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最近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古乐俯下身,抱起灰猫,抚摸着它后背上柔软毛发,轻声询问道。
灰猫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乖乖回答,“你不见了四天,这四天里有一只红鬼来袭击,我把它赶跑了。”
点点头,古乐挠了挠灰猫的脖子,“谢谢你了。”抬眼看向教学楼的玻璃门。现在应该下课了吧。拍拍怀里的灰猫,“把田甜带过来吧,省的又到处跑着找你。”
灰猫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和田甜打个招呼就走了——只是,它能和田甜打招呼么?它现在是一只普通的家猫……家猫……猫……
带着怨念,灰猫跑向了教学楼。绕过几个学生,在一个学生“喵星人哎!”的惊喜话语声里,心中咆哮:你才是喵星人,你全家都是喵星人!
田甜确实在找裴裴。刚下课,学生都哗啦啦起身,往前后教室门涌去。田甜站起身子,放大了嗓门,“有没有谁见到一只灰猫啊?帮帮忙,那是我家的猫!”
许多道视线投过来,田甜脸刷的红了,右手使劲儿揪着自己的裙子,却还是大声道,“一只灰色的猫!通体灰色!”
“是那只吗?”一个声音近距离的响起。
田甜急忙扭头,看见一个笑的露出两个酒窝的男生。男生一手抱着书,一手向前指去。
顺着那手指看过去,田甜首先看到了男生的手,这男生的手好漂亮,白皙修长,是该放在钢琴上优雅弹奏的手啊,不知道被这手牵住是什么感觉……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田甜被自己呛了一下,晃晃头,急忙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只灰猫安安静静蹲坐在地上,那双金黄色的明亮圆大猫眼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田甜觉得裴裴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裴裴喵了一下,意思是说,田甜你的春天来了……
田甜自然听不懂,她走过去,把猫咪抱起来,轻轻拍了下灰猫的脑门,威胁道,“下次不许乱跑!不然不让你吃饭,自己捉老鼠去!”
灰猫身子抖了抖。捉老鼠什么的太恐怖了好不好!
“这只猫看样子,应该是法国蓝猫,卡尔特猫,很会抓老鼠的。”男生笑着开口,他背起斜挎包,看了一眼田甜,“我叫陈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田甜。”田甜眨眨眼,回答道。
陈夏笑着点点头,向外走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怔怔立在原地的小女生,笑的更灿烂了。
被那灿烂明亮的笑容晃了眼,田甜脸红的更厉害了。
灰猫扭了扭身子,从她怀里跳下地面。迈开优雅的步伐,向教室门口走去。田甜反应过来急忙跟过去,“裴裴你又乱跑!”
侧过身,让小女生追上那只速度挺快的灰猫,陈夏注视着那小巧玲珑的身影。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看向田甜的座位。果然,桌子上书本摊开,还有一根顶着熊猫脑袋的笔。
田甜跟在灰猫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下楼,出了教学楼,她双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走在前面的灰猫,被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抱了起来。
微仰起头,看见那双手的主人。清秀五官萦绕着熟悉的散漫无谓神色。“古乐!”田甜尖叫出声,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里都带了哭音。
直起身子,扑过去,一把抱住女生,眼角有泪不自觉的滑落,“古乐,你突然就消失了,谁也不记得你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你一样……”
古乐抱着灰猫,自己又被田甜抱着,她轻轻笑,“不是还有你记得我吗。你看,我回来了。”
把头埋进古乐肩窝,田甜呜咽着“嗯”了一声。
她推开教室门,正在讲课的老师看过来,许许多多的视线投过来,她涨红了脸说“我找古乐”,回答她的却是一片尴尬的安静,直到有个声音说,“我们班没有叫古乐的。”
她抓住宝姐的胳膊,有些慌乱地问她有没有看见古乐,女生却把她的手甩开,说自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她打电话过去,那个冰冷机械的女声,一遍遍提醒她说是空号。如果不是怀里灰猫沉甸甸的温暖触感,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神经错乱。
她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自己身体有一只蓝鬼,自己最好的朋友是一只花妖。现在梦醒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一年级学生,她那个花妖朋友根本没有存在过。除了这只灰猫,没有什么能证明古乐曾经存在过。
可是,和她手拉手的古乐,抱住她说没事的古乐,替她挡住开来的汽车的古乐,扇她耳光的古乐,总是微微笑的古乐,总是懒散疏离的古乐……
那么真实存在过的古乐,怎么可能只是出现于一场幻梦之中!就算是梦,她宁愿自己不曾醒!
她不曾恋爱,不知道失去爱人是怎么样世界不再完整的一种感觉。她只知道,失去了朋友,世界依然完整无缺的模样,心里却透了一个洞,有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太阳照常东升西落,世人照样繁忙奔走。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朋友,就像不小心手掌被割伤。留下一个伤疤,只痛过那么一阵子,很容易被忽视。却是每每看见,每每知道自己受过伤,知道自己失去了,知道那一块光滑皮肤不会回来,像那个人,再不会出现。
就算可以修复,还是无法抑制地,钝钝地,难过。
挽住古乐的手臂,田甜抹去眼角的泪滴,笑眯眯地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从学校图书馆借了本爱情小说看,哭的稀里哗啦;学校餐厅新出了一道菜,很好吃的;老师布置了一大堆作业,好像在高中啊;……
“宋白也记得你,古乐。”田甜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看了古乐一眼,“我去找过他。”
古乐点点头,“我知道。”宋白有弦妹,没有被消除记忆并不奇怪,而田甜,应该是因为体内杜荔的缘故吧。
“他说他等你七天,七天后就去找你。”田甜抱着古乐的手臂,把脑袋搁到古乐肩膀上,一边走路一边道,“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