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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颜儿的离开,才让我意识到生命中什么对我最重要,原来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刻骨铭心,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一直不想承认。

她不在了,我真的感觉整个人空荡荡的,这个皇宫也变得空荡荡的,凄清孤寂,没有一点生气,连御花园的空气也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除了颜儿,我还有我的皇后,想起娘的时候,我也试图对自己的皇后好一些,对她我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登基的同时一定要立后,我才迫不得已娶了她,她对我极好,但她的音容笑貌却极少出现在我脑海里。

颜儿的出现才让我知道什么是思念,什么是爱慕,什么是心心牵挂,什么是煎熬,什么是欲罢不能,她的笑我想分享、她的哀我想去分担,但皇后我却很久没有想起她,想起她也是因为愧疚而不是思念。

因为他的薄情,让娘痛苦一辈子,所以我发誓以后不能随便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女子,不能让那些可怜的女子在深宫中寂寞地老死,像我娘那样。

我无法保证对她们的爱,所以我不想轻易要一个女人,要了那就有了责任,那就有了羁绊,所以我的后宫除了她,没有其它女人,其实她是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女人,但可惜勾不起我任何欲望,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即使我去看望她,也是出于对她的怜悯,我做不到对着颜儿时的柔情,我也做不到真心的疼爱,看到颜儿,我就有冲动搂著她,给她温暖,给她疼爱,看到颜儿,我就想轻吻她,慢慢体验心中的悸动与甜蜜,百看不厌,天天对着,我也不烦。

她一直知道我喜欢着冷宫里的一个女子,但她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也没有大吵大闹过,甚至她从来不过来骚扰颜儿,这让我对她另眼相看,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一点不简单,起码我自己就不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睡在他人的榻上,这会让我疯狂,让我绝望。

她一直耐心地等着我回心转意,她默默的守候像大石压在我心头,对她我无法不愧疚,但我不能对瀚御风那样对她,我不想看到瀚御风,我讨厌她,我可以将她远嫁,因为她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但我的皇后她是无辜的,她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即使我不爱她,我也不能休了她,因为我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想起我娘,我对她特别的怜惜,可惜我们之间缺少了男女之间的爱,即使我曾经努力去尝试,但发现有些东西根本无法勉强。

自从我将瀚御风远嫁后,我就再也没有在她的寝室中就寝,偶尔我下朝的时候,我会远远看到她,她总是喜欢躲在一个角落远远注视着我,我知道她在等我,也许她等了很久,就为看我一眼,这个深宫中,只有我一个男人,她应该是很寂寞的,很想我,想起这点,心总是有点痛,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也是到这个时候,我开始明白了他,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对待娘,我也可笑地发现自己竟然走了一条跟他一模一样的路,以前对他的怨恨,对他的咀咒,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讽刺。

我与娘怨他、恨他,但若干年后也有一个女子怨我、恨我,是我没有从他的角度去想问题吗?是我缺少了宽容吗?我不知道,但娘临死前那含恨的目光依然历历在目,她死死拽住我手,求我杀他的场景依然清晰,我没有做错,我了却了娘的心愿,这是他欠她的,我没有错。

虽然剑刺进去我的心很痛,虽然我经常梦到他倒下去时,自己胸口会很闷,心情会很不好,但我一直觉得他是罪有应得的,娘临终前怨恨的话语让我坚定自己的想法,但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爱的人,也有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妻子,我开始怀疑我自己当初的做法了,心就变得痛苦和煎熬,我在梦中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那双悲痛的眸子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挥之不散的噩梦。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为什么现在想起他,我的心一次比一次痛?但我从没有后悔占有她,我从没有后悔要她,是她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爱,我恋着她,我想着她,我更深深爱着她,我不会让她再从我身边逃离。

我大动干戈地去寻找她,她知道;我在皇宫里大哭大嚎,她也知道,那天深夜,她默默站在我的身边不说话,我的心情真的很差,我看到任何东西都想毁坏,但她在我身旁,我不想吓着她,心情压抑而痛苦,紧握拳头,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透过皮肉,有些渗出来。

