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进五王爷正厅,首先映入眼帘就是跪在地上一身是伤的黑衣人,从那皮开肉绽的身体来看,可见他受的苦不少。
“二哥,九弟你们来了。”
宁鸿颂从座椅上站起,绕过地上的黑衣人上前迎接宁肃清和宁玉琐,见到颜水玲后笑容更加灿烂。“颜姑娘也来了?欢迎欢迎。”
颜水玲心底再厌恶,表面还是一副巧笑嫣兮的模样,对着宁鸿颂微施一礼,“五王爷请我来,玲儿哪敢不来?”
宁鸿颂也不多说什么,用脚踢了踢瘫坐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黑衣人。“这不是抓了刺客,所以叫颜姑娘和九弟前来审问么?我这当五哥的,也是很希望七弟能早日出来的。”
“五王爷,那咱们也别多说了,还是赶紧找出什么线索来,也好把我家王爷救出来。”
几人分尊卑落座,宁鸿颂招呼一声,几个大汉进来,一人端一盆凉水泼下去,那黑衣人打了个冷颤,渐渐清醒过来。
“说,是不是你刺杀的太子?”
宁鸿颂声音十分严厉,也不知那黑衣人受了多少折磨,竟然听见宁鸿颂的声音都会哆嗦。而颜水玲见此皱皱眉头,人都被折磨成这样,看来这审讯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了。
“回大人,是我,可是小的只是划了太子一剑,并没有伤他性命啊。”
“划了一剑?你可知太子殿下因为你的一剑而归西了么?连七王爷也因为你入狱,你说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颜水玲一听宁鸿颂说砍头,就怕他将那黑衣人杀了死无对证。连忙岔开话题。“五王爷息怒,我来问吧。”又看向黑衣人,“你行刺用的剑呢?”
“丢了。”
“剑上可涂有毒药?”
“没……没有!”
“我再问你一句,你的剑上有没有涂毒?”
那刺客简直都不敢直视颜水玲的眼睛,只是不停的摇头。
颜水玲也不恼,只是在怀中掏出那块层层包裹的白石,用头上的小头饰刮下来一些白色粉末倒入茶杯,再将茶慢慢端到那黑衣人面前,就像奴婢给主子端茶一样恭恭敬敬,只是声音却诡异的让人打颤:“你知道什么叫白石粉么?敢不敢把这杯茶喝下去?”
白石粉遇血即毒发,若是让人喝进肚子里,那还不直接就暴毙身亡了?颜水玲到现在还记得昨日黑子给自己演示时那个茶杯的下场。太子只是受了一剑便成那副模样,若是真的从肚子里灌进去,下场得是何等惨状?那刺客能用此毒,也必定知道后果,既然他不承认,那就看他敢不敢尝尝这白石粉的滋味?
颜水玲想的挺好,却出乎意料看到到那刺客表情茫然异常,这让颜水玲愣住了。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白石粉?手法是别的?不对,他是不是刺客也还不一定,一直都是宁鸿颂在强调他是,可是究竟是不是真的,也没什么能证明的。
颜水玲暗叹自己还是差点被牵着鼻子走,将杯子端回去,看向宁鸿颂,倏地一笑。“五王爷,我有事相求。”
颜水玲这么突然地一笑让宁鸿颂也吓了一跳,自从上次皇宫的生日庆宴自己被这个丫头算计了一回之后,宁鸿颂对颜水玲是防之又防,忌讳异常。但想来自己的计划也周全,料想她也不能做什么,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颜姑娘请便。”
颜水玲看了看一直在一旁板着张脸不做声的尹忆翔,“忆翔,我想让你跟这个刺客比试一下,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竟然能突破层层把守潜入皇宫行刺。”
尹忆翔闻言一愣,不知道颜水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她也不像开玩笑,便点点头,听她的便是。
“五王爷,还请您准备两把剑,玲儿想见识一下呢。”
宁鸿颂猜到了颜水玲的用意,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来人,给颜姑娘上剑。”
两名侍女拿来两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剑,颜水玲恐怕有诈,特意让尹忆翔鉴定一下。直到尹忆翔确定两把剑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之后,颜水玲才让其开始。
尹忆翔持剑而立,只是简单的站立就显出了强者的气势,很明显的那个黑衣人在气势上就输了。颜水玲只是静静坐在一旁观看,心里列出了无限种可能,也许是宁鸿颂的拷问太过非人导致的气势全无?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这个所谓的刺客根本就是假的,只要等会儿比试他表现得太过逊色,自己就有话说了。毕竟自己当时在场,知道那个刺客的实力应该什么样。
颜水玲的笑意挂上嘴角,从现场情况来看,不用想也知道结果是什么。宁鸿颂,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吧!
