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车祸现场,当时的滚石已经被清理了,不过这倒不是问题,当时有对车祸现场进行拍照了,只是我想测验一下当晚的降雨强度冲落山石的概率有多大。我找了市里的地质专家郑广帮忙,但他说他在外出差,便派了他手下的一个博士研究生过来,他叫何秦牧。
“你是梁夏吗?”我在等人的时候就趴在崖壁那观察那些石头,不过到底不是专家啊,半点东西都没看出来。
“嗯,我是,你是何博士?郑教授有跟你说过我这边的情况了吧,要麻烦你了!”我从崖壁上蹦了下来。
“小心点!”看到我跳了下来,他着急喊道。
“我没事,这个也不算高。”我笑着说。
“虽然听说当警察的女孩子都不娇弱,但到底还是女孩子得小心。”他微微一笑说道,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好好打量眼前的这个地质学博士,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棕色亚麻裤子,看起来清爽利落,温文尔雅。五官俊朗,尤其是眼睛深邃迷人,难得见到一个不戴眼镜的博士,翘鼻下的嘴唇丰润粉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看了心情格外好。我想起了一句话,要常微笑,因为总有人会被这笑容感动到。
我应了下,就给他让位,方便他勘查。他勘察了后跟我说:“你可能要好好查一下这场车祸了,我怀疑是人为的。”
“怎么说?”
“你看这些石头,根据它的侵蚀率大致判断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具体形成时间还需要拿点样本到实验室用放射性元素年代测定法进行测定。再看这周边的泥土又是粘性极好的高岭土,除非是特大暴雨才有可能令上面的岩石松落,但是当晚的24小时降雨量是50毫米,这一带很少有超过100毫米的特大降雨量的。而且这里的山形略带弧度,会对这里的山体起到保护作用,所以虽然这一条路上的其他地方容易发生山石滑落事件,但唯独这里不会。”
“这么说是人为的?有人故意在车子经过的时候故意撬掉这些山石!”
“恐怕是这样的。”何秦牧撇了撇嘴说道。
有了这样的推论就要去验证它,我抛了个登山绳到崖顶,得爬上去看看。
我刚要往上爬的时候,何秦牧就拉住了我:“你做什么?你要爬上去吗?一个女孩子家多危险,叫你们局里的男生过来啊。”
我拉开他的手,郑重道:“自从当了警察,我就很少想起我是个女孩了。放心吧,再高的悬崖我都爬过的。看见下面的山沟没,前两天我刚下去过,比起那个,这个就是小意思了。”
何秦牧顺着我的手指往沟底看了下,瞬间惊得面无人色,我就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发呆,“蹭蹭蹭”几下上了崖顶。幸亏那晚下了大雨,所以我能在崖顶找到一些脚印,脚印已经干涸了,很清晰,但是脚印互相重叠有点乱,而且只是一个个椭圆形的印记,没有鞋痕,这也太奇怪了!难道凶手在鞋子外套了什么东西?这凶手也太谨慎了吧!我在崖顶仔细找了一番,除了这几个脚印没有别的发现了,拍了照我就下去了。
何秦牧看到我下去,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你是个很不一样的女生。”我只能呵呵傻笑两声。我发现了一件事何秦牧喜欢叫女人为女生,叫男人为男生,也许还在学校念书的人都这样吧。
“你的工作经常这样子吗?”回去的路上和何秦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哪样?爬崖顶吗?那倒不经常。”
“我的意思是说你经常让自己处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吗?”他解释道。
“还好吧,警察嘛,不就这样,哪里危险往哪里冲,要不你们市民怎么能安居乐业呢。”我无所谓道。
“那你家人不担心吗?”