“皇上,会找到她的,别这样。”她轻声地对我说,声音轻柔,我不知道她有着怎样的胸怀,我也不知道她过得煎熬,竟然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对不起——”我对她说,哑了声音。

“有你这句话,我等一辈子都值得,我也不怨了。”她突然从后背抱住我,我想不到平时中规中矩的她会如此大胆,她的身子颤抖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哀伤,在这一刻我觉得更为愧疚。

“真的对不起,我并不想这样伤害你,我并不想的。”我艰难地说。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只要你曾经记住你有一个皇后,那就足够了,这个可以支撑我走下去。”她哭了,我第一次见她哭,泪水汹涌而出,弄花了妆容,是那样的可怜,我心一软,用手轻轻拭擦她脸上的泪,但擦干了她又流了出来,似乎不会止住,她的手紧紧地搂住我,似乎害怕我会舍她而去。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稳稳地往她的寝宫走去,这是我第一次抱起她,她的泪流得更汹涌,但她将头整个埋在我的怀中,现出幸福的笑容,泪光中的笑是那样憾人心魄。

我将她送到寝宫,然后放在床上,她伸手出来拉我,示意我今晚留下陪她,我的心闪过一丝的犹豫,我知道我拒绝她一定很难过,但我不能骗我自己,我对她真的没有那种感觉,我害怕给了她念想。

我对她笑笑,然后拉被子盖住她后,决然地转身离开,那一刻我觉得很残忍。

出到门口,我的笑容僵住了,心情更加抑郁,我爱的人不知所踪,想疼都不知道怎么疼,我不爱的人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世界怎么就没有双全法?

我心情烦躁地往回走,不知不觉我又回到我与颜儿生活了一年多的冷宫,整个皇宫就是这个地方让我感到温暖,这里还弥漫着她的气息,这里能让我感受到她的存在,我卧在床上,习惯性地用手去拉,但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手晾在半空,一个人的夜,我觉得特别冷,特别孤寂。

我已经习惯睡觉的时候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我习惯睡前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她的脸,我已经喜欢上朝的时候,静静凝视熟睡的她,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甚至粉色的唇瓣,我已经习惯每天飞奔回来,猛地从后背抱住她,然后一顿狂吻,吻得她求饶,吻得她气喘吁吁,但现在我的颜儿呢?她不再,我该怎么办?

没有她在我身边,我根本就睡不着,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我知道一定是瀚御风,一定是她将她带走了,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但派出的探子还没有回来,我每天只能在焦虑中度过。

这段日子我吃不好,睡不着,烦躁不安,收到探子的信函时,我的手也颤抖着,我是希望她真的在瀚御风的手里,这样我起码知道她还安全,这样我起码知道她在哪里?我最担心的就是她不知所踪,天大地大,再也不找不到,这样真的会让人觉得绝望。

心砰砰直跳,手抑制不住抖动,当看到信函上写着她真的在沧天涵的府邸时,我的心才松了下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倒没有那么怕了,她至少还过得好好的。

她果然在她手里,看来这丫头翅膀硬了,居然敢来劫人了?想必她在沧国过得还不错,这也怪我疏忽了防守,但我就不信区区她一个瀚御风就能将人留住,我就不信沧国会因为一个女人不惜两国开战?

知道了她的下落,我派信使送信给沧国的皇上,要沧国皇上立刻将人送回来,否则两国兵戎相见,没有任何转弯的余地,要不交人,要不开战。

我知道沧天涵的能力与手段都在现在的皇上之上,但他毕竟还是一个王爷,我有信心他们很快就将颜儿送到我手中,这几天就权当是她们母女相聚,毕竟她们那么久没有见面了,只是她不在我身边,我却觉得是那样的不踏实。

我不反对他们母俩见面,但我却不能容忍她将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从我身边带走,不再让她见我,她离开,是否有一点点惦记我?我很想知道。

自从书信送出后,我就心焦地等待,等待我的颜儿归来,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责罚她,嘴虽然这样说,但我知道我不舍得。

但信送到沧国十天了,沧国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我有点奇怪,莫非他们真是如此大胆?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沧王的信函送到,他居然说沧国查无此人,王爷府中也没有这人,我听到一掌击打在桌子上,坚固无比的桌子顿时裂开了一条裂缝,实在太可恶了。

