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大哥和忠勇伯世子来了”雪瑶笑着说完,瞧了瞧红泪和墨峦的反应,毕竟闺阁女子不好与外男接触,不过转念一想,眼下长辈们都不在,她们又不会单独会见外男,应该不算错了礼数吧,抿着唇瞪大黑眸轻声询问的口气对墨峦和红泪继续道“我大哥肯定也不知道你们要来,咱们几个一起见应该无妨吧?”
荷香水榭的外面栽种着几棵槐树,几根沉重的枝条恰好搭在水榭的飞檐上,在镂雕的菱花窗前垂下浓绿的枝叶,还有几串没有凋谢的槐花如银铃般的挂在枝头,随着水畔轻柔的风摇摆,吹下片片雪白的花瓣,好似落雪一般轻盈,正巧落在了红泪的发髻上。墨峦看着红泪三千青丝编就的发辫挽着堆云髻,上面插着两根赤金素簪,鬓旁带着一朵粉色碧玺宝石珠花,那槐花的花瓣落在红泪的发间,埋埋露露的如点缀在发间的珍珠,很是好看,眼角旁那颗美人痣比刚刚嫣红了不少,也可能是被红泪凑在唇畔的郎红釉茶盏的暗红所衬得艳丽。
墨峦瞧着红泪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自己也不好说不见,点头道:“咱们这是在园子里遇到,又不是在屋子里,应该不算违背了礼数。”红泪放下手里的茶盏,理了理鬓发衣裙,也微笑着点头赞同。墨峦被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她记得母亲着重地教导过她,闺阁女子不得私会外男,若是偶然遇到,也要回避,她觉得自己这句话就是一个借口,因为忠勇伯世子就站在外面,她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想要再见见那位俊逸男子,牡丹宴急匆匆地说了几句话,还没有说句感谢的话,墨峦正了正胸前镶着红宝石的梅花胸针,安慰着自己,只是想说句谢谢。
“那就好,我还怕冲撞了两位姐姐呢。”雪瑶说完扬了下颌让那小丫鬟去请。随后和香水榭的门就被打开了,镇国公世子和忠勇伯世子就这样迈着步子,带着一阵微风走进来。
“我还纳闷儿,怎么要见你一面还得通传这么久,原来是有贵客在,”打头进来的是镇国公世子慕容祁珲,瑶雪见自己嫡亲的大哥来了,忙起身过去,慕容祁珲抬起手就在瑶雪的鼻尖上轻轻地刮了一下,才注意到这水榭里两位陌生的小姐,心里觉得颇有些不妥,毕竟有男女大防,愧悔自己有些莽撞了,也不知道宇文翔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这荷香水榭,抱拳与墨峦和红泪道“两位小姐请恕我鲁莽了。”微微低头,也不敢仔细瞧这两位姑娘,恐人家恼怒,脸上不由得有些烫烫的,刚毅的脸上带着微红,让十五岁的慕容祁珲显露着男孩儿的羞赧,用眼角的余光撇着一旁的忠勇伯世子宇文翔,仍旧是一脸淡笑,毫不改色,还愣愣地望着人家姑娘。慕容祁珲心里暗暗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两位姑娘在,才故意让我带你来,爷等会儿再和你算账。
墨峦和红泪见二人进来,忙欠身行礼问安道:“给两位世子爷请安。”瞧镇国公世子这般,忙道“世子爷言重了。”
“好啦,好啦,咱们好容易躲开那些长辈,自己乐一乐,又闹这虚文做什么,我大哥是最随和的,从不拘这些礼节的。”雪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说完忙上墨峦和红泪的手。
上次牡丹宴上,因隔着屏风,镇国公世子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而且更不知道,在牡丹宴那日,墨峦和宇文翔就已经见过面,还经历了场惊心动魄的大戏。
“大哥,这是颜家的八小姐,这位就是陈家的三小姐,哥哥应该都听过她们的故事吧。”雪瑶给慕容祁珲介绍一遍,故意将一旁的宇文翔晾在那里。慕容祁珲一听是她们,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当然知道,满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今日在我家能遇到你们,可算是我有福气,京城了多少豪门公子想一睹芳容,当真是幸会。”
墨峦从宇文翔进门的那刻起,心思就已经在他的身上了,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宇文翔,那双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勾勒着俊逸轮廓的脸,让她的心如打鼓一样砰砰地乱跳,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极力地去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这个变化,让墨峦感到害怕,这于她所熟知的礼教不合。
她在牡丹宴后,总会想起宇文翔模糊的影子,她只短短地见过他一次,连他的模样都尚未记住,可是却总是突然想起他,想起那双深邃的凤眼,让她觉得亲切,温暖而又似曾相识,甚至还有几分思念。宇文翔一抬凤眼,正巧与墨峦四目相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深深给了对方一个微笑,这个微笑似乎省却了许多语言,包含着再次相遇的惊喜;包含着长久未见的问候;包含着他们的淡淡相思,彼此心照不宣地纳入各自的心里,如水榭外面环绕着的绿水微微地泛着涟漪。
宇文翔自上次牡丹宴后,心里一直都忘不了颜家的这位八小姐,那日来不及说再见,不想今日还能见到,手从宽袖的暗兜里摸出一块羊脂玉的牡丹鹭鸶玉佩,玉佩上还系着红色的流苏。
这是那日安亲王府的一个小丫鬟把一张纸条和这块玉佩悄悄地塞给他的,他看了纸条上写着邀君西跨院一见,落款是墨峦二字。他当时颇为惊讶,堂堂一位大家闺秀,为何如此,还将自己的闺名告知外男,这若是传出去,可就大大损伤自己的清誉,将来哪家还敢娶她。所以她带着好奇便去了相约之地,不想是个陷阱,幸好当时自己反应快,不然铸成大错,恐怕后果就是误了她一辈子,就算自己到时候想娶她,父亲也不会同意迎娶一位人人嗤笑的女子为忠勇伯世子夫人。宇文翔那日没有时间再把这块玉佩还给她,心里想着等下找时机把这玉佩完璧归赵。
宇文翔回过神,想到慕容雪瑶那丫头把自己晾在这里这么久了,伸出手指点在雪瑶的额头上道:“我说慕容大小姐,我这个大活人,站在这儿这么久了,你不会是没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