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光是庶出的子女,就算是嫡出子女,他们的婚嫁命运也都握在父母的手里。大夫人的手被紫翡嫩白的脸颊衬托的暗黄萎缩,就连凤仙花染就的指甲也是暗红老旧的颜色。紫翡只感到浑身像注入了冰水一般的寒冷,抬起手将大夫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努力露出一个笑意:“紫翡明白,日后自然一切都听从母亲,母亲快告诉我办法,怎么把墨峦的那个宝贝偷来吧。”
大夫人听见紫翡这般乖顺,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因为她是庶子的夫人,在这颜氏一族内,从嫁过来那刻起就从来没有受过重视,她在内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将整个颜氏一族的权利和财富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二房把持这打理府中事务的权利,老太太手里把持着银钱的大权。老太太是不能轻易动的,大老爷知道也不会容她,外面人知道她对老太太不孝顺,被外面说了不孝的话,将来她很难受到诰封。她在京城呆了这么些年,总是看见别人封命妇,自己什么时候也得弄来个诰命当当才好。还是先从二房开始入手,等二房不行了,老太太也就只会偏着她们长房了。
大夫人越想,心里越高兴,拉着紫翡的手,细细地将如何从偷来宝贝的计谋告诉了她。紫翡听完,唇角微微上扬,笑得那样的明艳美丽,她从心底高兴,她从未这样高兴过。
她从小就跟自己生母分离,放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养大。虽是有嫡母养大的名分,可是大夫人从未对她施舍过半分的怜爱,也不许李姨娘来看望紫翡。紫翡只好跑到府里的花园里,假装遇到李姨娘,等紫翡会认字的时候,李姨娘就瞧瞧地塞信件给紫翡。慢慢的紫翡在李姨娘的灌输下,心里有了自己的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将眼前的这位大夫人弄死,把自己的生母扶正,她要变成嫡女,再也忍受不了这样被人踩在脚下的生活。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墨峦扳倒,她失去了这个宝珠,就什么也不是了。
“谢母亲指教,紫翡一定不辜负母亲的期望。”紫翡恭恭敬敬地给大夫人道了谢,如花玉颜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似笑非笑。把大夫人也唬了一下,转念一想她不过个孩子,能有多少心思。伸手在紫翡的手背儿上拍了拍道:“好女儿,快起来吧,再谢可就见外了。你可得把我刚刚的话,都记住了,万万不可大意,若是事情败露,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若是我不好了,就没有人救你了。”紫翡心里暗暗地骂,好事你占尽,坏事你不沾,还真是拿我当傻子,我若是出事,你还能救我,我若是死了,你也得给我陪葬,这样姨娘就可以扶正了,她比你更适合大夫人的位置。不过这些话,紫翡也只都是在心里骂骂,面色仍旧露着温顺的笑意,显露着她最美丽的一面道:“这是自然的,紫儿怎么牵连母亲呢,母亲,墨峦没有了这颗珠子,当真会失去颜府的地位吗?”
“那是自然,这珠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她若是弄丢了,老太太还能这样喜欢她?江南二老太爷那边能饶了她?到时候啊,咱们就只需看好戏就是了,这场戏的名字就叫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说完,大夫人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紫翡起身一脸诡异笑容道:“那紫儿现在就去瞧瞧八妹妹去,几日没去找她,还真是怪想念的呢。”紫翡的身姿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已经显露出窈窕的姿态,那女子特征的小胸脯,也渐渐显山露水了。仔细瞧,紫翡若抛开庶出这个问题,那可算是颜府里头一号的美人,比青蕖的清高,雪衣的淑雅,墨峦的端庄,她的美丽,是真正的娇艳如花,明艳照人。
“那就快去吧,姐妹间可要多亲近亲近,将来嫁了人才不会遗憾,水芝我乏了,想去睡会儿,你把那安神香点上。”大夫人饶有意味地回道,然后向门外的丫鬟吩咐了一声,大丫鬟水芝应声进来,扶着大夫人起身去里面纱橱休息了。紫翡也行礼告,退前往墨峦的浮艳阁。
浮艳阁里,墨峦正半靠在香妃塌上纳凉,桃色的窗纱骄阳似火,身子下面垫着玉簟,也解不了身上的烦热,瞧着那四季同春,岁寒三友镂空纹饰的窗子上,红红的纱格外的让人闷热,遂吩咐道:“簪霞,让人去将这窗纱换了湖蓝色的那匹官造的,瞧着这颜色就闷得慌。”簪霞将一杯凉茶递给墨峦,笑道:“我的小姐,当初二夫人布置这屋子的时候说,这浮艳阁,就是要装饰的艳丽些才符合这名字,应景儿。”
簪霞说完话,便顺手指给墨峦瞧这屋子里的摆设,内造的粉彩瓷器,五彩的玻璃炕屏,酸枝木的桌椅,盆景,玉摆件儿,都是明黄,水粉,紫红等颜色,处处如此艳丽,多以霞红为主色。墨峦发觉自己从前还真没去研究过屋子里的摆设,微微蹙起了黛眉道:“谁说浮艳,必要粉红之色,湖蓝就不艳丽吗,这原都是世人定的,而且浮艳二字,原来就是为了我的名字才起的,墨峦浮艳。。。”墨峦说到最后,簪霞那小丫头也就不说话了,乖乖地下去了。可墨峦话说到最后想起,这屋子的名字,我自己的名字,何尝不是为胸前这玉髓珠做陪衬,那么她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墨峦的手里握着一柄象牙团扇缓缓地扇着,外面小丫鬟通报说五小姐来了,墨峦手里的团扇也随之落地,心里跳得乱很烦乱,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缘由,大概是因为天气吧。吩咐道:“快将五小姐请进来。”
外面的丫鬟听到墨峦的吩咐,便打起帘子,将紫翡请了进来。墨峦也起身抿了云鬓,披了件浅绿色织银丝的暗梅花纹的褙子去迎紫翡,看见紫翡那一身紫红色的纱罗褙子,衬着她的白雪脸庞,当真是越来越倾国倾城,只是外表虽然好,内里却是黑的。估摸着她也没有什么好心,不知道,又是为何来的。墨峦寒暄着说:“妹妹怎么这会子顶着大太阳来,快进来吃点冰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