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露清亮的眸子含着怨,含着委屈,眸光久久地停留在他俊美的脸上,许久,才慢慢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原谅他,一次次地背叛,一次次地伤害,她好象原谅过,期待过,努力过,可是还是那么徒劳。
她没信心了,她真的失望了,可是今晚她还在河边许了那个心愿……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潜意中仍然希望他能对自己真心真意?
可是,他不是她,心在他身上,想她原谅,只有他用自己的实际行为好好履行诺言。
一切只是看他,她又怎么能知道如何来原谅,说不出,她不知如何说。
冷萧然放了她,他知道在她不情愿的时候,若逼她只能让她更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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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露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时,白鼠也偷偷地溜回到了王府,洛露很高兴,见它想纵上床,举手阻止道:“瞧你身上全是泥,不准上来!”
白鼠撇了一下唇,心下腹诽:切,小巫婆,竟然嫌我脏。
燕儿跑开取了温水,让白鼠泡在水盆里,擦了皂荚,把他也洗得清清爽爽。
干净了,白鼠就毫不客气地偎到洛露怀里,兴许很累,他紧紧地贴着她,没一会儿就睡了去。
而洛露睁着眼却一时睡不着,脑子里老跳出那个白衣公子的身影,翻来覆去,她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回想他的言行举止,她断定他根本不是什么喜欢男人,而是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只是他为什么就能猜出自己的心思?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棂洒进了房间,睡在外室的燕儿与珠珠早已发出了时轻时重的呼噜,看来她们也着实累了,找她找得累,还担惊受怕了这么多个时辰。
洛露侧了个身,面朝床外,目光随意地瞟着那随窗缝透进的风轻拂起的绿色纱幔……
后窗,一条纱幔扎在一起,有别于其他纱幔的轻飘慢舞,洛露睁大了眼……只是一秒,她全身毛孔惊恐地直立,只见窗边一条碗口般粗大的绿蛇紧紧地缠在纱幔上,身子蜿蜒扭动,见洛露朝它张望,三角蛇头突然朝她一晃,长长的红信子溜出:“滋滋……”
一股淡淡的绿烟迅速朝她喷射过来。
“啊……”洛露扯起被子紧张地包住了头。
偎在她怀里的白鼠倏地睁开眼,觉着她全身在颤动,便疑惑地钻出被窝,飞身入地,锐利的双眸逡巡着四周……夜风清凉,月光如华,绿色的纱幔轻轻拂动,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床上的红色锦被不停地抖动,如海浪起伏,躲在被窝中的洛露仍在瑟瑟发抖,白鼠纵上床,钻进被窝,温柔地舔着她的脸:“吱吱……怎么了?”
“Jerry,有……有蛇。”洛露颤声道,破庙群蛇围攻的可怕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她紧紧地抱住白鼠,“Jerry,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心中的阴霾仿佛被狂风掀起了片片乌云,瞬间让她的身心置于阴云密布之中,恐惧,担忧齐齐袭上心头。
“吱吱……”白鼠用前腿抚着她的手,意在安慰,“没有啊,你别这么害怕。”
白鼠舒缓绵柔的叫声让洛露急跳的心有了一丝平复,刚才它已出去了,难道它没看见?若是见了,它肯定还会保护自己去狠狠地咬那条蛇。
这样一想,她悄悄地探出头,眸光瞟向那纱幔……怪事,那条绿蛇不见了,她眨动着晶亮的眸子,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燕……”刚想喊人,却想着她们那么疲惫,遂掀开被子,下床执了一盏油灯四处查看,而白鼠趴在床沿,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推推后窗,除了留了一条通风的缝隙并没有什么其他破损的地方,再摸摸那条纱幔,也没什么特别,洛露挠挠头皮,看来真的是自己眼花了,朦胧中把这条绿幔当成了一条蛇,把它轻柔飘飞的样子当成了一股绿烟。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洛露重新躺到床上。
“小巫婆,我看你是让蛇吓得有点神经质了。”白鼠趴到她枕边,看着她两眼还睁得老大,眼底多了丝怜爱。
他起身换了个位置,轻轻舔了她一下眼睫,示意她快点睡,而自己则蹲到了床的外侧,洛露明白他想保护自己,让她有安全感,心里亦涌起了一股暖意。
一个小生物而已,却如此忠诚地呵护她!
一只手握住白鼠的一只前腿,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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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得太迟,洛露临近中午才起了床。
“姐姐,王爷上早朝前想来看你,只是在门口停了一下没有进来。”燕儿帮她漱洗,笑着告诉。
“恩。”洛露淡淡地回了声,吩咐道,“燕儿,早膳不要上了,等会直接传午膳吧。”
“你不饿吗?”
