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九六二年农历十一月的冬天。下着大雪,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行路的人他们斗不过风雪,显出了畏缩的样子。很少有人出门。整个村子里都是冷冷清清,只见雪没见路,只见雪没见人出门,雪下到地面一天几分厚。父亲缩着脖子畏畏缩缩地走到屋当头去挑一把柴,摔倒在雪地上,爬也爬不起来,脚没有一点力,脸色发紫,母亲用最大力气背父亲到屋里。以为父亲一贯有病生体虚弱,经不起风雪冷冻,冻僵了手脚,燃大火给父亲烤热身就没事了。
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父亲连坐凳子也坐不稳,母亲把他背到床上,躺在床上父亲,脸色苍白,神情呆滞,父亲只是弯着瘦弱身躯,微弱的声音哎哟!哎哟!不停地叫痛。母亲看着父亲的眼睛如此空洞失神,那是一种已经熄灭了所有情绪的眼神。比我大五岁的姣姣不会像现在的影视剧中的孩子那么伶牙俐齿,什么懂事的话都说得出。看到母亲焦急泪水不停地流在父亲身上。只是明白这一点母亲哭不祥,姣姣拉着父亲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你什么啦!你什么啦!你冷我给你烧火烤。两岁半的我看到母亲和姣姣哭,我一点看不得母亲流泪,母亲一流泪,我也哭起来。哭也是当时惟一的表达伤心的方式。
母亲和姐姐哭得肝肠寸断,心里极度的悲哀。母亲边哭边赶急掐父亲的嘴唇人中血位,我和姐只站在父亲旁边不停地哭,整屋子里一片凄凉。母亲看父亲不是平时状态,病情严重,心急如焚,六神无主。就叫二叔和姑爷来看看父亲,商量下是不是去医院治。二叔和姑爷看到父亲病情严重,如果不去医院生命就要亮起红灯,当时交通不便,二叔和姑爷只是用竹凳子扎起单架,父亲躺在竹凳子上垫盖两床被子,竹凳子上捆绑一把伞挡风雪。二叔和姑爷为了防路上的积雪滑,脚穿铁刮子抬起父亲,母亲鞋上捆扎稻草拿起家里几年从牙缝极出来的一点积蓄,同二叔和姑爷一起冒着风雪给父亲到医院。
到了医院父亲做了身体全面检查,父亲得的病是老血栓,在医院打了一天针,拿了两天的药。就花光了全家惟一的一点积蓄,本来要在医院住院继续治疗,由于没钱付不起昴贵的医药费。当天二叔和姑爷把父亲又抬回家了,病情也有所好转,但还是糊里糊涂,呼吸很困难。二叔和姑爷当晚回去了,母亲回家赶急烧火给父熬起药,父亲吃过药就慢慢安静也睡了。那天晚上母亲也急得不想吃东西,我们母子三人烧了五个红蓍吃了,母亲带着我和姣姣就坐在父亲的床头,不敢熟睡,怕父亲万一睡去了。母亲抱着我姐姐就坐在旁边,母亲一下子又摸摸父亲的胸跳动么。母亲含着眼泪用双手合拢向老天爷求助,靠天老爷有眼保佑父亲吃了这药好起来,他是家里惟一顶梁柱不能倒下。
长夜慢慢度过寒夜,屋子里一片漆黑一团的凄凉,我不知不觉在母亲的身上睡觉了。从梦中惊酲来,父亲对母亲说要吃点东西,当时天以蒙蒙亮了。母亲听父亲说要吃东西松了一口气,赶急叫我坐到父亲床边。给父亲弄吃的。家里的一点积蓄,用了真值得。挽救了父亲的生命,父亲的病情得到了好转,但还要继续治疗,由于家里没有钱给父亲继续治疗,父亲从此就瘫痪在床上。吃喝拉屎全靠母亲,身体日渐消瘦,再也没看到父亲起来过,家里的大小事全落到瘦弱的母亲身上,母亲白天做事,晚上又要照顾父亲。穷人孩子早当家,七岁的姐姐就担任家务活,姐姐就到山上捡柴。从此家里从来没有欢声笑语,父亲病情稍好点我就咳嗽发烧,母亲就在李爷爷那里学会了民间土办法,给我用鸡蛋和银子推寒气。当时家里的情景只听到哭声和叹息声,我和姐的世界没有一点快乐,像没有花朵的冬天原野一样凄凉,我没人照顾就跟着瘫痪在床的父亲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