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景河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唯丽夸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汉,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儿。虽然他从电话内容里听不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唯丽的语气看来,这位师兄肯定是遇到麻烦了。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师兄的时候,刚刚在电话里听到唯丽要离职,申景河首先想到的是,唯丽离了职会去哪里。等唯丽打完电话出来,她没理在门边偷听的申景河,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半罐啤酒喝光了。申景河跟在后面,坐了下来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师兄跟雅然怎么了?”唯丽说:“我现在很乱,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晚点我弄清楚情况了,征得雅然的同意才能跟你说。还有啤酒吗?”申景河其实有点困了,但为了陪唯丽也不觉得多想睡,只是心疼唯丽这么费神又熬夜:“别喝那么多酒了,喝酒又熬夜的,你年纪不小了。我泡杯牛奶给你,早点睡吧!”唯丽看得出来申景河是真的心疼她,点了点头,收拾了桌上的零食和啤酒罐。申景河泡好牛奶,还亲自喝了一口试了温度才端给唯丽。唯丽捧着暖暖的牛奶,心里安静了些。申景河说:“你很懂爱情吗?你自己到现在还单着,还好像头头是道地教训别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爱情也要靠争取的。为什么你自己在爱情面前总是退让和回避?难道我的爱不值得你争取吗?你为了得到冯瑞齐的关注,连头像都换了,为什么对我却总是若即若离?为什么不肯花心思在我身上?”唯丽放下牛奶,突然抱住申景河,有点像梦呓般地说:“就是因为你的爱太美好,跟梦一样,我才不愿意花心思去破坏这个梦。这个梦跟占有无关,跟能不能留在你的世界无关。”
申景河感受着唯丽的呼吸声,他终于明白唯丽的爱情观只是在圆自己的一个梦,她不偏执不强求,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介于友谊和占有之间的。这种感情是爱,但又不能被简单地定义为爱情。爱情这个词在当今这个年代已经变成一个消费品或是一个广告词,到底还有多少人相信爱情?与其花时间在这个不敢相信的概念上,莫不如回馈心灵一个梦想。申景河庆幸自己成为了这个姓唯的女人的梦想中的男主人公,她唯美、淡然,她用食物和料理唤起舌尖上沉睡的味觉,她用花花草草安慰自己在都市中漂荡的灵魂。申景河也在蓦然回首间发现自己爱的女人类型从来没有变过,以前的宋澜和现在的唯丽是那么的像。宋澜的琴声明朗着他的世界,唯丽的笑容也在照亮着他的世界。唯丽的这个拥抱像过了一个世纪,让两颗心似乎看尽了沧海桑田仍在一起跳动。申景河看到窗上似乎沾了一点雪花,他高兴得叫了起来:“唯丽,下雪了。”然后申景河把长沙发推到窗边,又抱出来一张大被子,外面小花园暗暗的灯光已经被白茫茫的一片雪打得愈发微弱,申景河说:“为了让你的梦更美一点,我们一起看雪吧。”说着把唯丽跟自己一起卷进被子里,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然后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像在C市里的花架下看星星那晚一样,他们又梦到在白茫茫地雪地里跑来跑去,只是这一次他们梦到了很多孩子一起堆雪人。
在这个雪夜里,有的人幸福地做着一场春花雪月的梦,无论是否美梦成真,梦里花开花落;有的人在追忆似水年华里那个小女孩听着他的武侠故事长大,那个女孩似否还记得当年故事里的爱恨情仇;有的人在自己的林花榭的雪堆里埋下两瓶梅花酒,待佳人来赏;如果前三个画面里或多或少都跟唯丽有关的话,第四个画面当然也跟唯丽有关。当雅然看到验孕纸上两条红线显示的阳性结果,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了,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唯丽回来。雅然一直就经期不准,这次身体不适加上经期推迟了快两个月了。她为了逃避这个问题,一直用经期不准安慰自己。今天她终于忍不住去药店回了验孕棒回来,该来的终究来了。那天晚上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跟柯连易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柯连易一口否认了。她也就当没事发生过,当时柯连易在草莓盆里撒下的桔子核,居然有一棵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发出芽来了,这种不祥的预感一直笼罩着雅然。雅然不是没想过正面回应柯连易的感情,但是想到还不知道冯进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雅然做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为了能跟冯进泽结婚,雅然差点跟老妈断绝来往。等到快要结婚的时候,这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雅然怎么甘心就放弃这段感情?熬了几年准备放弃时,又收到他的邮件,叫她再等两年。雅然善于等待,等待本身并不可怕,无非就是一天又一天的过日子,等或不等,日子都是要过的。可怕的是等待的原因,他到底为什么要她等待?
看着验孕棒上的结果,雅然不禁冷笑起来:“命运真是件可笑的事情,早知要这样安排,为什么不干脆早点来临。等得这么辛苦,结果却是这么可笑!”雅然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却对生命是无比珍惜的。从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时,她就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既然命运的安排是这么可笑,那就把玩笑再开大点儿。能陪她一起开这个玩笑的人,只有唯丽了。
唯丽回到家已经快中午了,她帮申景河做好午饭,又打包带了一份给雅然。雅然没什么味口,但还是坚持吃了一小碗。唯丽看着脸色不好的雅然,心疼地说:“雅然,你不舒服要多吃点。”雅然不满地说:“去哪儿了?你室友病了,你彻夜不归,再不回来就要等着帮我收尸了。”唯丽用手挡住雅然的嘴说:“你现在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乱说话!”雅然也很敏感:“为什么?我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你是不是知道了?”唯丽正在想要怎么跟雅然说,听到雅然这样问,她反而不慌了:“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雅然说:“你有多少钱?”唯丽说:“外贸公司办公室租金和员工工资花掉一些,还有十万多点吧!”雅然说:“我一直想要个孩子,想成一个家,但我不想因为孩子而成家。不管怎么样,先离开Venassu。我工作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先换个地方住,安静的把孩子生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