“不饿,睡得太迟,也没什么胃口。”或许昨晚受了惊吓,洛露感觉自己睡了那么久还是提不起精神,全身筋骨有点发软。
“那我让嬷嬷给你准备点精淡的食物吧。”夫人的脸色并不红润,燕儿不免关心。
“好吧。”
今天的太阳很明媚,珠珠帮她把针线框放到屋外,主仆二人便坐在外面绣花。一件“美女脸”绣品完工,洛露让珠珠找来了一些棉花,拿来几样不同颜色的锦布栽栽剪剪,一柱香时间,她就缝好了一个半米多高的布娃娃。
“夫人,真好看。”珠珠抱着漂亮的布娃娃甚是喜欢,“我以为夫人绣美女脸只是看看,没想你是拿来做布偶的。”
“喜欢是吗?”洛露微笑着问。
“喜欢!”珠珠坦城道。
“那就送你吧。”在现代,洛露买过许多的布娃娃,卧室,书房,甚至家里有一间空屋子全堆上了她收集来的大小不一,形态不一的娃娃,有的还是她自己亲手缝制的。
父母或朋友出国,她要的礼物也是娃娃,平常上街只要看着喜欢就买,记得那时曹子浩还问她。
“你想开店啊?世界各地的布娃娃全集中到你这儿来了。”
“如果哪天我找不到工作,我还真的会开店。”那时的她这么回答。
现在她看着珠珠手上的布娃娃,突然在想:如果曹子浩不当王爷,自己是否能跟他在这繁华的京城里开个“布偶坊”?
这个念想闪过脑海,她继而就自嘲地笑了:他真的舍得放弃王爷宝座吗?向来都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过着金衣玉食的他能与她去过清贫的日子,同甘共苦?她没有自信!
况且因为生他的气,他好象已不把承诺当回事了,或许离开王府又遥遥无期。
午膳果真做得很清淡,管事嬷嬷仍想着她有身孕,亦十分小心地侍候。
吃完后,管事嬷嬷让丫环们撤下剩余的饭菜,殷勤地问洛露:“洛夫人,想吃什么水果?”
一听水果,洛露立刻想到昨晚看到的水蜜桃,脸上遂浮现出欣喜的光彩:“桃子买来了?”
她还记得离锐说今天会上街买桃子。
“夫人,你想吃桃子?”嬷嬷笑问。
“是啊,昨天就想吃了。”想到那水嫩欲滴的桃子,洛露的舌尖溢出了更多的唾液,那肯定很甜。
以前自己就爱吃这种“仙桃”。
“夫人你稍等,老奴这就买去。”管事嬷嬷喜盈盈地走了,刚走到前院,就见离锐提了一篮子桃子过来。
“离侍卫,你这是给洛夫人的吗?”她问。
“是,王爷让我先捎回来,是太后娘娘那儿拿来的。”离锐托着篮子,那里面的桃子可是又大又新鲜,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夫人正想吃呢,你给我吧。”
“那辛苦嬷嬷。”离锐把篮子交给她,转身重新回皇宫,准备等王爷事忙完一起再回王府。
管事嬷嬷提着篮子高兴地往怡香苑走,快到清风阁时,见对面王妃娉婷地走了过来,那眸神淡冷得让嬷嬷垂低了头。
“见过王妃!”她施礼。
绿卉淡淡地扫了一眼篮中的水蜜桃,含着一丝不悦问道:“给洛夫人的?”
“这……”嬷嬷望望桃子,又望望王妃,按理这皇宫里拿来的东西都得先给王妃才是,可刚才离侍卫明说是王爷给洛夫人,若回答是,那王妃不是很难堪?
谁不知,现在的王妃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若她恨起洛夫人来,恐怕夫人又得受苦了。
“王妃,这是王爷从太后娘娘那赏来的,正差离侍卫送回府。”
“哦。”绿卉满意地一笑,这嬷嬷毕竟是过来人,在王府做事多年,还能见风使舵,察眼观色,明明是想送到怡香苑,却顺了她的心意。
手一挥,绿卉让后面的丫环接了桃子去,微抬高了头,眼眸闪过一丝阴冷的笑。
等王妃离开,管事嬷嬷便转身朝大门口走去,不管怎么,她得重新买几个回来。正走着,迎面遇见刚从迎宾阁出来的尹管家与洪嬷嬷。
尹管家见她行色匆匆,便问何事,管事嬷嬷把情况略说了一遍,尹管家想想这事若王爷得知桃子没给洛夫人,肯定会生气,遂马上嘱洪嬷嬷也一道去。
等到两位嬷嬷从街上买了桃子回来,在院门口刚好碰上回府的王爷。
见她们手上提着一小篮桃子,他清冷的眼眸闪了闪,转身看向离锐,好像在问:你怎么跟我说的?不是说管事嬷嬷已送给洛夫人了吗?
离锐一怔,走到嬷嬷身边问:“谁让你们买的桃子?”