比试在那个刺客的前冲中开始,尹忆翔眉毛微皱,只是略微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那黑衣人毫无章法的攻击。这刺客就这水平?尹忆翔不禁也怀疑,渐渐明白颜水玲的用意,甩出个剑花,只是试探性的向那黑衣人进攻,那黑衣人明显就招架不住了。
“五王爷,这刺客,还真是弱啊……”
颜水玲此时的语气完全可以用阴阳怪气来形容,得意之意明显,挑眉看向宁鸿颂,一脸戏谑。
那宁鸿颂看不出表情,对于颜水玲的挑衅置若罔闻。只是轻咳一声,好似自言自语:“是很弱啊……”
那声音,让颜水玲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看着面前一个轻松一个吃力的比试,颜水玲秀美一皱,立即起身,“够了,住手吧。”
尹忆翔闻言立刻收住还要前刺的剑,可是面前的黑衣人却向没听见一样,依旧快步向尹忆翔冲来。尹忆翔对这种实力悬殊的比试早就厌恶,抬剑准备将他打翻,谁知那刺客冲到尹忆翔面前突然将自己的剑撤走,整个人扑到了正对着自己剑上。
尹忆翔感到事情蹊跷想要撤剑,可是为时晚矣,那黑衣人也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拽住尹忆翔的手腕不让其收手,自己则义无反顾的扑到剑上,任由剑将自己刺穿。
颜水玲惊呼一声,看着面前鲜血四溅,脑中一片空白,心中自然地恐惧迸发,瘫软在地。
“颜丫头!”
宁玉琐最先冲到颜水玲身边,想将她扶起,却发现颜水玲像被抽去骨架一样怎么也扶不起来,浑身颤抖,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流了一脸。宁玉琐干脆不再扶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用身子将那血腥场面挡住不让颜水玲再看。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个场面她怎么能经受的了?
尹忆翔深吸口气,让自己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黑衣人会自己前来送死。瞟了一眼还坐在座位上一脸淡定的宁鸿颂,明白了这是他搞的鬼。
尹忆翔看了看那边被吓坏了的颜水玲,松开了手中还挂着黑衣人尸体的剑,后退两步,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想了想还是退到一旁,没有再向颜水玲那里走去。
“真是不小心呢,只是比试,怎么还弄出人命了?”宁鸿颂明显地兔死狐悲的发表了一下感叹。从始至终,宁肃清就是坐在一旁品茶,一句话也没说。
场面正混乱着,门口小厮一声传报让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皇上驾到!”
宁玉琐明显感到怀中颜水玲的身体强烈的抽搐了一下,以为出现了什么状况,连忙低头去看。却见颜水玲满是泪痕的脸上一脸惊异,那双灵动的双眼中充斥着好像绝望的东西。
如果皇上现在来,这里躺着一个所谓的皇宫刺客的死尸,那不就是死无对证?更可怕的是这个所谓的刺客还是由尹忆翔杀死的,那可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颜水玲的思维渐渐恢复,可却觉得一切都晚了。
这个宁鸿颂早就有准备,还特意请大家来审这个所谓的他抓到刺客。的如果自己不怀疑这个刺客的真假,那也是没有对证,没准这个人还会受宁鸿颂教唆反咬宁少辰一口,说自己是受他指使,那宁少辰还是死罪难逃;若是自己看出了这个刺客是假的,就算自己不提出来,相信宁鸿颂也会找借口,给这刺客一个机会死在自己这方人的手中。
皇上来了,一见刺客死了,又没有证据证明刺客用了“白石粉”,现在就算把真的刺客抓住押来,相信皇上也不会相信了。
颜水玲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声音。自己被宁玉琐机械的摆布着给皇上下跪,麻木的看着面前的人向皇上跪安。再看着面前的宁鸿颂不停开合的嘴,宁肃清依旧漠然的表情,尹忆翔暗暗攥紧的拳头,宁玉琐试图辩解的脸……还有皇上那满是愤怒的表情。
颜水玲的世界突然被一句话震碎。
“下令,在太子下葬之日,逆子宁少辰处斩!”
颜水玲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有力,让自己的世界都碎成一片一片的,最后化为尘埃,只剩无尽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