“我没家人,父母去世了。”我说完这句话后,我们俩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何秦牧打破这僵局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我轻轻答道。
“当警察虽然避免不了危险,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应该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一遇到什么事就傻傻往前冲。”他认真道。
我突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我当警察两年多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我说,让我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是个首次见面的陌生人,我承认我被感动到了。
回到局里,我反应了这边的情况。
“你不是说你那天碰到了个杀手吗?你觉得杀手是来杀你的还是来杀齐海洋的?”周睿阳道。
“我又没得罪人,而且下到那里也是临时决定的,怎么会是来杀我的呢?”我企图打马虎眼混过去。周睿阳的这个问题让我心惊肉跳,莫非他发现了什么?但显然他没那么好糊弄……
“梁夏,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我这是很严肃的跟你讨论!上次案情分析会上,我之所以没提起你受伤的事情就是出于这个考虑,你遇刺很有可能是你私人问题引起的,跟大家说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而且也容易模糊案件关键!”周睿阳表情非常严肃,看得出来是挺认真的,哼!
“根据今天的发现,杀手也很有可能是来看看齐海洋死了没,不是吗?”我冷冷道。
“杀手要真是冲齐海洋去的,8月1号作案后第二天就该去的!没必要等到我们发现了才去,那样风险岂不是更大?”
“也许他本来以为齐海洋不会那么快被我们找到,结果我们就是那么快找到了,所以他着急心慌了,害怕事情败露。”我坚决不承认,我不想过多的人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情。
“7月18号你盗用了我的号进入了‘西科瑞’案情数据库,那里全是保密期限50年的秘密案情档案,你看了编号‘651’的案件,那是你父母生前查的最后一个案子!梁夏,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呢?”原来他全都知道,却一直默不作声。
“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我想做什么,你还猜不到吗?”我盯着他,冷冷说道。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要跟你说一下,不要,不要那么做,停下你正在秘密做的事情!那不是你惹得起的!”
“是吗?那就看看我到底惹不惹的起!周睿阳,你不帮我就少插手管我,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这么些年我受的苦,我父母的命,我会一一讨回来的!”我一字一顿狠狠说道。
“梁夏,我说过,不要让我担心!”周睿阳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我看到他的眼睛都赤红了。
“你不是能担心我的人。”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嘴唇动了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抓着我肩膀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下午我又去找了齐海洋,病房里周睿阳和齐月都在,我没有看周睿阳,从今往后他都不是我能看的人了。
“齐先生,我们对你的车祸现场重新进行了调查,发现是人为造成的,有人要置你于死地。那短信估计也是凶手在杀死王双喜后,故意引你过去的。所以,我想问一下,你们俩是有什么共同敌人吗?你们俩最近有跟什么人发生冲突吗?”我问道,尽量让自己更职业化。
“这件事刚才睿阳已经跟我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老王生意上是有一些往来,不过也并没有损害其他人的利益。生活上的往来,我们就是平常一起喝喝茶,下下棋,打打高尔夫什么的,真想不出什么人这么恨我们。”
“你认识王先生多久了?”
“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已经认识五十多年了。”
“凶手如果真的有心要杀死你的话,知道你没死,一定会再来。我们警方会向你提供保护的。”
“这样吧,让别人来我们也不放心又不太熟,不如就让睿阳来。睿阳,你觉得怎么样?”齐海洋说完征求周睿阳的意见。
“可以。”周睿阳答道。
事情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齐月却道:“梁警察,你帮我们这么多,不如今天我们请你吃顿薄饭,聊表谢意!睿阳,你觉得呢?”
“不用了,只是工作职责所在。”在周睿阳没有开口前,我就抢先回答道。
“这怎么行呢?睿阳,你劝劝梁警察吧。”
“不用,那是她的工作职责,国家给她发工资了。”周睿阳盯着我冷冷说道。
气氛一时有点尬尴,齐月打圆场道:“在外面还对下属这么严厉。”用嗔怪的语气对周睿阳说的。又对我说:“不好意思啊,梁警察,睿阳就这样,原则性太强!”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跟他们道了别,走出病房,没再看周睿阳一眼。我们的缘分也就这样了。
他不知道我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整夜整夜失眠,大把大把的吞安眠药都没用,有一次我撕了一条床单打算在医院的厕所自杀,是贞子把我救下的,然后她告诉了我她的故事,说完后,她说,看,你比我可幸运多了,我都没想死,你为什么会想死呢?过后,我才慢慢好了起来。果然,当你发现了比你惨的人后,你很快就能被治愈的。
走在街上,想着以前的一幕幕,悲伤难以自抑,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贞子。
“你当真不把我当朋友?”她一开口就是这句话,我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