俩嬷嬷急忙朝王爷跪下,管事嬷嬷紧张地说:“禀王爷,原先……原先离侍卫送来的桃子……老奴给了王妃。”
冷萧然一听,脸色瞬即发黑,冷冷地睃了她们一眼,压抑着不悦的情绪,一声不吭地走进府院。
离锐无奈地叹口气,挥手让嬷嬷们起来。
“离侍卫,还要不要给夫人?”管事嬷嬷为难地问。
“先放着,夫人要了再给。”说完,离锐疾步跟上前面的王爷。
“洛露,洛露,”冷萧然站在怡香阁门前轻轻叩着门,“你在里面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燕儿朝他福福身,轻声道:“王爷,夫人正在午睡。”
“恩。”
他走进内室,见洛露确实躺在了床上,那满头的乌发只松松地用一根绿色的丝带束住,一只手枕在脸下,长睫遮了眼睑,鼻翕微动,还真的睡着了。
清冷的眼眸在望着她的那刻流露出温润柔情,伸手,他轻轻撩去一缕站在她脸颊上的黑发,指尖小心地划过她滑腻的肌肤,停留在她的唇角。
洛露的唇嚅动了下,冷萧然急忙收回手,生怕吵醒了她,随后又拉好被子,掖掖被角。
坐在床沿,目光瞟到她梳妆台上几只鲜亮的桃子,微微蹙了蹙眉,心下道:不是说给了王妃吗?
走出内室,他问正在泡茶的燕儿:“谁给夫人桃子?”
“禀王爷,是王妃差人送过来的。”
“夫人吃了吗?”
“吃了一个后,只说累了想睡。”燕儿小心地回答。
“照顾好夫人,等她醒来,让她到清风阁与本王一起用晚膳。”
“是,王爷。”
不知怎么的,洛露直感自己的头昏沉沉,睡了一个多时辰,她还迷迷糊糊,全身无力。
“人是不是睡多了也没精神啊?”当燕儿端来水盆子让她洗把脸清醒清醒时,她眯着眼问她。
“姐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燕儿抹了抹她的额头,冰的,吁了一口气,“可能太累了。”
“也许吧。”前几天因为生着气一直没睡好,可能是疲劳期没过吧。
“夫人,王爷让你过去用晚膳。”刚刚整理好衣裙,珠珠进来说道。
“告诉他,我不想吃。”
珠珠为难地看看燕儿,燕儿走近洛露的身旁小心地说道:“夫人,去吧,若不想吃就少吃点,你睡着时王爷就来吩咐过。”
“是啊,夫人,若你不去,那王妃可能就自动过来了。”珠珠说得别有深意。
洛露想了想,还是随珠珠到了清风阁。
俩人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用膳了,冷萧然见她坐在自己身边,那心情自是愉快,桌上的菜肴很是丰富,也都是洛露爱吃的。
他摒退了下人,自己给洛露挟着菜,柔声地劝她多吃。
“今天怎么瞧着脸色不大好?”他舀了一小碗蛋羹放在她面前,“来,吃吃这个,很爽口,是鸽蛋做的。”
见洛露垂着头不动箸,他又端起碗拿起小勺,舀起蛋羹递给她唇边:“我喂你吃。”
洛露撇开了头,淡淡地说了句:“谢谢!我不想吃。”
“怎么?”冷萧然一把搂过她,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头,“哪不舒服?”
洛露扭扭身子欲挣脱他的搂抱,可无济于事。
“洛露,过了年,过了年,我带你离开王府。”他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因为这一句话,他明显看到了她眼底的晶亮。
“你骗我。”虽然他的甜言蜜语并不多,可就因为难得一次,竟然让人失望,所以洛露真的不想相信他。
“没有,”冷萧然抚着她的脸,俯首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不会骗你,过了年,我们离开。”
平静的心湖如飘落下一根羽毛,微微泛起了涟漪,洛露遮下眼睑,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眸中难以掩饰的一点喜悦。
可能她真的很容易原谅他,为什么?就因为爱而让自己学会了包容,学会了原谅?还是爱让自己失了主见与理性?
她没有多说话,只是在他的劝说下,吃下了那小碗的蛋羹。
冷萧然要留她过夜,她拒绝了,回到怡香阁的她望着那几个红艳欲滴的桃子,还是忍不住再吃下了一个。
一晚上她都睡得迷迷糊糊,早上醒来仍有点昏沉,没有多大胃口的她还是不喜欢吃米饭,只是吃水果,结果一天下来,她把王妃送过来的六个桃子全吃了。
因着她没胃口,接连两晚上,冷萧然都亲自上街给她买来了酸辣米糊,可洛露还是吃得少。
“王爷,还是让御医过来瞧瞧,老奴觉着夫人是有喜了。”这天,管事嬷嬷终于忍不住在王爷面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她认为,还没做过爹的王爷大概不知道看孕相吧。
“有喜?”果真,冷萧然一怔。
“是啊,夫人精神不振,没有食欲,倒像是怀了孩子才有的。”嬷嬷笑着说,带着一丝恭维。
她原本想着这一解释王爷会开心,没想……
冷萧然的脸黑得如炭,冷声道:“下去!”
管事嬷嬷不解,战战兢兢地迈着碎步,急急离开了清风阁。
她前脚刚走,冷萧然后脚就走出了屋,带着满腹狐疑来到了怡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