可恶,明明有人看到她母俩出现在酒肆,明明颜儿就藏身于王爷府,现在居然——

虽然我也想到沧国能如此强硬不把人交出来,它本身就想两国开战,如果是这样这场战役他们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自从我夺皇位以来,瀚国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混乱,他的追随者甚多,时刻想着替他报仇,也曾有人蠢蠢欲动者想从冷宫救她们母俩,但都被我镇压下去,周边国家也趁火打劫,骚扰边境,我也花了一段时间才能将这些国家赶跑,兵力也耗损了不少,如今国力与沧国相比应该稍弱。

如果是我主动带兵去攻打沧国,我们就成了侵略者,肯定不得人心,他们保家卫国就是正义之师,打起来我们吃亏。

我在御书房踱来踱去,权衡得失利弊,心情有点烦躁,我是希望我的子民有安稳的生活,将士能有命与家人相聚,没有把握的仗我实在不想打,但我却忍受不了颜儿被夺,我忍受不了一个人孤独对着四堵墙的日子,我忍受不了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我实在是受不了。

我睁着眼睛想了一晚,最后我还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带兵出征,只为将心爱的人夺回,我不是一个好皇上,但我想去做一个好男人,一个爱她、护她的男人,即使她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忘记他,我也会忘记他,我一定有能力让她过得幸福,但如果她不在,我该去疼谁?还有谁能让我疼?

我主意已决,就不顾群臣的反对,亲自带兵出征,但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与沧国正面冲锋。

我明是准备雄赳赳、气昂昂地兵临城下,但暗地里我提前带领了一支精锐部队乔装打扮,分几批潜进了沧国,如果能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偷走,我并不想大动干戈、生灵涂炭。

我们潜伏在王爷府四周,密切关注每天从府中进进出出的人,可惜她的身影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这让我很焦急。

没有看到颜儿的身影,但我却意外看见狄国的三皇子去拜访沧天涵,虽然我从没有见过狄陌,但几个大国的重要人物,我都叫人绘制了画像,免得他们在我眼皮底下游荡,我都不知道,想不到还派上用场。

我叫人密切监视着王府中的一举一动,但没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收获,将士说皇子半夜潜了出来,并且带着一个人,从身影来看应该是一个女子,不知道是不是——

我来不及细想就带人跟了上去,同时留一部分人继续潜伏在周边,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没想到我的颜儿竟然在里面,当看到她的瞬间,我的眼睛有点热,喉咙有点酸,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我不能言语,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得猛地将她拽上马,紧紧搂住,然后飞驰而去。

她没有挣扎,相反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她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人迷恋,那样的心安,拥有她一个,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是万里江山。

“颜儿——颜儿——暮终于找到你了,我以后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了,我绝不允许。”我用我的脸去碰触她的脸,很暖很暖,我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美好,似乎漂泊了很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退兵了没?”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已经吩咐退兵了。”我将她搂得更紧。

“你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清风,微微有点怨,让我的心堵得难受。

“不是不放过,是不想放弃,颜儿,我只想好好疼你,好好爱你,我已经不想折磨你了。”她不再说话,静静地卧在我怀中,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知道我已经陷得很深,从此再也不能自拔。

“颜儿,别再离开暮了,别——”我手扬起疆绳的同时,深深吻了上去,不顾后面有一大推跟随着,我实在太想她了,想到心都焦了,想心都痛了,我要在她身上烙上我的印记,很深很深,深到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我没有问她狄陌为什么要挟持她?我也不敢问她是否愿意跟我走?我更加不敢问她是否恨我,我发现爱得越深,畏惧的东西越多,越在乎一个人,越瞻前顾后,害怕伤害到她。

当回到了瀚国境内,当我骑着快马飞奔会帝都的时候,我感觉发了一场梦,好在梦的最后我依然能搂着我的颜儿。

“颜儿,我们终于回家。”我牵着她的手大声对她说,声音响亮,直冲云霄,那压抑不住的快乐,那朗声的大笑,在皇宫回荡,有她的地方就有家,有她在什么瀚暮就不会孤独,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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