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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心难安

高二到高三分班的时候,班里并没有统计联系方式。

当时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同学之间可以经常见面,从来没有想过毕业后怎么样。

现在总算是吃到了联系不上的苦果,与南露露是这样,与她也是这样。

高二班长就是高三班长王杰,他是班长,应该会有所有同学联系方式吧?我心中再度升起了希望,就好像一抹曙光,将我的前路照亮。

王杰经常换手机号,给他打电话,却得知已经停机,应该是又换了手机号吧!我打开QQ,他的头像却是灰色的,没有在线。

也是,经历十二年苦读生活,好不容易解放了,谁还会在七八点钟起床呢,大部分应该都是会睡到上午十点甚至中午十二点的吧!

睡觉睡到自然醒,是我们每个人所期待的。

如果不是我为了政审和军检的事情着急,现在也会是躺在床上睡大觉呢。我现在,无心睡觉,也不能睡觉。

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即便不去政审,直接去军检,到地方也要到下午三四点,找到军检的医院说不定人家直接下班了,还怎么去军检?

姐姐是很关心我的问题的,早早的就起来了,问我,确定怎么办了吗?

我摇头,想着这纠结的让人发狂的事情,一跺脚,我不上军校了,不去了,不政审也不去军检了。

姐姐说,你可得想好了,这可是关乎你一生的事情,你以后可能会后悔的。咱爸爸呢?你和咱爸爸商量一下再决定吧!

我说,不用商量了,我这就给咱爸妈说一声去,让他们不用担心了。

爸爸正坐在紧靠窗子的桌子旁,手中拿着一支圆珠笔,轻轻的敲打着放在面前的一张画满了的作业本,抬着头望着窗外。

这是爸爸在思考问题,一定是为了我的事情纠结吧!走近一看,作业本上写着,远晨、政审、军检、怎么办、要怎么做,等等。

爸爸是喜欢将思考的事情记载纸上的,他说,这样才不会遗漏,不然很容易忽略很重要的事情。今天,他是为了我的事情如此。

我说,爸爸,我不准备报考军校了。

爸爸说,怎么不报考了?是不是因为政审和军检的事情?这个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我点头,是因为政审和军检的事情,但不全是,我想了一下,报考一个可以转国防生的学校也是一样的。

爸爸说,既然你想好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这几天,好好地想一下,选什么专业好,报什么志愿好。

其实,我有些不甘心的,从几个月前,我下定决心学习的时候,就将目标定为军校,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全都是为了如今的填报志愿。如今这一切,却变成了虚幻的泡泡,在我的触碰下,砰的一声炸响,将我炸了一个手足无措。

接下来,政审、军检等等希望中陷入绝望的事情一起发生,对我的冲击,如同浪潮冲击心房,一波力量大过一波,终于,我承受不住了,一下子爆发了。

妈妈与爷爷知道我的决定后,无条件的支持我,看着他们的笑容,我低下了头,心中满是愧疚,如果前几天我不是只知道玩,能够早些知道报考军校的步骤,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我无法埋怨别人,只能埋怨自己,错错错,都是自己的错。

当天晚上,魔鬼又出现了,他疯狂的大笑着,似乎变成了蔡哲,开始对我的嘲讽,杨远晨,你不是不需要和我做交易吗?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不仅连解放军理工大学上不成了,就连一般的军校你都去不成。

我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你心里不甘心对吗?你还想上军校是吗?魔鬼大声的说着,又大笑起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爽快啊!

我无动于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是的,他说得对,我不甘心,又能怎样?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杨远晨,你是不是在想,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就没有办法了,来吧,来与我做交易,我告诉你一个办法,政审、军检都不是问题,魔鬼停止大笑,露出一抹邪异的微笑,向我挥舞着双手,朦胧黑雾将我们所笼罩。

黑雾中,我们看不到彼此,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让人惊恐地声音。

来吧,来与我做交易吧,你只需要献上你那微不足道的灵魂。

声音飘渺,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我的耳畔回荡,似乎成为了古寺钟声,绕梁不绝,敲打着我的心。

我终于崩溃了,蹲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着,我是不甘心,可是你能有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黑雾重重,散开了一条通道,魔鬼脚下踏着黑雾,如同伟岸的神明,向我缓缓而来,他俯视着我,声音威严的道,杨远晨,来吧,与我做交易吧,献上你那微不足道的灵魂。

