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小巴比还是让开了路,华叔带着方成离开。
广场上聚集起来的众人也慢慢散了去,像是向胖子之流还有自己的矿没有挖完,自然不敢再去偷懒。事实上,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这一场戏,无疑是小巴比监长针对副监长华叔做的,TK只是被当枪使了。而华叔的小老乡,那个新来的菜鸟则是受了无妄之灾。当然这些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时的方成还在昏迷之中,他被华叔带到了治疗中心。治疗馆宽敞而明亮,成排的透明玻璃斜竖着。华叔带着方成还没有进去,一道怒吼声便是从中传了出来:“这班闲得蛋疼的杂碎,一个个吃饱撑的吗,有力气和自己人窝里横,怎么不上战场?要老子说,干脆把这个狗屁治疗中心拆了,什么他吗的人道精神,这班杂碎死一个少一个。”
这暴怒的话音刚落,一个弱弱的声音又传来:“老师,这名犯人四肢折断,内脏出血,我看要用减痛剂才能手术。”
“什么,你还想给这些杂碎用减痛剂?你脑子烧坏了吧,先放那,撑过今天再做手术,撑不过今天死了拉倒。你知道要是到了真正的战场,哪里还有减痛剂,能给你一块纱布自己按着就不错了。”暴脾气的声音又传来,说出了一个强悍之极的理由。
“可是……可是……老师如果不赶紧治疗,犯人就会因内脏出血过多而死掉的。”那声弱弱的声音更急,这时虽是急切,但是音量似乎怎么也提不高。
“不是说了吗,死了拉倒,我怎么就教不会你呢?”暴脾气又急吼吼地道,完全没有一点医生的觉悟。
“可是……可是……您这么做违返了医生准则里面的第七十二条,第十三准则……”弱弱的声音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狗屁准则重要,还是说你要当一名军医重要,你要当军医就听我的,没听过古话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暴脾气说着说着还引用古典,只是那故意装成的文绉绉的声音好不怪异。
“可是,可是……”弱弱的声音不知道如何反驳。
“可是一个屁,要想救这个杂碎,自己折腾去,实践是最好的老师。”暴脾气就是暴脾气。
“可是,老师,我还没有给活人动过手术啊?”弱弱的声音更无辜。
“死人都不怕,你还怕活人,真没有出息。我告诉你,死人都是活人变的。你说大人厉害,还是小孩子厉害。当然是大人对不对,那大人也是从小孩变过来的,是不是。同理可证,死人是活人变人,你敢折腾死人,那活人更没有关系了。自己动手术去吧,老子要睡会。”暴脾气的论据观点与众不同,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翻鬼话,居然让那个小徒弟信了,频频点头。
“那,老师,我要减痛剂才能手术。”弱弱的声音又道。
听到小徒弟的这话,说了一圈又绕回来,暴脾气气得直蹦了起来,桌子上还沾着血的手术器材都给碰到地上去了。
“阿坚赶紧帮忙救人。”华叔抱着方成,急匆匆地冲进治疗馆。
被称作阿坚的便是那暴脾气,只见这阿坚是一个个头不高的瘦小老头,个子不足一米六,又瘦又矮,一脸的乱糟胡子,身子的衣服四处沾着血,要不就是被烟头烫出几个洞来。
“华爷爷。”弱弱的声音传来,却是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十五六岁模样,扎着一个小马尾,长得白白净净。身上的白大褂和自己的老师有天壤之别,洗得干干净净,这时只是叫了一声,便是低下头去。
“华爷爷个屁,你叫我老师,你又叫他爷爷,那他不是比我高一辈?”阿坚暴脾气又发作。
被小老头一吼,可怜的小徒弟更是不知所措,两只白嫩小手捏着白大褂口袋边角,内八字的小脚不停的磨擦着地面。
“好了,阿坚,别闹了,赶紧救人。”华叔眉头一皱,忍不住道。
小老头阿坚眉头一挑,他与华叔认识多年,虽是知道华叔是个老好人,但是还没有见过他对哪一个犯人如此上心。这时他收敛起神色,仔细打量起躺在病**上的犯人。
“怎么回事,下手挺黑的啊,整个左臂算是废了,其他地方的伤倒是问题不大。华哥这小家伙跟你什么关系啊,难得见你这么上心。”邋遢小老头看了看**上的方成,抬起头来看着华叔。
“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吗,这批犯人有一个是我老乡,我就把他提到二虎那里去了。”华叔道。
“那怎么回事,看这小子样子也算老实,又有你让二虎照顾,谁下的这么黑的手?”小老头又问。
“哼,小巴比指使人干的。行了,阿坚什么事,回头说,先赶紧救人。”华叔又急忙道。
“嘿,又是这个杂碎,这种成天就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狗东西,如果真让这种狗东西上了战场,第一场就得被打死的怂货。”小老头一边骂着,一边折腾起方成。
