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行善布施不仅仅是想纠正名声,以此回击王慕贞。
更想借此举完成庆余堂的转型,将字画店变革成拍卖行,这层深意却是孟江漓不曾想到的,否则知晓他心中这些打算,恐怕会更加的佩服。
“这些事情还得劳烦孟兄出面统筹全局,我人微言轻,不拉你这张虎皮作做大旗,这场拍卖会恐怕办不起来,而且这么大的摊子,人手不足也会生乱子。”
云潇言辞诚恳的请求道,孟江漓一口应诺下来,这种事情没有任何风险,而且还会沾光,使得鳌龙帮名望大增,地位也会更加稳固,有百利而无一害。
“放心,我会尽力帮你张罗,帮中兄弟前来帮忙,也别谈工钱不工钱了,这是善举,就当给儿孙积累阴功了,他们平日里可没少做坏事。”
“成!”云潇点了点头,也不与他客气,反正工钱只是很小的一笔预算,有与没有都不影响。
“不过仅凭令堂贩卖字画的收入,恐怕不足以维持局面,不如我入一股,我给我家老头子说道说道,这积累阴德的事,他应该不会反对。”孟江漓思索道。
云潇摇了摇头,他心头早有一番打算,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个梗概,“上京城里的豪商富贾无数,应该不止我一人有恻隐之心,到时候由我牵头,若想行善积德的,也可拿些东西来我庆余堂同字画一起拍卖,所得全部用于布施,等今年雪灾过去,便在这碧水巷里立个功德碑,将参与者,无论卖家买家,名字全部刻在碑上,供世人瞻仰。”说完盯着孟江漓会心一笑,又道:“孟兄若想替我分忧,就将你私货拿出来几件,我可知道你手里有几件宝贝。”
“你这倒是个好主意!·”孟江漓闻言,心头思量片刻,对云潇愈发钦佩。
“这次我出回血也无妨,我便将黄老的《丹崖玉树图》拿出来拍卖,能在功德碑上留名,供世人瞻仰,也值了。”
云潇闻言心头微微震动,孟江漓所说的黄老就是当朝书画大家黄公望,如今虽然存世,却已是古稀之年,很少有作品流传出来,其作品虽然比不得遗世之作,但价值也不可估量,这《丹崖玉树图》当年从黄家流传出来,便卖出了八千两银子的高价,孟江漓说他出血,并不是夸张之辞。
“绿翡,到时候拍卖便由你来主持,记得账目一定要公开透明,免得让人找着借口诋毁,大决策上要与孟兄商量。”
云潇将一些所需注意的细节与绿翡交代道,两人皆是一愣,“这事你不亲自主持?”
“我还有要事要办,明日便要远行,恐怕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回来,分身乏术啊。”云潇无奈说道,而后在孟江漓耳边低声吐露去向:“河神会幕后之人的行踪我已经摸到了,此次离开便是为你办这事,庆余堂的事还得劳烦你照看着。”
“什么?你找到此人了?”孟江漓闻言面露惊喜,云潇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动作,深居浅出,也未与他提起过这事,他甚至已经有些失望了,其间又被孟楚然奚落过几次,心头十分着急,只是抹不开面子,才没有出言催促,突然事情便有了转机,自然令他意想不到。
惊讶之余,也十分兴奋,摩拳擦掌的问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须得派些人手给你吗?”
“不用,此人十分机警,人太多反而容易被他察觉,打草惊蛇便不妙了,我一人足以应付他,孟兄静候佳音便是,只需孟兄帮我置办一身行头就是。”云潇道。
“你且说,就算是军弩我也能给你搞来几架。”孟江漓面露凶光的说道,河神会这个肉中刺终于有希望被拔去了,他自然无条件支持。
云潇摇了摇头,道:“这倒不必了,你帮我弄驾马车,车上置办些针头线脑、盐巴香料之类的货物,我扮作行商好行事一些,河神会毕竟耳目众多。”
“好,稍后便给你送来。”孟江漓做事雷厉风行,立刻起身去办。
“公子是答应帮他解决什么人吗?”绿翡在旁听着,也是猜出了个大概,隐隐有些担忧。
“嗯,来而不往非礼也,孟江漓多次帮我,这人情总不能一直欠着,你无须担心,这件事情我已经筹备许久,不会有太大危险,这件事情你替我瞒着,不要让我母亲知道。”云潇并未瞒她,嘱咐一番,起身走进后堂,去了母亲居处。
