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扮的是一个马夫,那一次我刚好陪同五太子南下归来,她就躺在马路中间,那一刻,无论是我还是太子都想着她是二太子派过来的奸细。所以当时我故意说马路上有个东西,我想那时候她心里一定是在骂我的。
太子故意让我将人‘甩’到一边去,我也就存心用了内劲将地面的灰尘连同她一起拍到了马路边的草垛里,随后便驾着马车走了。
刚刚拐过拐角处,五太子便让我将人带回来,等我回去找她时,她又回到了马路中间,那做派让我忍不住想笑,你们说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笨的奸细呢?
等到回了五太子府,我便借着送马的间断换回了自己的面貌,带着她去了木秋的房间,木秋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高傲,但人的本心还是比较细的。
后来听几个小厮说他们看到了仙女,比苏小姨还要好看几十倍,那时候我只当是他们几个看到苏小姨一时春心动荡,便也没有在意。
后来不过几天后,五太子竟是让我到后院伺候一个女子,虽然心有不甘,我还是照做了,直到走到院落门前我才发现,这竟是木秋住的地方,只是与以往有了极大的不同,周围围上了高高的围墙。
她一直睡着,午膳时间到了也不起来,我便换一次膳食唤她一声,直到第三遍她才应了要吃,等她出得床幔我惊呆了,世间竟有如此美的女子,美的不似人间的人儿,肤色白皙水嫩,估计就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不过如此吧,那水雾般的眼眸略带清愁,如柳的眉毛微微的皱着,竟是让人有我见犹怜之感,那一刻,我便是痴了,不过也还是知道分寸,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便是心动了,于是便压下了心中二十载来初次的悸动。
我想我就这么默默的关注她就足够了,那一段时间是我最充实的时光,我夜夜期待着早些天明,又天天祈祷着白日可以再就一些,最不愿的便是让我离开她。
只是很多事不是我可以选择的,那一日,她在梨园一舞,我也是有幸能看到的一个,那一日的她真的美极,粉色的纱衣随着她的动作在风动飘动,白色的梨花簌簌而下,夕阳的余晖映着她的身子,竟似是即将飞仙而去的仙子,那一刻,我冲动的想要走过去握住那轻薄的细纱,心中傻傻的希冀这那清脆的笑声能够是因我而绽放。
当我走到自己屋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因为我已经感到了那熟悉的威压,那是我们七越的师傅,他功夫极高,又会异门遁术,从他们刚进二太子府的时候,便是由他教的功夫。但他又十分神秘,就是二太子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不过他总能适时地给二太子一些提示。
果然,他要的便是我给她下异门遁术,当时我懵了,不明白为什么他知道她的存在,不过身体的反应往往是最快的,在我还没有询问原因的时候,便习惯性的答了是。
我直接便去了她的院子,那时却是见着五太子将她推倒在地,那一刹那,我竟是想要和五太子打一架的冲动,她这般美又这般弱,怎么受得住他的一推,不过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我静静的站在门外等着,直到她唤我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满是青墨色的碎布,就一眼,我便看出那是她不久前才开始给五太子做的衣袍,只怕还没有完工吧,那一刹那,我想的不是五太子,也不是衣物,而是担心她撕碎了衣袍又该拿什么给五太子,好在她还是聪明,让我重新选了一匹青墨色的绸布拿给了苏小姨,我想,这样的她若是关了心善的心,应该也可以活的很好。
虽然百般不愿,我还是给她下了异术,不过下的是百日沉,我不想她承受痛苦,竟然是我下的,那痛苦便就由我来承受,百日沉听说是当年天机子的师傅云天子所创,那时他极爱他的师妹,可惜,他的师妹却是爱的另有其人,为了留下他的师妹,他便创了百日沉,以自身的心头血为引,加千年寒骨、沉息蛊等多种毒物,制成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而想要使用此药物必须要制药人的精血为引,滴入精血,原本白色的粉末将呈现红色,那时药物便就激活了,然后直接抹到对方的衣物或是身上便可。
而被下百日沉的人只是白日无力,夜里到了时辰便如同死人般熟睡,身体僵硬,每日清醒的时日日减,直到百日后,还没有解除便永久陷入沉睡,再不再醒来,如同一个睡美人,而下异术者,则每日在被下者沉睡的时间里身体如千虫钻身,直到被下者醒来。那种痛并非常人能受,一般人不过经历一炷香的时日便会自己自尽以解除折磨,百日后永久沉睡,五药可解。
那时我以为自己承受了痛苦心里便会有所安慰,可惜,当看到她无力的样子时,我的心还是疼了,是的,那一刻我后悔了。
我时常拿出那个梨花簪来看,这是我亲手刻得,一直便想着能亲手给她戴上,不过,经过了这件事,我还有什么资格去为她插上这支梨花簪?
五太子待她更好了,这是在我的预料中的,只是看到她再次因为五太子而心软,我又觉得心里难受,像是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何原因,我听到五太子和她提到了兵符,其实说到兵符,我倒是没有打过主意,但明显听出五太子言语怀疑的我却是不想她再次心伤,便做了那件我以为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我顺从了我的心,去保护她,哪怕只有一次。
是的,我偷了兵符,但因为是五太子的陷阱也便没有偷到,其实我是对不起五太子的,他的人虽是残忍不过却也是很好,你待他一分真,他便待你一份真,若是有得选择,我宁愿自己是他手下的一名小厮,可以没有功夫也可以不会异门遁术,只是当时便迟了,遇到五太子时,我便已经是二太子的人了。
本来竹简是可以带我避开五太子的功力的,因为愧疚,也因为想要再看她一眼,我便晚折了一秒,那时我看到了她美丽的睡颜,那般安静,好像一个孩子,当时对着她,我默默说了一句,再见,再也不见。我知道我们几乎没有可能再见面了。
回归自己的真实身份紫越,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来做事,我以为二太子会像扔野狗般将我扔开,可是,我依旧好好的睡在自己曾经的房里,那个我们七越共有的院子内。
因为身体所受的折磨,我的身子愈见空虚,五哥也就是七越中的紫越几乎每夜便要来我的房里,我便常常跟他讲到她,那时她已经是能够支撑我撑下去的最后希望了。
后来好长时间没有看到青越,那时我知道他去找她了,身体的疼痛更甚,我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过了,但我还是希望在我离开前,可以再见她一面便足了,所以我依旧忍了下来,在其他兄弟们都以为我支撑不住想要帮我结束痛苦的时候,我第一次求了他们,我知道他们都不忍心看到我受苦,可是我真的真的的很想再看到她,真的好想看到她脸上温温的笑。
果然青越不负我望的回来了,但是她却没有,不过好在,青越告诉我,她将要回来看我了,那一刻,我的心又活了,我算了算,我的时间还剩下十三天,若是她可以快些,我便可以和她度过最后的时光,也可以将自己抚摸过千万次的梨花簪亲手递到她的手上,她那般心善,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