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慕白总是央求着独孤燕带着她去见荀哲煦,然而每次都是以沉默散场。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正午的阳光总是能刺痛人的眼睛,但是,有一个人却必须站在这炎热的阳光里,让太阳无情的炙烤着黝黑的皮肤。
他就是荀哲煦,那个慕白日日夜夜都念叨着的荀哲煦。
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苍白如雪,而原本如雪般的皮肤却晒得黑如乌木。皮肤松塌褶皱,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他,定会觉得他是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如论如何也是不会和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人联系到一起的。
眼睛凹陷,眼脸浮肿,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深灰色斑点,瞳孔黯淡无神,像极了地狱里的罗刹,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每天为他送饭的佣人都不敢靠的他很近,往往是在门外扔下饭菜便慌乱的逃离。
有的因为心太慌乱,逃离的脚步太过趔趄,往往跌倒在地,膝盖手肘在坚硬的时子上磕碰出一缕一缕的血丝来。
“啊!”
又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荀哲煦知道有到了该吃吃饭的时间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也感觉不到饿。
但是清雅嘱咐过他,每一顿饭必须吃,说是专门根据御医的吩咐,为他特制的,对他的病有辅助作用。
他慢慢的移动身子,向着门口的饭盒子走去,看的出来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艰辛,晶莹的汗珠从他黝黑的皮肤上落到石板砖上,留下一朵梅花的印记,随即又被烘干。
也许是太过于炎热导致他的体力不支,也许是他的旧疾突犯,走到一半路地时候,他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被太阳晒的火热的石板砖,像火钳一样炙烤着他裸露的皮肤,额头上流出一大片雪来,黏糊糊的印在脸上,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使不上一丁点儿力气,他似乎又回到了只能躺在**上的那些日子的无力、困顿中。
“来人,来人……”
他歇斯底里的叫着,一方面是为了叫下人把他扶起来,另一方面是企图通过他的叫声来驱赶他内心的恐惧。
然而,没有一个人的出现,那些个下人,有的去溜达树荫下睡懒觉去了,有的则三五成群的找个阴凉的地方拉家常去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几天清雅公主出宫去了,还去了边境琴都,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偷懒了。
“来人,来人……”
他叫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但是就是不见一个人影,有的只是炎热太阳的无情嘲笑,和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的恐惧。
“荀哥哥……”
在要绝望之际,一个清凉如水的声音拂去了些许缠绕在他身上的恐惧,呼吸也不再那么的急促。
“清雅,扶……”
不用等他把话说完,清雅就使出了瞬间移动的幻步,将他扶起,并带扶着他坐到那张为他特制的椅子上。
清雅打来水,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脸上显出一丝的心疼,眼中的杀意慢慢布满漆黑的瞳仁。
“公……公主……”
一群奴才跪在地上,惶惶恐恐的说着,听说清雅公主突然回来了,他们都飞奔的赶回到这座皇宫里最不起眼,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的院子里。
看到的是清雅公主再为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擦洗着额头,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一滩血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虽然那个人长的让人恐怖,吃不下饭,但毕竟,那个他们在私底下称之为‘那个东西’的人,是他们的主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公主,饶命”
他们不约而同的说着,作为一个奴才,这点警觉还是有的,但是,他们却不曾想过,饶命,一般情况下是没命的开始。
“饶命?”
清雅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但是还是背对着他们,弓着腰为坐在椅子上的荀哲煦擦洗着额头。
“你们觉得可能吗?”
她的嘴角含笑,语气有微微上扬的音调,咋听起来却让人有一种不一样的欢愉,然而,语音落后,确实一阵阴风席卷而过。
“你们都去哪里了。”清雅将手里染血的毛巾扔在婢女端着的黄铜色的脸盆里,慢慢的转过身,眼里的杀意不减反增。
“回,回公主,奴才去……”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奴才回话道,“奴才去,去御膳房拿食物去了”
“哦?是吗?”清雅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的说道,“去御膳房拿食物去了,是吗?”
她望着他的眼,洞穿了他的心。
“奴才该死,求公主饶命啊!”
他跪在地上哭喊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磕着响头,不多久,奶白色的石砖上,就出现了红色的血迹,愈来愈大。
“想要凉快是吗?想要闲聊是吗?”清雅又淡淡的一笑,即使是在这样讥讽的话语下的微笑依然是那样的美丽。
“一、二、三……十一。”清雅指着人头一个一个的数着,然后说道,“你们十一个人,本公主成全你们,可好?”
“公主,公主饶命啊!”
十一个奴才拼命的求饶着,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是明白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不是吗?
有太多事,等到明白了,都已经晚了,不是吗?
“清雅,其实……”
当将士们在搬运地上的十一具尸体的时候,荀哲荀开口说道。
“荀哥哥,谢谢你。”
清雅看着面前已经面目全非的人,心里对慕白的恨又增加了一份,值得庆幸的是,她也可以让慕白尝尝那是怎样的痛。
“谢我做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啊!”他的思路完全被清雅的一句谢谢所打乱,他对她的道谢真的感到很莫名其妙。
“荀哥哥,谢谢你刚才没有为他们求情。”清雅轻启朱唇,“你知道,你以求情,我就会为难的,所以,谢谢你没有让我为难。”
煦哲煦看着他,嘴角也浮现出一个微笑,但在外人眼里看来,他的微笑不过是面部肌肉的抽搐,只有,清雅知道他是在微笑。
“荀哥哥,好久没有看到你笑过了。”清雅感慨道,“杀了那些人,你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吧!”
“可是我知道他们非死不可,清雅,我……”
荀哲荀面部有恢复了平静,其实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会笑了,心里没有情绪的起伏,他却很诡异的笑了。
“荀哥哥,不要说了,我都知道,那么多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清雅制止了荀哲煦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可她不想听。
想叫她不要对他那么好,是不可能的!
“荀哥哥,我在给你安排十一个人,你看够不。”
沉默了一会儿,清雅突然想到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他了。
“清雅,三个人就够了,多了,反而人浮于事了。”荀哲煦说道。
“好,那就三个。”
清雅应着,只要是他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清雅,听说你在琴都见到燕儿了?”
荀哲煦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啊,荀哥哥,你听谁说的。”
清雅笑的说,可是眼里的杀意还是那么的明显,他知道,只要他说出告诉他这件事的人的名字,那么这个人是活不过今晚的。
“哦,没啊,只是听说燕儿来了琴都,刚好你也有事去琴都,所以,我就猜测你见到了。”
荀哲煦解释着。
“没有的事,荀哥哥,我吩咐他们重做了一份,待会就上来了,我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清雅起身离开,显然,她并不像聊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