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直勾勾地看着我,皮肉外翻的脸上,那两只细小的眼睛却特别的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里面透漏着一种阴光。
这种目光让我不敢跟他对视,加上上次的行凶事件,我一下子就弹开了,连忙去追刚才那位老爷爷,看看能不能再帮我调换一下。
我知道我实在不应该再麻烦人家,可是跟这家伙在一起,我就不光是****的事了,说不定把小命都交代在这儿。我还这么的年轻鲜嫩,就算被死也要死在外面,怎么能傻了吧唧地在这儿跪。
但是放眼望去,走廊里除了神经病就是精神病,早已经不见了老人的身影。我不甘心,决定去找找,也好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四处看看,为日后的逃跑做准备。
从楼廊上的窗户往外望去,从高度可以看出这里是三楼,外面是一个清幽的花园,花园的周围是一圈树林,树木的种植密度非常大,如果是夏天,一眼望去这片树林肯定是葱郁一片。
大概是但凡医院都要保持肃静的原因,这片树林的存在很有利于我以后的逃跑。
不过医院可能也是怕有病人发疯跑掉藏在树林里,特意在树林外围筑上了一圈高大的围栏。所以病人的活动范围只有外面那个花园而已,树林是绝对的禁区。
走廊一侧是钢化窗户,一侧是病房。我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岔道,岔道的左边是又是一条长廊,右边是卫生间。我往左边走去,就看到有一个门的门牌号标注着楼层管理员办公室。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进去,因为我不知道那位老人在不在里面,就算在,当着管理员的面,也实在无法帮我说什么,说不定我还会被管理员认定是犯病了,要扎上一针。
那种针里的药物都是强烈的精神镇定剂,我知道用多了这种药头脑会慢慢变得迟钝,甚至有可能变成傻子。而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头脑的清醒,只有这样,我才能逃出去,所以我要尽可能老实点,避免扎针。
再往前走就是楼梯口,但是有铁拉门,显然是不让病人随意上下楼。拉门的上方还挂着“特别重病区”的牌子。
这样看来,我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一层楼而已,而楼下那个花园肯定是为轻度区的病人准备的,我显然是无福享受了。
我简直欲哭无泪,心说老爷爷呀老爷爷,你说你既然帮我,就把我弄到个好一点的区域嘛,为什么要给我“加重病情”,弄到这里来呢?还是非常的病重,我现在就是插翅也难飞啦。
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惊喜,反而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加困难。我叹了一口气,想到那个破面男,就实在不想回我自己的病房,干脆坐在走廊窗台上面发呆望天。
这是凌莫的习惯动作,从相处的这些时日以来,除了调查,我从没看过他有什么额外的举动,比如自己的兴打打篮球,看看电影,谈谈恋爱什么的,甚至连院内课程的书本都从来不碰,我看他期末挂几科,真好奇他上大学是为了什么。
可能睡觉和发呆就是他的兴趣爱好也说不定,他真的应该有个外号叫觉主,遇到他以前我一致认为这个称号应该自己享有,不过现在看来应该让贤了。凌莫那真是上课睡,下课睡,我还看过在实验课上,他抱着化验瓶睡着的时候。
我之所以想到凌莫,是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其实我也知道凌莫这个人是完全不用人家担心,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那天晚上他夜探档案室成功没有,有没有和潜在的那个人碰面。
而且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去,他会不会找我呢?他肯定不知道我竟然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我就这么坐到晚上,在专门的食堂吃过饭,我们这些“精神病”就必须回自己的病房去了。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我不知道那次他为什么要袭击我,如果是单纯的犯病,没有目的捅人,而我正好很倒霉地赶上是那个被通的人还好说,如果他是有目的的就是冲我来,那我跟他共处一室早晚要被这家伙做掉。
这么危险的人物连重病区都不应该呆,根本应该去隔离区嘛。我想了想,除非……除非呆在这层的都是出意外也没关系的人。
也就是说在这层的都是没有依靠的病人,比如社会上的流浪汉,失踪人员,或者被家里抛弃的人,就算把他们出现意外,院方也不用对他们负任何的责任。
原来那个牌子上写的特殊二字,不是指病情特别重,而是指这层人的特殊身份。
我看着床头上挂的呼叫器,寻思它真的有利用的价值吗?如果这里的人真的出现危险而按下这个按钮,那些医生护士会来吗?
不过这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摇摇头,处在现在这种境界,更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才是。
看着破面男,我就想起,上次我被袭击的地点是M市火车站附近,那时候警察说这家伙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既然是逃出来,那他肯定没钱买火车票四处乱窜。所以,他是从本市的医院逃出来的,他被抓回去自然要再关起来,而我现在见到了他,所以,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M市。
我就算心态再好,到了这种地步心情也低到了谷底,我******不光进了精神病院,还被送到了外省的精神病院,送我的人明显将我被找到和救出来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真是谨慎到一定境界。
不过这人肯定不知道破面男的存在,不然他就不该把我禁足,按照他想逼疯我的思路,就应该把我送到破面男的面前,那效果绝对比禁足强。
我端端不安地坐在床上,随时保持着警戒意识,这屋子里一共有六个人,破面男的床位距离我还比较远,这给了我一点安慰。只要那坡面男敢有一点靠近我的意识,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按响警报器,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理我,我都不想放弃这个希望。
那破面男倒是没过我这里来,就是用那双泛着阴光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对,就那样一直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出个洞来似的。
我寻思你看我干什么,爱上我了吗?不过人家看上别人都是目光灼灼,你是目光阴阴啊。
我干脆转过头不去理他,我可不想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
夜越来越深,不知不觉我就歪在那里睡过去了。
可能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醒了,天还没亮,我迷迷糊糊地就想躺下来继续睡,一抬头却一下子看到了一张毁容的脸——
是那个破面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