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她找到了放在窗口的油灯,拿出火折子,点亮油灯。尹青冬咕噜一声,翻了个身,面朝外面,打了个饱嗝,一股发臭的酒味扑鼻而来,左轻忍不住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想把那股味道扇走。味道一直都有,她便伸手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风吹进来,顿时舒服很多。
站了一会儿,她拿着油灯朝床边走去。看来尹青冬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屋子外面看着还有些大,里面却显得过分潦倒。家具也没几样,而且都破破烂烂,像是上了年代,墙角还堆着杂物。尹青冬醉得厉害,她都在屋子里站了这么久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偶尔还能听到他一两声梦话。等她仔细去听,又什么没听到最后。看着床上那个男人变成这样,左轻心里不知为何生了恻隐之心。他们两人都是被尹青狸所害,所以才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只不过她比他强,知道自己被害,会努力去报仇,而他就算是被尹青狸使了损招,也毫不知情。这样算起来,他比她可怜多了。她从里面打开门,拿着油灯去了厨房,拿了一个盆子去院子的井里打了一盆水,端到尹青冬的屋子里,放到他床旁边的凳子上。然后把帕子搭在盆子边缘,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推。
尹青冬睡得正熟,被她一推,以为是做梦,不耐烦地嘟囔着,拿手挡了挡,翻了个身。
“尹青冬,尹青冬,你醒醒,快醒醒……”她不厌其烦地继续喊他。
说实话,尹青冬跟尹青狸虽然是亲兄妹,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她还记得三年前唯一一次见到尹青狸模样,那时候的她长相清纯可人,一双大大的眼睛活灵活现,充满了灵气,让人一看就喜欢上。难怪,徐少谦会将一颗心都交付在她身上。而尹青冬是她哥哥,长得却是个五大三粗的模样,看上去听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只不过这些年估计也没精力打整自己,弄得胡子邋遢,倒是比实际年纪老了整整一倍。
“尹青冬,你醒醒……”
左轻耐着性子喊他,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叫醒。比如说,床边那盆刚打的水,直接泼上去,总是会醒的。没过多久,尹青冬终于被她喊醒了,揉着额头,一脸疲倦地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揉了揉眼睛,脸上全是疑惑,又过了一会儿,看看她,又看看床边装满水的盆子,讪讪地问:“你是谁啊?你怎么进来了?”问到这里,他还下意识地朝门那里看去,发现门关着,又移动视线看向窗户,“你翻窗啊。”语气闷闷,说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洗把脸吧。”左轻轻轻地推了下盆子,对他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他后知后觉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你到底是谁啊?”
左轻朝后退了一步,移到窗便,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知道你有一个妹妹,三年前跳崖自杀了。”
左轻这句话刚说完,尹青冬猛地清醒过来,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情绪波动挺大的。他粗哑着嗓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先清醒下。”左轻执意让他先洗脸,不然就一个字都不讲。
尹青冬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妥协。慢条斯理地挪动身体,扭身拧干盆里的帕子,在脸上擦了擦。过了一会儿,左轻见他神色清明,便知他已经酒醒,想了一下,便说:“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有个跳崖自杀的妹妹,那是因为我见过她。我不是在三年前见过她,而是在三年后的今天见过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什么?”尹青狸情绪激动地喊道,“你说青狸还活着?怎么可能!当时,我明明看到她跳下去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青狸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她,还要来诋毁她?”
“抱歉,我说的是实话。”左轻缓缓道,“我不知道当年她怎么骗过了你,让你觉得她跳崖自杀了。但我可以肯定,她还活着!尹青狸还活着!而且,好好地活着,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活得好!”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就凭你突然出现在我家,告诉我青狸还活着,我就必须要听你的话?”尹青冬不是一个轻易能放松警惕的人,他有他的执着。
左轻摸了摸鼻子,想着措词:“的确,我现在拿不出证据给你,证明尹青狸没有死。但是,我作为一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来骗你?你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深夜到此,特意为你编造一个谎言。”
“你到底想要什么?”冷静之后,尹青冬终于问到她想要的问题。
“我想问一些关于你妹妹的事,你也可以把她当做是她‘生前’的一些事。”左轻说。
沉默过后,尹青冬做出退步:“你问。”
左轻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妹妹是个修真者吗?”
“不是。”尹青冬回忆:“她跟我一样,从小生活在城南,身上没有一点天赋,小时候家里又穷,所以没有机会修炼。”
左轻若有所思:“那她跳崖的那段时期,有没有比较异常的行为?比如说,身手变矫捷了,人的性格也变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尹青冬的脸色立马变了,左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说:“没有。没有什么变化。”
“你说谎。”左轻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说,“她肯定有什么异常!我猜,你也想确定自己的妹妹是不是真的死了。既然我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但只要你配合我,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说的假话。你想要确定你妹妹的生死,就该好好跟我合作,说出真话,而不是有所隐瞒。”
尹青冬叹了口气,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终于讲了真话:“的确,她有些不同。我觉得,她身体似乎比以前强了。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