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顾哥哥的番外
我又一次回到曾经我们常去的B大旁边的奶茶店,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以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选择再一次的回到当初故事的地点,寻找当初故事的感觉。
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奶茶店的老板依然还是当年的那个B大的学生,只不过如今他已经为人父为人夫,有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驻守在这个小店里见证着属于B大人的各式各样的故事。
我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那些青春洋溢的脸,那些相亲相爱的情侣,恍惚看到当年的自己。
她曾说,以后我们赚钱了,要在曾经去过的那个西南部的山村建一座希望小学,以我们俩的名义。
她曾说,以后我们要把家安在近海的白色沙滩,每日面朝大海,潮起潮落,小资一样地幸福。
她曾说,以后我们要在阳台上种上栀子花,在芳香四溢的夕阳下拥抱着诉说爱的私语。
。。。。。
那些愿望还来不及实现,我们就已经走远。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滞留在我的记忆里,勾引着我一次一次地相信回忆的甜美,甚至渐成魔咒,让我变成了一个倚靠着过去来慰藉将来的人。
很多事情,很多东西都可以知错而改,可是唯独感情一旦错过,追悔莫及。当我开始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曾经我爱的那个人已经成为我生命里最美好的纪念。
也许正如以若说的,我和她原本就是一场毫无指望的爱恋,只是我们都忘记了各自扮演的角色,以为只要全心全意的相爱就可以跨越所有的障碍,便会有美满的结局。我以为爱情与身世无关,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败给了从未想过在我们之间出现的现实。
当我的母亲那样毫不避讳的告诉我当年事情的真相时,她似乎还颇有成就地说:“这样的女人幸好我趁早打发了,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
我已经无力和我母亲争辩什么了,她永远都不可能懂得,她打发地不仅仅是她所认为的祸害,还是我曾穷极一生所要争取的幸福,可是就这样被我的母亲以伤害和金钱的手段给谋杀了。
我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以为过去了也就可以宽厚地过去,可是,当她那样无所谓地对我们说:我们在也回不去了,想起她因为牧之躲避而又瞬间暴露忧伤的表情,想到她这么多年为我和她之间蹉跎的流光,即使我想说爱,但是无法说出口。
我和她错过了相爱的年华又隔着兄弟的情谊,纵使她站在我面前,也只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风景。而现在,她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因他喜因他悲,而我只能退居到朋友的位置,以友情的名义来守着我对她的爱,在她允许的时候,收容她的难过和脆弱,仅此而已,
只是现在她也许也不再需要了,她已经够到了幸福的橄榄枝。有属于她的执手偕老的良人陪着她看日升月落,看细水长流;以后还会有她的孩子,也许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讲起那些老去的故事,不知道那个故事里会不会还有一个我。
当然那时候,我只是她幸福的门外客。
想到这的时候,我从钱夹里抽出那张四方的照片,那张笑脸美丽如昔,我忍不住再多看了一眼,再缓缓掏出打火机点燃。
微蓝的火光凑近那照片,里面的笑脸逐渐变得模糊,逐渐被火光吞噬,冉冉飘落在桌上的小盏里。
看着面前已然变成灰烬的照片,心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决心放弃后的释然。正如我刚才在那面墙上写下的:让往事随风,放自己一条生路。
我起身准备离开,告别过去,告别回忆,也许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我想。
前面吵架的年轻男女挡住了我的去路。
“盛夏 ,你告诉我,你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和我交往?”
那个叫盛夏的女生头也没看那男生一下,想走却被身后的男更紧地揪住一角,“今天你不给我个话,你哪里也不准走!”
女生嫌弃似的甩开男生的手,眼神睥睨且不屑:“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请你以后有出息点,不要再缠着我了,我真的真的很烦!”
我看笑话似的看这这一幕,不得不佩服这年头孩子,果真是有勇气的一代。
从我的角度看,这是一个简单干净但是又带点骄傲的女生。白T恤牛仔裤抓马尾,她说话的时候会露出可爱的虎牙,左半边的脸上有着忽深忽浅的酒窝,面容如水般平静,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
那男生似乎权当没有听见,也不再计较其他的,仍拖着女生不肯撒手,那女生无奈得皱起了眉头,
“你放手,你这样让我男朋友看到了会误会的。”
那男生四下张望,“好,那你告诉我谁是你男朋友?”
我正思量着迈开步子走,却不经意地对上这女生的目光,狡黠而玩味,心里忽然浮上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个女孩三两步上前,手霸道地勾住我的臂弯,说话的时候带着三分的坚决:“他,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以后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我满脸愕然地看着这个趾高气扬的女生,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那小伙子将视线转到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冷笑一声, “你别骗我了,这个大叔一看就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就喜欢成熟男人怎么了,他有深度有内涵,才不会像你这样肤浅!”这个叫盛夏的女生说完就转头对着我,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透露隐隐心机。我正想开口解释,面前的女生就踮起脚尖,嘴唇毫无预兆地覆在我的唇上。
第一次受制这样一个强势的女生,我有一瞬间的愕然,下意识地想去推开她,却看到她眼中隐隐的恳求,不由地心软,配合着她将这假意的温情继续。
周围响起了一阵唏嘘声,有好事者鼓掌吹哨,这个女生才有些面红的松开我,却仍旧强势地对着那个一脸受伤的男生:“这下你好死心了吧!”