小老头虽然瘦小,但是手上却是有着一股大力,方成在其手中如同随意折腾的布娃娃。害羞的小徒弟这个时候也不再害羞,两只眼睛仔细地小老头的双头,不用他多说,便是将一件件工具准确地递到他的手上。
“老师,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是不是……”小徒弟睁着两只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师傅,话到嘴边又不敢说。
“是不是什么啊,减痛剂呢,赶紧用啊。”小老头双手极稳,但是完全不影响嘴里的大吼。
“可是,可是,老师您之前不是说……”小徒弟两只眼睛汪汪地看,这个时候被自己的师傅吓得不敢多说。
“可是,可是什么。小敏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作为军医,也是一名医生,对于处于痛苦之中的伤者,我们都要用最大的能力去挽救他们……”小老头嘴里头头是道。
被老师这么一说,小徒弟的白嫩小脸完全变得通红,一脸羞愧的模样。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还嘴,连忙跑去拿了一个减痛剂。小敏姑娘的行为虽是有些奇怪,但是手里的技术还是值得称道。
“老师,病人需要输血,血压在降低。”小敏看着仪器开口道。
“去做啊,这个还要我教?”小老头气极败坏的骂道。
“哦。”小姑娘嚅嚅地回了一声,刚刚白起的小脸又变红了,好像又有些羞愧的模样。
没过两分钟,小姑娘似乎又有了惊人发现,嘴里连道:“老师老师,病人的血液分析有些奇怪,应该是B型,但是其中好像还有点别的,在资料库里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怎么办啊?”
“哎,你怎么那么笨。既然测出来是B型,那就补B型啊。反正是失血过多,有总比没有好。”小老头头也不回的叫道。
“哦。”小姑娘讪讪的回答,原先一脸的兴奋劲也消失了。
在小老头阿坚阵阵怒吼声中,手术足足做了两个小时方才结束。两个小时里,一直跑前跑后的小敏这时终于停歇下来,一张粉嫩小脸变得潮红,尖尖的鼻尖上浸着晶莹的汗珠,看上去好不可爱。
“行了,人是没有什么问题。华哥看在你的面子上,回头我再抽空给这小子做几次骨头修补。想跟以前一样是没门了,但是拿拿轻便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小老头,刚刚做完手术,嘴里便是叨起了一根烟。若是有其他犯人看到,肯定会不屑之极,小老头嘴里的烟就是在号监里面,都没有愿意抽,档次连小红都不如。
华叔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眉头却是紧紧皱着。
“好了,华哥,别那么想不开。你和这小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你做到这里就算是仁至义尽。这小子之前受了你的恩惠,现在因为你而倒霉,不过是一因一果罢了,你别太自责了,再说一大老爷们受这点伤算个屁.”小老头阿坚,吐了个烟圈安慰道。
“哎,我看过这小子的资料,也是一个苦命孩子。来这里,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本来说看在老乡的情份上,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有想到害了他,让他受了这么大罪。”华叔叹了口气。
小老头两只小眼睛狠狠一瞪,怒道:“华哥,要我说就是你太仁义。当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又何必心里头放不下来?现在倒好,在这个破地方,就连小巴比那种狗杂碎东西都敢和你叫板,你让他过来当着我面,呲个牙给我试试,我弄不死他?”
看着自己老师吹胡子瞪眼睛,小敏粉嫩小手捂着小嘴,呵呵轻笑起来。
听到自己徒弟的笑声,小老头两只眼睛瞪得更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道:“还有你,我说你个小妮子,干什么不好,偏想要当军医,要老子说,再过两头找个婆家嫁了,再生几个娃娃多好,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说罢也不理会,小老头背着手径直走了出去,夹在身指的香烟在大褂上又烫了一个洞,也浑然不觉。
被自己的老师这般一说,立志要当军医的小敏姑娘,整个脸羞得又红又嫩,看着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地亲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