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潘喜城城门口的时候,江凌雪激动的满脸泪水,她背上还背着奄奄一息的邢龙,邢龙的鲜血已经浸染了她的衣服,一路走来吓坏了很多路人。
她不知道阵法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听到无数的暗器击打在铜箱子的外表,一天半的时间,箱子从刚开始走的还比较快,到后面几乎是一步一挪,最后她能感觉到外面的人已经无力再推动箱子,只能一点点挪动推车的轱辘,试图将箱子送出阵法,直到一阵猛烈的跌宕,车子翻倒,再无任何响动。她开始拼命拍打铜箱子内部,希望有人路过时能帮她解开外面的绳子。终于,有个农夫恰巧路过,救下了她。而她在不远处看到了邢龙,至于其他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顾不上其他,在农夫惊讶的目光中,用小小的身躯背起邢龙一步步往前走去,她不是没想过让那农夫帮忙,怎奈那人被吓的不轻,死活也不肯帮她背死人。
在城中找到最好的医馆,江凌雪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才让那么多人为了自己丧命,她痛恨自己的馊主意,她觉得自己就是怕死!
“小姐,抱歉,这人我们治不了。这...这...气都没了。”医馆的大夫惊恐的看着江凌雪说到,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么血腥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送来的人全身都被扎成了马蜂窝,怎么可能还活着。
“给我一个安静房间,止血草,所有能用的丹药,热水,还有包扎的白布,我亲自救他!若他不能活,我也不会苟活!”江凌雪抹了抹脸上的泪,坚定的起身冲着那大夫说道。
“这....可否等我问过掌柜。”那大夫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怒吼吓住。
“问麻痹问!等你问完人都死了!马上给我东西!不然我就死在你们医馆里!”江凌雪流着泪怒吼着。
吓坏的大夫赶紧让下人去准备房间,和江凌雪要的所有东西,他可不敢给医馆招惹来人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凌雪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手术最忌讳的就是紧张,手抖一分,病人就危险一分,更何况邢龙经不起任何失误。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凌雪将所有人轰出去之后就开始动手检查邢龙的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数不清,他的脉搏已经微弱的几乎没有,心脏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偶尔跳动,但起码能让江凌雪知道他还活着,只要他有一口气,她就不会放弃。
所有能用的急救措施都用上了,按压人工呼吸,此时江凌雪已顾不上太多,一心就只有救活他,她一边手下麻利的给他处理伤口,一边嘴中不停的呼唤着邢龙的名字,告诉他要坚持,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还等着他给他们收尸,他们的家人还要他去照顾。
两日后,江凌雪终于松了一口气,邢龙脱离了危险期,呼吸虽然微弱,但是可以确定有气,他活下来了。
江凌雪一屁股坐在地上,喜极而泣,再想起那些死去的镖师们,又嚎啕大哭。
屋外守了两天的掌柜听到屋内的哭声,心中不禁一急,他本想将房内的两人强行丢出去,谁知那女子竟是跪在门口以刀相逼,说自己如果不帮她一把,她就当场死在这里。医馆最忌讳出人命,这可真是为难了他,后来那女子答应说若是她救不活那男子,便带着他的尸体离开,绝不会连累医馆,可现在那女子的哭声这么凄惨,怕是男子死了。
“姑娘,姑娘。”掌柜的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去拍打房门,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的哭声持续了一刻,随即房门打开,江凌雪站在门口朝着掌柜的深深鞠了一躬,继而又冲着他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在下寒雪,今承蒙掌柜出手相帮,救下我兄长,这份人情牢记在心,日后若有吩咐,寒雪在所不辞。”江凌雪的誓言吓了掌柜一跳。
“救...救活了?”掌柜有些不敢置信,伸着脖子朝屋内望去。
那男子明明已经没气了,若是这姑娘连他都能救活,那岂不是个神医!