这个男生纵使再死缠烂打,但是被这样拒绝终究有点丢脸,颓败地离开了,周围看好戏的人也渐渐的散去。
我的唇齿间似乎还留着隐约的清冽的水果味,这让我不得不直视面前的这个年轻女生,希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喂,你干嘛这样看我,吃亏的是我好不好,这可是我的初吻呢!”显然,这个人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反而转眼间像个委屈的小女生。
被这样一闹,我原本的落寞消散了,变得有几分滑稽。
我无奈地向她摆了摆手,无意再和她纠缠下去,迈着步子离开这里。可她也跟了过来,追在我旁边喋喋不休:“你是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你教什么课的,我下次去旁听!”
我睨了她一眼,老师她也敢这样胆大妄为?
“喂,你为什么老不说话啊,失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停下脚步,她一不小心撞上来,硬生生地撞在我的胸上,一边抚着被撞疼的额头,一边说:“你干嘛啊?”
“谁说我失恋的?”
“烧掉前女友的照片,不是失恋是什么?”
我自嘲::“对,我失恋了,我失恋五年了!所以,你让我这个失恋的人静一静,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不行,万一你要是想不开怎么办?我得陪着你!再说,你要对我负责啊!”
我忍不住翻白眼,早知道今天会摊上这样一个麻烦,我出门前就应该看看黄历。
“你有零钱吗?”她问。
“干嘛?”我警惕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不好意思地挠头,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乞丐,“我想给他们几个零钱,可是我没带钱包!”
“你不知道现在很多乞丐是骗人的吗?”这个女生看上去机灵,难道连这个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她不以为然的一笑,“我知道,但是我给他们钱,他们就可以少骗几个人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她单纯还是缺心眼,但是却把身上所有的零钱都掏给她,看着她欣喜的走向那几个乞丐。
她蹲着身子把钱放在乞丐的碗里,似乎还叮嘱些什么。身后的马尾被风吹起优美的弧度,看的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年轻真好!
第 67 章 爱的终曲
夏末秋近,消退了暑气,换了光景。
当安以若隔着出租车玻璃,看着那些一寸一寸后退的风景,那个喧嚣的水泥城市已经离他们老远,而她仿佛依旧是幻觉般的难以置信和不踏实的飘飘然。狠命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才确信那浅水,远林,山影,都不是她一厢情愿的梦境。
西藏,西藏,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地方,入目都是风景:金碧辉煌的寺庙殿宇,念佛诵经的红衣喇嘛,色彩艳丽的唐卡佛像,随风张扬的五彩经幡,还有沿途三步一扑地,两步一叩头的虔诚信徒。就连那些最寻常不过的花草,安以若都唯恐错过!
此刻仿佛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电击一般直达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让她莫名的狂喜和兴奋。
林牧之体贴地揽过她,“你火车上都没睡饱,先靠着我睡会,到酒店了我叫你!”
“我哪舍得睡啊,这样好的景致,漏了就可惜了!”
他嘴角有淡薄的笑意,“这些哪里算得上什么风景 。”
她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不懂了吧,关键不是沿途的风景,而是看风景的心情和陪你看风景的人!”说着,又猛然转头问他:“我们真的有一个月的假期吗?”
之前的一个月,他们两虽然同处一室,但是各自为政。安以若因为杂志和小说出版的事忙得连轴转。那段时间,她迫切地想要被拥抱或在埋在林牧之的怀里稍微小憩。而林牧之似乎比她还要忙,每每都是她睡下的时候,他还没来,她醒来,他已经出门了,两人甚至都鲜少有时间能聚在一起吃饭。但是看他疲惫的神色,除了心疼,什么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昨日她醒来,却出乎意料地见他守在床前,深邃的眸子流泻出迷人的温柔。她只模糊地听他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却不曾想,一走就上了火车。
林牧之长臂环住她的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嗓音醇厚,“嗯,我们把在拉萨玩段时间,
再去丽江,再去大理,去每个你想去的地方。一个月不够,我们还有一辈子!”
安以若原本就有些轻度的缺氧,于是便安然地窝着林牧之的怀里,鼻息间尽是他专属的清冽的味道,仿佛有着催眠的魔力,让她不由自主的眯上眼,在他怀里觅得一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想起什么,“林牧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西藏?”
她这个微妙的动作,看到林牧之眼里,颇有些撒娇的意味,脸上冷峻的弧度不由地也温和起来,大掌动情地揉了揉女她细碎的发,不置可否,“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吧。”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他偷看了她写的小说才知道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的地方,也不会让她知道,他把三个月的工作都浓缩到一个月内做完才有了他们第一个能一起共度的长假。
本地的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嘴角含笑看着这对温情脉脉的一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蹩脚普通话问:“你们也是来这里度蜜月的吧?佛祖会保佑你们一世幸福,平安喜乐的!”