张氏如今正在书案前挥毫泼墨,容光焕发,比起几个月前仿佛年轻了许多,甚为享受这种生活,虽然庆余堂每月只售两幅字画,但她丝毫没有闲着的意思,书法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谋生的一项技能,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爱好,尤其是他的字画逐渐受人追捧之后,对书法一道更感兴趣。
云潇向张氏问候请安过后,才慢慢说道:“如今年关将近,孩儿须得去五原县丁老先生家中拜访,顺便请教课业。”
“嗯,你去吧。”张氏点头准允,她将云潇学业看的尤为重要,哪怕是年关将近,此时远行殊为不妥,也没有阻止,放下笔,关切的说道,“今年雪下的很大,路上积雪厚重,出行务必小心,另外多穿衣物,银两备足,别忘了代我向丁伯问好。”
“孩儿铭记。”云潇毕恭毕敬的答应道,而后将开粥铺周济城中流民的打算与张氏透了个底,闲聊一番便至午时。
下午时候,孟江漓便将马车送来了。
次日清晨,云潇便驾车出了城,沿着官道一路南行而去。
灵鹫镇隶属于蓝田郡,位于崇山峻岭之中,距离上京城有四五百里,如今大雪停堆,深处可没过膝盖,道路难行,以马车行进的速度,恐怕要十余日才能抵达。
一路上无事,云潇便神游出窍,神魂引动风雪在马车上方凝成一个又一个漩涡,霎是神奇,并非无聊卖弄,而是通过此法锻炼神魂,以提升法力强度。
如今他道术境界刚至化形境,凝聚出实质法力,能够操纵风雪,不过这种手段相比于真正大神通者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当年传授云潇道术的天玑道人,能够用神魂法力将百里之外的武道宗师凌空抓摄过来,这等手段,云潇差了天远。
神魂摄物,十分耗费法力,和驾驭法器不同。
驾驭法器神魂与器物之间灵性沟通,驱使催动如臂指使一般,祭炼火候愈深,驾驭时便愈是节省法力。
而神魂摄物却是以蛮力搬运,自然不可一概而论。
不过半个时辰,云潇神魂已是十分疲惫,法力将近枯竭,却没有服用灵露丹迅速恢复,靠在车辕上小憩调整,如今他手里所剩的灵露丹也就十余粒了,并不想太过浪费,万一紧急时刻法力不济,这灵露丹可以化解危机,捱到夜里,云潇将马车停靠一出避风的山坳里,山道两旁都是密林。
云潇还有些倦意,法力到现在都还未完全恢复,却不影响身体,将铁黎木弓提着,钻进山林之中。
未过片刻,便提了两只野鸡回来,顺便捡了些柴火、草料。
野鸡是被冻死,云潇白捡一便宜,柴火有些湿,不过车上有硫磺硝石,篝火很快还是点燃了。
烤了些肉食填饱肚子,草料喂了马匹,夜已经深了。
如今孤身一人在外,也不清楚时辰,但见一轮明月当空,云潇立刻在车辕上盘膝坐下。
心头澄空,杂念全无,脑海之中观想一幕情景,好像自身变成了琉璃,一尘不染,纯洁透明,月华如白霜、如玉髓一般,沁入了躯壳之中。
神魂居于躯壳之中,也被月光染成纯白如玉之色。
月华本是无形无质的东西,但沁入云潇躯壳之中后,却似变成了实质,如水银一般,在四肢百骸中流动,逐渐与神魂结合,转化成了实质的法力。
修道之人进入化形之境,可以服气壮大神魂,比单纯依靠冥想凝聚法力快了无数倍,也是修炼道术的必要手段,称之为食气,又有服气升仙之说。
而所食之气亦无限定,采草木生气者有之,服铅汞之气者有之,采山川地气者有之,甚至还有邪魔外道采少女元阴以养神魂。
这些都是世间常见的道术修行方法,这些气偏于阴柔或是温和,能够与神魂融合,转换成法力。
云潇修炼的《太清观天经》却是采诸天星宿之气,和世间道法有所不同,星宿之气其实就是星辰散发出来的光和热,所以星辰之气又被称之为星辰罡煞。
在天象异变时,修道之人甚至都不不敢神游出窍,以免神魂被星辰罡煞所伤。
而悬于中天的煌煌烈日也不过是诸天星辰中的一颗,在太清观天经中称之为太阳星,在浩瀚星域中,只是算一颗极为普通的星辰,只是距离人间世界最近,所以太阳星散发的光与热最为炽盛,在地位上也超过了其他星辰,显得比较特殊,但神魂最为惧怕的阳光,依旧属于星宿之气的一种。
修炼太清观天经便要采炼这种旁人避之不及的力量融入神魂,可见与世间寻常道法差别之大。
再未能拥有神游太虚通天彻地的神通之前,修炼太清观天经便是采太阳星之气融入神魂,因为其他星辰太过遥远,道行不够,难以与之沟通。
而初始服气,神魂脆弱,也不能直接采太阳星之气服用,还要退而求其次,采太阴星之气凝聚阴神,太阴星也就是月亮,月华便是太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