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荆楚会布置妥当,三大行会名目下的钱庄和拍卖行,凑齐人马和货物,便浩浩荡荡的沿着孤墩河出发。
三大行会和荆楚会财大气粗,购入了十艘飞轮战船,这种飞轮战船通体黝黑,泛着一种金属光泽,两层的船身上都包上了一层铁皮。这类飞轮船体积不大,但也能坐五六十人,这飞轮船傍设两个车轮,旋机自运,不劳人力,奔驰如梭,架构极复机巧。
——这是标准的军用战船,就算在绵罗国的军中,这样的车轮船也是极为稀少,若不是三大行会下大本钱,也买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这十艘船上都用生牛皮蒙船覆背,開掣棹孔,左右前後有駑窗箭弓,这是为了防止箭矢飞石的攻击,同时也能用于进攻。
“可惜,就算是三大行会也买不到拍竿、床弩、油火柜这些杀伤巨大的利器!”
二当家俞逍站在甲板上,朗声道:“我自幼在绵江长大,已习水性,若我荆楚会有一支水师大军,除了楼船大舰,再配上绞车弩、拍竿和炮车及配套的箭、石,借助绵罗国水陆交通之便利,必然能建立一支庞大的水师。然后借助这股力量,东拒齐魏,下连华胥、离都,再与大冉交好,远交近攻,就有机会将绵罗打造成雄霸一方的强国。”
“想不到二当家竟然有如此大志……”
陆子敬缓步走了过来,曼声道:“不过绵罗终亏是个小地方,成不了大国。”
“国土广袤,声势雄浑,自然就是大国;国力雄健,锐意进击,这是强国,绵罗是成不了大国,但成为强国问题倒不是很大……”俞逍夸夸其谈了起来。
“绵罗的地理优势无需多言,与东陆齐魏相近,却有绵江和孤墩河这些水道天险庇护,不用畏惧齐魏的雄势兵力。另一方面,又掌握巨大的水陆运输枢纽,也能横贯东西,联接南北两地,这些都是上天所赋,可惜绵国国主太过孱弱无能,压服不下国内的世家豪族,军阀派系,这才让这一副良好局面,化成空谈!”
“哦,这想法虽然不错,可是有一点却是大错特错,绵罗国的优势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因势导力,由外因和内因两方面所构筑的……”
陆子敬听到俞逍的话,傲然一笑,身为“鬼策军师”他的见识岂是常人所能及。
“绵罗国的巨大优势,并不在于天险,也不在于交通枢钮,而在于它接近东陆,齐魏虽然近来国势衰退,可仍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大国,而中陆的诸侯也对齐魏从末放过心,甚至中陆道门三大圣地与九岭剑脉、大烂柯寺水火不容……”
陆子敬双手负在身后,衣袂翻飞,姿态潇洒至极,他声音清朗地道:“任何势力或是组织,包括一国一镇,想要得到长足的发展,就要懂的什么是扬长避短……”
“东陆想要进入中陆,就要利用绵罗国这个交通枢钮;相反,中陆的诸侯要对抗东陆,也要借道于绵罗国,但由于绵罗国的地理特点,易守难攻,有天险庇护,所以任何一方,都不敢轻易逾越过来,在行事之前都要慎重考虑。”
“俞二当家的想法确实不错,但绵罗国想要壮大,就要利用两方势力来产生推力。”
俞逍沉思了起来,他眉头微蹙,片刻才道:“没想到陆兄有这般见识,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从陆兄的角度来看,要怎么做才能进一步的发展壮大起来。”
“我很喜欢你的问题。”
陆子敬感受着吹拂面容的江风,声音懒洋洋的道:“绵罗国的国力积弱太久了,国力被各方势力所瓜分,最好的办法就是扫平这些阻力,如果三大行会有意发展,最好是联系上绵罗国主……”
俞逍摇了摇头,道:“绵罗国的老国主,逝世没多久,新上位的新国主,年岁稍幼,不过是个孩童,而且历代国主的大权都掌握在外戚手中,投奔绵罗国主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不,绵罗国内形势虽然错综复杂,可实际上只有国主一脉才是正统,拥有大义和名誉,当今的大褒朝天子也是一样,虽然圣天子不在位,不掌权,仍然是天下共主,各大诸侯行事,也要借重天子之名……”
陆子敬微微一笑道:“绵罗国主是圣天子分封的国郡之主,身份无人可以置疑,整个绵罗国内诸多势力林立,可从来没有一方势力打算推翻绵罗国主,自立为国君,这就是‘大义’的无形之力。”
“真正要利用的就是这个名誉上的大义,三大行会和荆楚会的根底并不好,在绵罗国中势力再怎么大,也只会被人认为上不了台面,可如果得到了国主的支持,就有机会登堂入室,一举成为绵罗国的新贵。”
“而这只是起步罢了,如果能取得这份成就,就有机会步入正途……”
对于陆子敬的话,俞逍反问了一句:“如果真是如此,为何绵阳国的其他势力没有选择这样的方式。”
“这当然是有多方面原因的,比方说三大行会,因为商人的趋利性,并不想卷入麻烦之中,因为绵阳国的势力大致划分成型了,一旦打破,就是纷争无边的乱局。”
陆子敬微微一笑道:“现在的绵罗国看势纷乱如麻,实际上就是一滩死水,各方势力已经有了固定的圈子,谁要想打破这一局面,就是与诸方势力为敌,故而,这份僵局一直能维持到今日。”
“没错,打破僵局的人,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箭!”
俞逍颌首点头,不紧不慢地道:“陆兄的见解有独到之处,若是此间事了,我希望能与陆兄详细一叙……”
“这个好说,不过我们今日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在于围杀那个神秘人物,我们已经放出风声,不知他们今日会不会来……”
“对方如果真与迷天盟有关,那就一定会来。”
俞逍表情郑重其事,信誓旦旦的道:“因为如果他们不来,这笔贵重的拍卖品大多会送入东陆大银王的铁金库中……”
“原来如此,是东陆大银王,铁金库之主,难怪二当家如此有信心,确实,以铁金库的信誉,天下间还没有什么人能够虎口夺食。”
陆子敬心思笃定,知道对方如果想要那副魔画,这一次将是最好的机会。
那东陆大银王,与之前那位牧王齐名,和另外几位权势人物并列,是东陆境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齐魏之主,号称魏王,在他管理的广袤土地上,能够称“王”的也只有这么几位,这位大银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而据陆子敬所知,还有大渔王、大粮王、大桑王,都是东陆齐魏的巨富商贾,富可敌国,连齐魏之主在接见这几人时,也要客客气气,不敢失礼。
渔、牧、桑、粮、银,都是国家的根本,是一国之基石,这几人敢在这渔牧桑粮银的行当中称王,可想而知,他们掌握着多么大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