“兄长已无大碍,只是要在床上修养几个月,还望掌柜海涵,行个方便,过后所费丹药等,小女会全数奉上。”江凌雪说道。
“姑娘客气,如此妙手回春,老夫一生未曾见过,若姑娘不嫌弃,尽管在馆内住下,也好与老夫探讨探讨医道。”掌柜一听人确实救活了,便起了留江凌雪的心思。
江凌雪也明了掌柜的心思,便点了点头,算是允了,不外乎就是给他传授一些现代的手术知识,可以给邢龙换几个月修养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一个月后,邢龙伤势已经基本恢复,只是性子变得有些沉默,除了跟江凌雪偶尔还能说两句话之外,其他的人他压根不搭理,只是每天抱着当初那些兄弟交上来的贴身物品发呆。
这样的状况让江凌雪也毫无办法,她能医治他的身体,但是医治不了他受伤的内心,那些死去的兄弟将在他心中一辈子无法放下。
再次站在邢龙房间门口,房门未关,邢龙正坐在桌前抚摸着一条深蓝色腰带,坚毅的脸庞隐忍着痛苦,他的嘴唇紧抿成直线,眼眶微红,却始终未曾示弱的掉下一滴泪。
江凌雪心中一痛,他又这样折磨自己了,连带让她的心也痛了起来,为那些保护自己的兄弟,和这样的邢龙而痛,是她不好,天生废柴,连累了这么多人送命。
泪,一滴滴滑落,邢龙回头望着她一言不发,江凌雪微微有些窘迫,她知道他从内心是有些怨她的。
“有事吗?”邢龙淡淡的问到。
“对不起。”这样的道歉已经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遍,可是她还是想再说一次。
半响没有回答,江凌雪拽着衣角不知道所错,无论自己说多少次对不起,邢龙就是没有开口说过任何原谅的话,可见他有多么后悔自己接了她的这笔单子。
“本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忽然飘来的话让江凌雪有些愣怔,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准备离开这里了?”邢龙又问到。
江凌雪点点头,已经一个月了,悦心始终没有消息,江府的人也没有追到潘喜城来,她不知道该喜该忧,只是她现在必须做些什么,她需要大量的金钱,还需要把自己的行踪让悦心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已经耽误不起,江家就像一头饿狼,随时会扑上来要了自己的命,复仇的种子已经在心中发芽,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我打算去城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开家酒楼。”江凌雪给邢龙解释到。
“怎么不开医馆,以你的医术没有问题。”邢龙不解。
“其实,我有很多东西都不懂,我会的东西很多人是接受不了的,而且这里的医疗条件也达不到我做大型手术的要求,而丹药什么的我可不会,药材我都未必能认全。”江凌雪讪讪的解释道。
邢龙沉默了半响,抬起头道:“既然你有你的打算,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嗯,我就是来问问你,愿不愿意与我同行?”江凌雪略有些紧张的看着邢龙的脸,唯恐他开口拒绝。
“好。”邢龙爽快的答应,江凌雪愣怔之后大喜。
“那我一会就出去看铺子,一切安排好之后我们就搬走。”江凌雪赶紧说道。
邢龙未语,只是点了点头。
江凌雪开心的一个旋身,衣角微扬,随即又忽然转身问道:“嗯~我们以后可以兄妹相称吗?”
邢龙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她,江凌雪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又紧张了起来。
“也好,以后就叫我龙哥吧。”说罢,邢龙也不看江凌雪的反应,转身进了内屋。
“龙哥,谢谢你。”
丢下一句话,江凌雪转身已离开,只有轻快的步子彰显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三日后,江凌雪与邢龙拜别医馆众人,她已经在城南最繁华的卢姜街买下了一座两层的酒楼,幸好当初她将银票全部用油纸包裹放在贴身的地方以防不测,否则今天她恐怕还真就走投无路了。
站在酒楼门口,江凌雪与邢龙对视一眼,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成与败就在这里了,这座酒楼已经用掉了她身上一大半的钱,若是赔了本,那她真的要去流浪街头了。
“我们进去吧!”江凌雪淡淡开口,随即拿着钥匙打开了那扇大门,邢龙紧随而进。
开门之后,正对的就是酒楼的第一层,宽敞的大厅内什么都没有,右边靠墙一条长形格栏是收银台,左边一道木制楼梯直上二楼,楼梯下面有道门,过去就是后院,后面有几间平房可供居住。
“条件有限,暂时只能找到这里了。”江凌雪略有些尴尬的向邢龙解释道。
“挺好。”邢龙淡淡应道。
“上楼看看?”江凌雪歪头问到。
邢龙点点头,随着江凌雪一起上了楼。
二楼的格局明显要复杂很多,靠窗的一边全部是独立的小单间,站在宽敞的走廊上便能看到一楼大厅,这里很明显就是雅间所在了。
邢龙点点头,说道:“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应有尽有,不错。”
江凌雪眼光扫了一遍四周,从今天起,新的起点就要开始了,她一定要在这里站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