魔鬼的声音从来都是邪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此时一下子威严起来,让我很不适应,差点着了他的道,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高考时,你可以让我作弊,但是我不相信面对如今的事情你还有办法,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有什么本事,我还是知道的。

哈哈,我的本事你从来都不懂,只要你能献上自己微不足道的灵魂,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金钱、权利、美人都可以给你,魔鬼一下子又变的邪异起来,整个人再度被黑雾笼罩,神秘而又诡异。

似乎,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什么他做不成的事情。

那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如果真的是好办法,我可以献上自己的灵魂,即便在炼狱的深渊沉沦,承受着灼魂的痛苦,我也不后悔,我咬牙说道。

魔鬼说过,我是懦夫,如今我愿意疯狂一次,不就是痛苦吗?若家人欣慰,我一人痛苦又如何?不过是咬牙承受。

好,很好,如果你早有这种魄力,现在分数绝对能够报考解放军理工大学,魔鬼点头,周身黑雾汹涌。

少废话,什么办法快说,我皱着眉头,脸庞近乎扭曲。

好,好,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灵魂的,魔鬼大笑着拍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社会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只要你有钱,别说是政审和军检时间过了,就算你不参加,一样能够报考军校。

这怎么可能?我不敢置信。

别这幅表情,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魔鬼不屑的一笑。

这应该会需要很多钱吧?我知道,很多事情是有钱就可以做到的,但是如今这种事情,用到的钱肯定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不用多,几万块钱事情就办的妥妥的,魔鬼风轻云淡的说着,似乎几万块钱只是一个数字,似乎所有的钱都是风吹来的。

这是一个拼爹的年代,如果我爹是土豪,我肯定早就用钱去解决问题了,还会纠结到现在吗?问题是,我爸一年的工资除去花费,能剩下一万块钱就不错了。如果需要几万块钱,我得花费家里多少年的积蓄?

家是农村的,如果是种地,一亩地的水稻或者小麦,收成好的时候也不过一两千块钱,很多时候粮食能卖上一千块钱就很好了。

几万块钱,这得是种地多少年,或者说种多少亩地才可以得到的?

谈到钱的问题上,我就无法淡定了。

我想,如果我真的要让爸妈去送礼,送那么多钱,他们可能会犹豫,但最后可能即便借钱也会去做的吧!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愿意付出所有。

如果几千块钱,我或许会昧着心,去央求家人,但是这么多钱,如果我去做了,我心难安,绝对会永久的沉浸在痛苦之中。

我可以承受痛苦,但不想因为亲情,因为在家人的付出中,而承受心灵的煎熬。

想到烈日炎炎的日子,父母满脸疲惫的弓着身子在田地里插秧,或者父母为了给地里浇水,彻夜不眠的等在一望无际黑暗笼罩的田地里,心中就是没来由的疼痛,没来由的酸楚。

我花的钱,都是父母的血汗钱,若是我再花他们数万元,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己私欲,我将无法原谅自己。

魔鬼看出我的痛苦,看出我的犹豫,声音变得正义禀然,杨远晨,你应该这样想,你成为了光荣的军人,他们脸上也有光,你以后工作了,也可以用自己的工资去补偿他们,如今这只是一个付出的过程,也是一个投资的过程,投资就会有巨大的收获。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付出怎么可能得到?你要有魄力,有魄力的人才可以成大事。

魔鬼说着,用尽可能的语言,淡化我心中的愧疚,淡化我心头的痛楚。

先不说行贿是犯法的,就是花那么多钱,我良心难安,良心难安,你懂吗?我疯狂的撕扯着头发,摇晃着脑袋,大声的吼着。

行贿?社会上那么多人行贿,不差你一个,至于良心难安,这个完全没有必要,你可以自己去努力,让他们欣慰,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你也可以在今后补偿他们,没有什么良心安不安的,只是你走不出心这一关而已,魔鬼说着,似乎心只是一个胡同,走着走着就能走出去。

对我来说,心就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我在其中漫无目的的冲撞,跌跌撞撞中变得头破血流。

是的,我走不出心这一关,它痛啊,我皱着眉头,双手捂在胸膛上,脸庞愈发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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