林牧之微笑着说谢谢。
有人说,西藏一个人一生到过一次也就够了,一生到过一次就能视死如归。这里雄奇,空灵和旷荡,构成动人心魄的终极之美,仿佛让人觉得在天界和尘世中游离。
身边牵着林牧之,游离在拉萨的每个角落,安以若仿佛觉得都可以听到天堂的心跳,数得出尘世的幸福。大招寺内的酥油茶,信徒手中的转经筒,路边摊诱人的酸奶,不同肤色的游者,老旧的街巷……诸如此类,都滋生出各式的诱惑,交错成难以抗拒的磁场。她拖着林牧之在拉萨的大街小巷穿梭,来来回回逛上几遍也不知疲倦。逛累了,躲进某个酒吧,喝上一杯陈酿的青稞酒,听上一段飘渺的藏族音乐。
这就是她一直渴望的,有朝一日,和她爱的人,徜徉在西藏的蓝天日幕下,晒一下最纯净的阳光,听一下最虔诚的梵唱,看人来人往,看日出日落。
酒意上来了,她的面色绯红,脑子也迷糊起来,靠在吧台上,抓着林牧之的手,有些迷离的望着他,“真希望就这样一辈子!”
林牧之夺下她的杯子,宠溺的刮了下她因为酒意而有些酡红的鼻头,“好了,好了,再喝下去就醉了,我们早些回酒店,明天还有重头戏呢?”
她打了个酒嗝,熏熏然地问:“什么重头戏?”
“这当然是秘密,不过明天可有你累的!”
安以若抬头,给她一个温顺地笑,“好,都听你的!”
大概是走了太久又坐了太久,起身的时候她只觉得两条腿又酸又麻。她颇有些无辜的望着林牧之,“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林牧之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就你多事!”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屈下身子,让安以若上来。
她像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的背上,心满意足地想,她遇见林牧之,就像六世****喇嘛遇见玛吉阿米,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不偏不倚,完成刚刚好的相遇。
途径布达拉宫前的广场时,有工作人员在搭台子,那个巨幅的幕布映着醒目的字——圣地婚礼之约。
她忍不住想,在离天堂如此之近的世界屋脊来完成此生最美的仪式,接受神明山河的祝福,这必将是永生难忘的吧。明天应该拖林牧之来当一回看客和见证者!
安以若一直以为,林牧之带给她的意外够多了,可是他总有办法创造意外之外的意外。
白色的哈达,祝福的桑烟,火红的藏袍,高僧的证婚和祈福……人群的周围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欢呼,不断有藏民向在场的99对新人献哈达,唱起歌,跳起舞,天幕下飘落的仿佛都是幸福的尘埃。爱情浸润在高原的绝色浪漫中,神山与圣湖,天神和佛祖共同见证了3000米以上的幸福庆典。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安以若仿佛置身梦里,她原本只想当个看客,却不曾想已然参与其中。
同样身穿藏袍林牧之拍拍她的脸,眉宇间也藏着飞扬的神采,“怎么了,还没有回过神啊?”
从来到现场开始,安以若就处于丢魂阶段,整个仪式也是因为有他领着,她按部就班,才不至于出错。
安以若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清俊的男子脸上,他的眸子里藏着那样深沉和炽烈的爱,仿佛头顶上蓝的令人窒息的天空。就那么一瞬,眼睛似乎承受眼泪的重量,她哽咽着:“你……你……”可是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与此刻的幸福比起来,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分量。
林牧之用手轻轻的拂去她眼角的泪,藏袍宽大的袖子让他的动作并不那么利落,可却那么温柔,“傻瓜,哭什么,这是我欠你的。”
安以若更震惊了。
“你知道,你都知道?”
林牧之俯下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目光里尽是如水的温情,“对,我都知道!”
他一直记得,她说过,婚礼是爱情最美的仪式。他也知道,圣地婚礼是她故事里的结局。
“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么多的意外都让我来不及消化!”
“告诉你就不能把你整的又笑又哭了啊!”
其实,他只是要让她知道,她的愿望不只是存在在虚构的故事里,幸福也不只是童话才有的结局。而此刻,在离天堂最近,离神明最近的地方,他们一起来践行这个神圣的仪式,天地和神明共同作证,他会许她一世幸福。
安以若作势踩了他一脚。
忽然,成群的白鸽一齐飞向苍穹,清脆的鸽鸣仿佛传诵着爱的箴言。铅白色的云朵层层叠叠,云层的缝隙里偶而跳出一抹深蓝,掩映着金色的庙宇和纯白的雪山。美的风景仿佛信手拈来,唾手可得。
蓝天白云,日光漫漫,还有周围一对对温存的情侣和欢歌的人群,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安以若忍不住心生感慨:“此生我都没见过这么美的风景。”
林牧之揽过她,两两相望,仿佛都看得到彼此瞳孔里互相映照的深情。那样虔诚的目光,那样坚定的信仰,此刻从他的声音比梵唱更动听,“安以若,你才是我此时最美的风景!”
那一年的九月九日,他们在天堂下的土地埋下幸福的种子,那是佛主为普慧众生种下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