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班,申景河不想回父母家吃饭,先回自己的住处。家里落地窗窗帘是拉开的,可以看到窗外的水池和水池边的玉兰花开了。电视机旁边的蝴蝶兰应该是刚摆上的,米白色的沙发上放了两本汽车杂志和一本时装杂志,看来保姆已经过来了。听说妈妈经过几轮面试帮他找了学历、手艺、沟通能力和英语都达到过级水平的保姆。他想这是老妈哄小孩儿的把戏吧,这种能力的人怎么会来做保姆?难道长得不能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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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河没有细想,懒散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申景河从小就知道长大了要继承爷爷的公司,人说“富不过三代”,他这个“富三代”多少有点危机意识。小学因为成绩优异连跳两级,从初中起就在公司打零工,高中已经学会了如何跟供应商谈下一年的采购计划。大学拿到了金融和物流双学士学位,留美又拿到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不到24岁就是公司品牌营销部的营销总监。申景河知道自己并不是天赋很高,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父母很开明,一般都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包括工作选择和爱情,不像偶像剧里的富二代要肩负商业联姻的命运。他不是不想谈恋爱,读高中和大学都有暗恋的女生。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还没开始就默默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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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丽听到客厅有声音,知道主人回来了,虽然有点小紧张,不过还是不慌不乱的切好水果,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为了显得干净朴素,她把头发都卷起来。凭她几年来的生意经验,第一印象很重要,占印象分的60%。然后特地在范思哲的衬衫外面系了一条9.9元的淡蓝色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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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不由得想起刻薄老妈的追魂夺命CALL。唯丽学的是国际贸易专业,在老家企业里却只能做会计。说是做会计,其实每个月只要在月底点一下“结账”键就可以了。几年下来,唯丽感觉自己学的东西全还给老师了,英语也不利索了。除了摁了6年那个“结账”键,什么都没学会。更要命的是老妈整天说:“都28了,王局的儿子也升科长了,你们该结婚了。”4年前,唯丽从妈妈所在的老家企业里跳出来,拿着自己几年的血汗钱决定来到这个城市打拼。唯丽在外贸公司打了两年工,积累了一点经验。自己注册了个外贸公司,原来做生意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容易,从老板沦为保姆真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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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丽轻轻的将水果放到申景河的茶几上,透明的茶几上印着齐白石的牡丹图,简单的橙子和草莓果盘显得清爽怡人。申景河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水味。说不上来什么味道,他的嗅觉很灵敏,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唯丽。唯丽礼貌的自我介绍:“申先生,我叫唯丽。我的工作是负责您工作日的早餐和晚餐,周末的一日三餐。我的工作时间是早上7点到晚上9点,您用过晚饭后,我打扫好卫生就下班。晚上您想吃牛排还是意大利面?”唯丽知道申景河是刚从美国回来,可能会想吃西餐。申景河愣了一下,唯丽虽然把头发都盘起来了,但可以仍然看得出来明显的烫染痕迹,整体看来清丽可人,又有隐约散发着妩媚。可能是个新婚的少妇吧,景河想,然后回答说:“牛排吧,加一个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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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申景河谈吐随和,唯丽一下子就释然了,果然是留学回来的,主人还算比较好相处。唯丽很快做好了晚餐端给景河,景河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也不多说什么,把盘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唯丽心想:能如此踏实吃饭的人,性格也不会差吧。唯丽收拾好了卫生,景河刚好接完一个电话。唯丽向景河告辞:“申先生,您好。我准备下班了,明天早上我会准时过来给您准备早餐。”景河对于这个保姆的谈吐和素质都有点出乎意料,回答说:“你叫我Chris吧。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唯丽?唯利是图的唯利吗?”唯丽看景河的表情,看他表面上是开玩笑的表情,可细长的眼睛里有点挑衅的意思。在老家企业里虽然什么专业技能都没有学会,但学会了察言观色。她知道每个人对陌生人都会有一丝防御,天性使然也很正常。她这份工作是上家公司的老板娘介绍的,不仅工资是同行的差不多两倍,而且周一至周五的空闲时间她还可以兼职去卖保险。跟这个“顶头上司”的关系成了这份工作的关键成功因素,而这种海归既有着隐藏的骄傲又有着看似“人性化”的尊重。唯丽既不想让景河的骄傲受挫,又不想在第一回合就明显居于下风。唯丽笑着说:“读音是一样的,不过是图比唯利更好听。”景河没想到的回答,又是一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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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丽刚走出门口,门还没关上。唯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同居密友雅然打来的。雅然从来不好好打招呼就开吼“姓唯的,你还活着呀!怎么不接电话?我姨妈答应帮你买保险了,你赶紧回来接待一下老太太。”景河听到门外一阵小跑声,嘟了一句:“这里是地狱吗?这么急!”,窗外一连几个闪电,景河来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看到窗外马路上的唯丽将围裙扔到电动车篮子里,一溜烟的消失在夜幕里。这种天气的暴雨说来就来,景河看了看钟,电话响了。不用想,肯定是申老太的电话。申老太:“儿子,今天晚上吃饱了吗?保姆还满意吗,我朋友介绍的,如果你不满意就告诉我。”景河又看了看钟,还不到8点:“妈,我这么大了还问三岁小孩的问题。不过保姆可以提前下班吗?”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雷声一阵一阵的。申老太:“哦,这个哦。是我跟她说的,你吃过晚饭她就可以早点走,免得吵你休息。”景河摆了摆手,看着茶几上没动几块的果盘说:“晚饭后不是要吃点水果更好吗?”
柯老太:“你不是不喜欢吃水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