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越近她的心就越是紧张,似是要跳出她的胸膛,那种既想快点见到又害怕见到的矛盾心情折磨的她受不了。一路上来,都好几次让寒勤停车了,估计他都觉得她太没用了,不过此次她却是算错了,寒勤不但没有觉得她没用,反而很是羡慕那个被她担心的人。
下得早朝,耶律云和呈柟习惯性的先行回五太子府,木二则留下收了大臣们的奏折再送去五太子府。
“云,你这样两边跑身体根本吃不消,还是搬到宫里去吧,而且你才刚登基,宫中根基尚不牢,许多事都需要你亲自打理。”呈柟看着整日都忙着两边跑的好友,不过个多月的时间都瘦了一大圈,心里也很是心疼。
“柟,你知道,我要等她回来。”耶律云抬头看了眼青洪国方向的天空,神色意味分明,似是有些怀念和忧虑,低低呢喃“落儿你何时能回?”,声音极低,即便是身边的呈柟也未能听清。
“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呈柟看着他的好友那种迷情深陷的模样,淡然一笑,“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
“柟,你不懂,”耶律云继续走着,一手小心翼翼的抚平了身上青墨色的长袍的褶皱,这动作被呈柟看在眼里,又是摇头一笑。
“云,从我回来便一直见你穿着身上的袍子,都洗的有些泛白了,换一件吧。”
耶律云直接递给呈柟一个白眼,“说了你不懂,这是她亲手为我做的,还说我穿着好看。”说着似是又回想起了当时的模样,嘴角挂起了一抹轻笑。
“轱辘”“轱辘”府邸另一边的拐角处现出的马车令得两人同时一震,那马车里竟是有着一股他们无比熟悉的幽香,似花非花,那种即便是轮回百年也不会从记忆里消散的味道。
随着马车的接近,那股味道愈浓,本将要踏进府邸的两人都停了脚,痴痴的看着越驶越近的马车,眼睛都不敢眨动,似是一眨那一切便成为一泡幻影······若是细细来看,很是容易看到耶律云不停抖动的双手和嘴唇。
“寒勤···”本是想叫他停车,她再次想打退堂鼓了,可还未说完,马车便已经停了下来,也许这是上帝给她的提示吧。
略带慌乱的整理了发式和衣襟,车帘便被寒勤打开,难得绅士的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叶小姐,五太子府到了,请下车。”
“嗯”虽带着面纱,她依旧抬头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狼狈慌张的眼,急急的便低下头去,握住递伸上来的手跳下了车,也是如此,她未曾第一时间里看到那两个站在府邸门口的人,也错过了那个温润男人眼里一滑而过的痛楚。
“呃”千落抬头,正要往府里走,便看到了那府邸门口熟悉的蓝色身影,远远的距离似是也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霎时眼里便噙满了泪水,还好,还好,还好他还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还好她还能看到依旧这般温润的他······
现在看到呈柟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来她与他其实也不过二十来天没见,却是感觉像是过了几世,已经几百年都不曾见过了······
两人对视,似是时间也静止了,世界只剩下两人,呈柟一如以往的对着她淡然一笑,她也笑了,虽是噙着泪水有些不伦不类。
一瞬间,不知是谁先移动脚步,待到千落回神,她已经被拥进了一个温暖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怀抱,紧紧的,只是太过陌生,陌生的她直直的便推开了来人的胸膛。
她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明明心里知道是耶律云,她还是推开了,她自己的不敢相信,曾经的她可是半点儿都不敢忤逆他的。他也盯着面前的人出神,似是不敢相信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不见,她便对他这般陌生了。而呈柟和寒勤也是一震,眼里却都闪过了欣喜的光。
“落儿,身体可好了?”耶律云不愧是做帝王的料,不过短短几秒便恢复过来,调侃的语音里虽听不出什么,眼里却还是有着掩饰不了的失落。
“嗯,”她点了点头,看着耶律云退而求其次的伸过来想要捉她手的手,拼命的忍住想要后退的欲望,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呈柟,却只见得他依旧淡然的笑。
略带温热的手带着微微的茧子摩擦过她的手背,那种陌生酥麻的感觉惊得她一颤,无意识的退后一步避了开,只留得耶律云的手尴尬的伸着,她一惊,慌乱的抬头,无意间的一瞥竟是见得他衣袖的边缘有些破损,心下没想太多,只想着打破尴尬的境况,便傻傻道,“你衣袖破了,晚上我给你补补。”
那语气便像是一对老夫老妻,惹得耶律云脸上瞬时挂上了笑颜,放下手臂即刻接道,“好,”
“云,叶姑娘一路来估计也很劳累,不如先进府吧。”呈柟上前一步,轻扯了下耶律云的衣袖,叶姑娘三字虽是别扭却也还是没有露出破绽。
听到呈柟陌生的称呼,她忍不住抬头看着他,嘴角拉起一抹嘲讽的笑,果然,一回到这儿,他便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了,只是呈柟你可知道,我不想回到这儿,只是为了你,为了你······
“嗯,一时兴起竟是忘了。”说着耶律云再次伸出手,想要拦住那具他梦了好久的身体,却是再次被她躲了去,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以为太久没见,有些生疏的,不过这想法也不知他是不是只是安慰自己。
看着手上的袍子,忍不住一叹,一步错步步错,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竟是使得耶律云对她这般执着,当初在五太子府的时候,她虽是做了不少令他误会的事,可也没见着他对自己有多上心,离开半年多,按理说应当是忘了她才是,可耶律云偏偏是个异数,不但将她原本小小的惜缕苑翻修扩大了十来倍,还在院子里种上了许多菊花,现今一些已经打了苞,估计不久便会开了,而这衣袍,也是木二送来时,她才发现竟是当初她请苏小姨做了送给他的,现在不仅衣袖处磨损严重,就是颜色也都洗的泛白了,一看便知这主人是经常穿的。
“耶律云,耶律云···”她微微垂下眼眠,心下感慨,或许命运便就是这般作弄人吧,在她想要爱他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些事儿阻止,使得她看不到他对她的心;现在她爱上了别人,他却明明白白的以行动告诉她他喜欢她,只是人的心只有一颗,她的已经满满的装了另一个男人,再也容不下其他。找机会坦白一切吧,她不想错过呈柟,那个温润如水,似是永远都不会发脾气的男人。
初秋的风已经有些凉了,徐徐吹来带着些些冷气,一个青墨袍子的男人站在一颗梧桐树下,看着窗帘上投下的影子出神,透过影子见着里面人挑线的动作,他的嘴边露出了淡淡的笑,时不时的有着一片梧桐叶落下,也没能唤醒出神的他,直到那本透着烛台光的屋子陷入一片昏黑,他才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