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博陆侯:即为霍光;杜延年:杜周幼子,为人宽厚,同样得霍光赏识。
正文:
天还没有大亮,太阳刚刚从厚重的云层中冒出一个头来,外面就有了嘈杂的声响,司马頔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耳朵贴在门上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大早晨霍光秘密从长安使军中调来护卫早早的就布置到了未央宫左右,甚至有杜延年早早就带着奏疏面见了皇帝。
开门鼓还没有奏响,长安城中似乎还是一片安静祥和,只是这其中流动的暗潮,今日早早便有的危机紧张之感,普通人谁又能感受的到呢?
司马頔交给小奴一份书简,再三嘱托让他开门鼓一响就送到太常府上,这个便是他合作的诚意。
后来便是杜延年奉着霍光的意思调度着守军,不只是未央宫,甚至长安其他宫殿,就在长公主宫必经的路上,在燕王留宿的地方,更是布下了重兵,备好甲械,就等着所待之人出来。还有一部分重兵被霍光直接带走了。
城外以及四周守军也有上官安安排的将士如今他们或还沉浸在梦乡,或正在筹备铲除霍光是计划,只是都不知道已经有一支队伍向他们开近了。
上官府邸也是在尚冠里,整个上官如果是靠近巷口的人家很早就能听到稀稀落落人头攒动的声音。
昨日上官安离开朝会就去了丁外人的住处,屏退了旁人,上官安才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刘旦成事不足险些坏我大事!”
“桑乐侯勿恼。。”丁外人很有眼色的为上官安斟上茶水,“刘旦匹夫,从先皇开始就是如此,果真是想皇位想疯了!”
上官安咕咚一口就将好茶一口喝了下去,也没有品味其中的滋味,“刘旦也不是什么善人,同患难易,同富贵难啊!”上官安斜倚着凭几,故作感慨哀叹道。
丁外人眼睛转动,又近身一步,“我们助燕王成事,不知事成后彼会不会忌惮我们废帝一事呢?如此算来,桑乐侯真是里外都落不得好了。”
“燕王若想名正言顺恐怕要拿我等开刀啊!”丁外人摇头叹息,他的顾虑正戳上官安的心意,燕王谋逆登上帝位也是名不正,若想正名必将诛谋逆之人以示给先帝报仇,更是防了将来上官势力膨胀威胁他的位置。
哼,刘旦可不是那个娃娃皇帝,那么就好当傀儡的。
上官安,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斜眼看向丁外人,刺探他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
“己身的意思不如就是拥立自己人!”
上官安挑眉,何谓自己人,自己人为何,也是有门道的。
丁外人苦笑,眼前这个桑乐侯可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愿意信任他么?
“自然是令尊,安阳侯德高望重,又是当年先帝钦定辅臣,尊安阳侯定是民心所向!”
听着丁外人的建议,上官安满意的点点头,此言正合他心。
“只是不知。。”丁外人故作为难的看着上官安,小心翼翼道,“不知桑乐侯可有了什么计策?”
上官安已在确认安全后才附到丁外人的耳边,“我已相好,明日长公主便可白下宴席出面邀请霍光,到时我们便。。”上官安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丁外人听着心惊胆战,背脊也是一身冷汗。
“如此。。”鼓动的时候都是信誓旦旦大义凛然,但真的该上的时候,人还是本能的害怕。
上官安拂拂衣袖,笑得甚是自信,这次喝茶才品味出茶的滋味,“长安城外便有重兵驻扎,城内四方也有守卫,直到明天神不知鬼不觉布置下去!”
丁外人这才长舒一口气,上官安手中有兵这便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忙忙点头保证做到。
许是二人后来太过高兴,幻想着明天,谋算着计划似乎那个皇位已经属于了自己,却没有人知道这偌大的府中也早已有了他人的眼线。
小小侍女听到他们的谋划惊吓的连漆匣也端不稳当了,眼神一转没有往前走,收敛神色又抱着漆匣离开了。
侍女原本就是燕仓送与丁外人求他为自己向长公主说人情的,还在侍候燕仓的时候便被嘱咐好了,这厢她匆匆离开是非密谋之地,又打理了自己一番,沉了沉心神,假托出门置办物品就离开了丁府。
这消息一转,便到了稻田使者燕仓的手中,燕仓对两边势力原本不偏不倚,自己只是小小稻田使者,哪边也惹不起,只是如今。。如此重大消息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也是在霍光与上官安之间徘徊了许久,秘而不发,上官安不一定能立住脚跟,自己也不会被波及,告发上去。。
燕仓勾起诡异的微笑,上官安不过是一只狼,玩不过霍光这只狐狸,霍光真的毫无察觉么?未必!
因为杨敞原本任搜粟都尉,燕仓是他的下属,二人关系还较近些,平素杨敞为人和善也没少提携燕仓,燕仓略微沉吟一下便整顿衣装去了杨敞府上。
杜延年素来与杨敞教好,只是对着杨敞,他有些看不明白了,杨敞与霍光关系紧密到多少人想参霍光都要带上杨敞,提到杨敞也必定会牵扯到霍光,说他胆小谨慎吧,这个时候都要称病不来也实属不寻常,整个事件细细品味下来总有那么几分不对味。
不说杨敞,且看着眼前的守卫,他也不相信霍光完全的不知道,否则一夜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卫。
“汝说这事儿,如何?”杜延年扶着胡须轻声问自己亲信的小尉。
小尉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君长报给了大司马大将军,又报给了主上,如今我们也且做好这些事情,相信博陆侯吧!”
杜延年皱着眉头沉静下来,自己上告谋反事情,过会儿说不定还要被召见,相信?如今也只有相信霍光了。
当长安第一声开门鼓敲响的时候打破了长安入夜以来的宁静,整个长安仿佛一下子便被唤醒了般。
后面几声开门鼓持续着快速的敲响一声更掩过一声,震动着长安,震动着这个永远澎湃,永远不曾停息的城市,同时震动着的还是暗暗在长安中流动的每一股暗流。
司马頔听着开门鼓,心也跟着一震一震的,紧张的手心都在发汗。
当古老厚重的城门再一次被缓缓推开,当街巷小小的同门被缓缓的推开,迎接的却不是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