多年的情分竟比不上这个丫头！杀了她又如何！”凰萩双眸委屈的红了起来，泪水挂在眼眶里，将坠未坠，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西千绯听得一头雾水，楼主？那个黑衣人口中的楼主，又再度出现在了西千绯的耳边。这个丫头？是指自己吗？那华敛安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别闹了！”连飒眉头紧皱，正准备说着什么，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上来，附耳几句，连飒面色顿时变得凝重。
“快走！出事了！”凰萩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严重。连飒一向沉稳，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只好随着连飒一起离开，走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两眼西千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