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乌画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遗弃在街头的孩子诘问粗心的父母那般，钱君的声音忍不住又柔了一些，听起来添了几分黯哑：“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聪明的人总是习惯将难题抛还给对方，乌画眉抿着嘴唇，许久不再答话。钱君也不急着说话，更没有重复刚才的问题，他走到酒店的落地窗前俯瞰大地，耐心地捕捉听筒里的任何声响。就在他怀疑乌画眉是不是抱着电话睡着了的时候，他听到她掷地有声地回他：“我希望是现在。”
“现在不行，明早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之后我就回来，好吗？”钱君说完，乌画眉为自己的任性懊悔不迭，快要午夜十二点了，她怎么头脑一热就说了真话，更要命的是，这真话听起来完全就是恋爱中的小女人最甜蜜的情话。
几句简短的对答之后谈话结束，乌画眉重重跌回厚重的棉被里，用被子捂着自己发热的脑袋，她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是一个神经病，总是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思绪千头万绪，最终睡意难当，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很少做梦，今天却变得多梦起来，梦里她还是那个穿着校服的小镇姑娘，妈妈披着毯子坐在摇椅上享受日光浴，云姨在厨房里摘菜，有人敲门，她跑去开门，因为妈妈说有客人要来。结果，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钱君。她还没来得及惊诧，妈妈就冷淡地推开挡在门口的她介绍这位客人的身份：“他是我的新男友，怎么样，喜欢吗？”
离奇的梦境让她陡然惊醒过来，甚至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来她已经无药可救了，就连做一场乱七八糟的梦也要拉扯上他。甩甩头，乌画眉摸索着下床，开了橘黄色的小灯，她出了卧室找水喝。
门锁转动，乌画眉停在沙发边上。门开了，门外的灯光打在他侧脸上，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然而此刻的神情，大约和她相去不远，是溢于言表的惊喜。
他就站在门边，像是石化了一般，甚至忘记了关门。乌画眉跑过去，伸手抱住了他。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她的体香和温度隔着他胸前的衣料一波一波袭来，强烈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出差的地方其实并不远，开车回来不过是两三个小时，之所以一走就是将近十天，一来确实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二来，他还没有想清楚，在和陈千诺没有结束婚姻关系之前，他能给予这个女孩子什么。他不是十七八岁的懵懂少年，他当然能够感受到乌画眉一开始的犹豫、抗拒，和现在的顺从、包容，然而他怕伤害她，从而失去这份前所未有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